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眾里尋他千百度
“哼!”
張平也不怕他發(fā)火,冷哼一聲:“強搶民男,也算辦差?”
“你……”
王貴被這話堵得噎了一下,深吸了口氣,才道:“張平,你說,咱們辛辛苦苦在衙門辦差是為了什么!不就是為了升官發(fā)財,光宗耀祖?小姐是什么人?知縣大人唯一的獨生女!全縣衙衙役都想抱她的大腿,要不是我前日在草屋驗尸機智了一回,捕頭大人今日能把這抱小姐大腿的機會給咱們?現(xiàn)在小姐想換口味,嘗嘗健壯男子的味道,咱們要不趁機投其所好,討她歡心,你以為榮華富貴都是大風(fēng)刮來的?”
“若以這種方式聞達,我倒寧愿守貧咽粥,茍且一生!”張平不屑冷斥道。
王貴只瞅傻子一樣的目光看著他,兩人自幼是鄰居,不過張平家稍寬裕一些,曾上過幾年私塾,王貴此刻只當(dāng)他讀書讀多了,腦子讀傻了!
他也不跟這直脾氣擰,當(dāng)下軟了語氣:“張平,你不愿意干我不逼你,但是你得想想咱們是奉令出來的,這胳膊擰不過大腿,吩咐下來,咱總不能違令吧,你一不高興,回了家,還有幾畝肥田可以耕,我娘一個寡婦,一身病痛撫養(yǎng)我這么大,我要是丟了差事,連她一個月醫(yī)藥費都付不起!”
這話說的是大實話,知道王貴家情況,張平也不好多說,只皺眉:“方才不是選出兩個模樣周正的,你還尋那么多干什么?”
“這你就不懂了吧?”
聽到這話,王貴悠悠靠在椅背上,得意道:“張平,我再告訴你一句,這想要升官發(fā)財?shù)诙l,就是上面不管吩咐做什么,你不僅要乖乖做什么,還要想方設(shè)法做好什么,你想想,咱們一天到晚拼死拼活為往上爬,其實不過就是上司高興了,點個頭的事?!?p> “再說,咳,”王貴掃了眼龜奴關(guān)好的房門,壓低聲音看著張平,頗猥瑣道:“我為了能討好小姐,可做足了功課,五十銅板打聽來的消息,聽說咱們小姐要是興致高了,咳咳,可一夜御四男!嘖嘖,剛才那兩個,哪兒夠啊!”
他這話說得下流意味十足,張平聽得面色一陣難看,只覺這事荒唐,沉聲疑惑道:“祁公子不是一起來的嗎,小姐就不顧及一下祁公子的面子?”
小姐作為祁公子的未婚妻,往日私底下這么荒唐就算了,今日祁公子在,她也這樣放肆?
王貴聽得直嗤笑:“小姐最看不起讀書人,那祁公子雖是一介布衣,卻是十一歲的神童秀才,可說是讀書人中的讀書人,這讀書人最清高,我覺得小姐今日突然換了口味,就是想諷刺折辱祁公子一介文弱書生的身份?!?p> “嘖嘖嘖,”王貴越想越覺得自己真相了,不由對著張平越來越難看的面色感嘆了:“這世上奇葩不少,咱浦溪縣是尤其多?。∽蛱煲淮笤缇陀袀餮耘砟角孱伱槭?,今天又有知縣嫡女帶著未婚夫抓男御男,今個兒這事我是確證無疑了,張平,你說那慕清顏以前來咱們縣衙,也都是去摸尸奸尸的?”
“別胡說八道!”
乍聽到慕清顏的名字,張平腦中閃過那清冷身影,下意識就皺眉道:“道聽途說的東西,少壞了人家姑娘清譽?!?p> 這世道哪里都分三六九等,他和王貴兩人在縣衙一直處于最底層,再加上慕清顏每次去縣衙都只在停尸廳待著,因此二人從未有幸見過,昨日那驚鴻一瞥,讓張平到現(xiàn)在都止不住心馳神往,實在不相信那般美麗清冷的女子,怎么會做出那種污穢事情!
王貴掃一眼就知道張平被勾了魂了,他承認那慕清顏是難得的美人,但他心里最重要的還是升官發(fā)財,要知道只要有錢有勢了,要什么沒有?
所以,此刻王貴倒是頗有何鸞兒為什么討厭讀書人清高的心得,張平這種讀書讀多了的,就是不懂得看清現(xiàn)實這種東西為何物!
“砰砰?!?p> 王貴心里正腹誹著張平被勾魂的事,門外傳來龜奴的敲門聲,就想起當(dāng)下愁悶的事沒解決,心頭一煩,沒好氣應(yīng)了一聲。
房門被推開,他抬起頭去看那沒用的龜奴,下一刻,“嗖”的一下站起身,眼睛瞪得極大。
那目光,似街上惡霸突遇嬌滴滴小媳婦,賊亮賊亮!
他盯著那龜奴身邊的人,將來人上下仔仔細細打量一眼,心口一陣熱血沸騰,不住激動感嘆:“果真是,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抬首,那人就在咫尺房門處??!”
“敢問公子姓名?”他幾個大步上前,熱切異常道。
那人皺眉,面上冷淡:“繆風(fēng)!”
……
陽光泄入,燦燦其光。
窗臺一青花瓷盆,其上藍雪,悄靜淡雅。
倏地,一襲染滿脂粉香的薄紗掠過。
脂粉香醉人,仍在空中彌漫,那一襲輕薄的湘妃羅衫落入眼底,卻是已將那盆藍雪完整的掩蓋。
“那破花有什么好看的!你有時間看花,怎的就不知好好看看你如花似玉的未婚妻!”一嬌揚的女子聲帶著高傲冷哼道。
臨窗站著的是一個書生藍袍的男子,二十上下的年紀,身姿如玉,頎長俊拔,渾身都透著股書卷的墨香氣。
“小姐此刻已有歡好之人,又何必再多祁辰一份可有可無的目光。”祁辰轉(zhuǎn)過頭,白皙如玉的面容,十分俊雅英挺。
他目光平靜,落在少女脫了羅衫的誘人香肩上,心中毫無波瀾。
窗外幾絲燦光,灑在那讓人驚嘆的俊顏上,何鸞兒一時看癡了幾分,待看清那眸子里的平靜,心頭倏地惱怒,眼眸瞇出恨意來!
“怎的,你這是吃醋了?”她不甘的咬牙道。
說完,也不拿回那羅衫,只穿著齊胸的大紅羅裙,轉(zhuǎn)過頭,美眸掃過一旁脫了上衣的兩個年輕男子。
雖不比祁辰的閬玉風(fēng)姿,卻是五官難得的端正,一身武將才有的男兒氣概也十足。
緩緩踱步上前,柔軟無骨的手指如羽毛撓癢,從兩人光的胸膛上輕輕逗弄著。
若有若無的戰(zhàn)栗輕起,兩人剛毅的面旁緊繃,泛紅盯著眼前嬌媚異常的何鸞兒,身上或多或少起了些許異樣。
這些年沒少在春風(fēng)樓行穢,何鸞兒自是調(diào)情高手,當(dāng)兩人熾熱的呼吸噴薄在她的面上,她毫不意外。
揚了揚秀眉,眼中毫無情欲,嘲諷的朝窗邊站著的祁辰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