方鴻鳴面對我的激烈語氣,表情倒是顯得十分平靜,嘴角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容。
“高老師不要激動,我也理解你十分不容易。既然高老師有意見,那我們公平起見,在座各位老師都扣除半個月獎金,包括我在內(nèi)?!狈进欨Q甚至一臉懇切。
好深沉的心機,面對屬下拍桌子跳腳還能波瀾不驚!只是這份心性,我就看得出來他絕不是好對付的主。
他說的這番話,我挑不出毛病,也無懈可擊。就連總集團的經(jīng)理都陪著一起扣除半個月獎金,身為下屬的還有什么可說?
可是你方經(jīng)理去掉半個月獎金不過是九牛一毛,對在座各位老師而言,卻是丟掉了一筆生活費!
這一招我不得不承認實在是高,立馬讓我說不出任何反駁的理由,同時還將同事們的仇恨轉(zhuǎn)移到我的身上。
我已經(jīng)注意到有好幾個老師一臉不爽地看著我,他們的眼神好像在說:都怪你連累了我們被罰!
好一招發(fā)動群眾斗群眾。
我的心中一陣苦澀,這一刻我才意識到方鴻鳴這個對手有多么強大,多么棘手。他是禮明集團的總經(jīng)理,家大業(yè)大。我只是一個負債累累的升斗小民,我拿什么和他斗?和他斗,無異于以卵擊石。
但是我心里不能憋著這口氣,我會瘋掉!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方鴻鳴我就算拼盡全力也要在你的身上撕下一塊肉。
“高老師,你還有什么意見盡管提,我們公司的管理制度是很開明的?!狈进欨Q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呵呵,很開明。
方鴻鳴這一招陽謀用得光明磊落,我偏偏還沒有還手的余地。
我已經(jīng)感受到其他老師對我的不滿,如果我再提什么意見,恐怕以后別想學校里混下去。
“沒有意見?!蔽覐难揽p里擠出這幾個字。
方鴻鳴微微沖我點頭,像是個勝利的公雞,看得我心中既憋屈又生氣。
“這樣子決定,罰鬧事的學生各寫一份檢討,處分就不用了。”方鴻鳴說出他的決定。
我心里松了一口氣,還好我班里的學生不用被處分。
“各位老師,這件事情一定要落到實處,不能有任何疏忽?!狈进欨Q不再看我,轉(zhuǎn)頭看向江濱。
“明白?!苯瓰I一臉嚴肅。
方鴻鳴又對西城校區(qū)最近工作總結(jié)了一番,最后散會。
這次開會被方鴻鳴公報私仇批斗了一番,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為了維護學生們的權益我只能受了。這輩子受的氣夠多了,也不差這一次,來日方長。
剛走到樓梯拐角,我就聽見了身后的輕喊。
“高老師,等一下?!?p> 原來是楚媚,我一個新來的老師平日里和楚校長沒有任何交集,怎么突然喊我?
“楚校長,有事嗎?”
“跟我來辦公室一下。”
難道叫我去辦公室又批斗一番?有可能方鴻鳴對楚媚下了任務,讓她將我給辭退。
不管怎么樣,是驢子是馬過去看一看就知道。
“坐?!?p> “楚校長,找我有什么事嗎?”我并沒有坐下,站著問道。
鬼知道這是不是鴻門宴,我哪敢隨便坐?
“坐吧,就想和你隨便聊一聊?!闭f著,楚媚先坐下了。
我也干脆坐在她的面前,這一次我正面目睹了楚媚的容顏。面容清冷,皮膚保養(yǎng)得像二十幾歲的姑娘,身上卻帶著一股姑娘家沒有的雷厲風行。
一個女人能夠做到西城校區(qū)的校長,肯定不簡單。
“高輝,XX大學畢業(yè)的高材生,有豐富的教育經(jīng)驗,曾開設過教育培訓公司數(shù)年成就非凡,后來因合作伙伴卷款逃跑導致公司破產(chǎn)負債累累……”
楚媚用雙眼直視著我,將我過去的工作履歷一五一十說出來。
我知道和人打交道的第一要點,不能露怯。
面對楚媚逼人的目光,我沒有回避,同樣相看。
“楚校長,有什么事情嗎?”楚媚將我的底子都查了個清清楚楚,要說沒事情我是絕對不相信的。
楚媚朝我笑了笑:“沒什么,我覺得你是個值得提拔的人才?!?p> “教育界高手如云,我一個破產(chǎn)的菜鳥實在不值一提?!蔽伊ⅠR自嘲說道。
成年人的交往中,最怕別人的捧殺。一旦有人無緣無故地吹捧你,你就要提起十二分精神了,那人如果不是你的好朋友必然心懷二意。
“不用謙虛,我相信你的能力,據(jù)我所知你當時管理公司的財務十分出色?!背妮p輕敲動筆桿。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我以前的工作她提來干嘛?
難道要任命我為新職位?這個可能性太小了,甚至還不如中彩票實際。
“如果讓你去處理財務,你看怎么樣?”楚媚開門見山。
“楚校長,你在開玩笑吧,我何德何能勝任這個工作?!辈皇俏也荒軇偃?,而是我不敢勝任!
我深知禮明集團是方鴻鳴的地盤,很可能處處存在陷阱!行差踏錯之間都有可能變成別人的獵物。
我不是剛出社會的年輕人,我很清楚到處都充滿了陰暗和陷阱。
其它位置還好說,像財務這種十分敏感的位置,一旦處理不好很容易出大問題。
“你知道我為什么不找別人,找你嗎?”楚媚微微抬起下巴看我,她似乎對我拒絕的態(tài)度不是很滿意。
這是個高傲的女人。
“我不知道,請楚校長指點?!庇袝r候裝傻比裝聰明更有用。
“因為你今天敢和方經(jīng)理拍桌子頂嘴,我就看中了你這一點。我們集團內(nèi)部并非鐵板一塊,而是有兩個旗鼓相當?shù)膭萘ο喑植幌?。?p> “禮明集團的董事是姜赫老師的父親,這片江山是他一手打下來的。后來方鴻鳴娶了姜赫,順理成章地進入禮明集團,開始在集團里的位置水漲創(chuàng)高,漸漸有取而代之的趨勢?!?p> “老董事幾十年打下的江山,不可能被一個剛出道的毛頭小子撬動,至少公司里的元老不會聽他的。”我立馬發(fā)現(xiàn)了楚媚話里的漏洞。
“本該如此,但這幾年老董事的身體狀況不好經(jīng)常住院,只能將公司事務暫時交給兒子打理,也就是姜赫的哥哥。他待人處事方方面都遠遠不如老董事。趁著這個機會,八面玲瓏的方鴻鳴借機上位,在公司內(nèi)部籠絡人心,實權越來越大?!?p> “我是幾個月前老董事那邊派來的人,專門過來制衡方鴻鳴的勢力,但他植根太深,學校里的高層基本都是他的人。所以我找到了你。”楚媚看著我認真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