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偷窺
“交于你一個任務(wù),去探探那陸子歌,有什么發(fā)現(xiàn)回來告訴我?!?p> 阮安細細琢磨著這話,二哥定不會無緣無故吩咐他去盯著陸子歌,定是發(fā)現(xiàn)了這小子什么貓膩,可他跟了陸子歌三天了,這小子每日除了在藥房中琢磨藥材便是回家,兩點一線,生活極其單調(diào),全然找不出什么端倪。
難道是這小子隱藏得太深了?
阮安眼下正俯在雜平街的一處屋檐之后,暗戳戳地盯著小藥房中那少年的一舉一動,他潛伏了三天終是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
阮安急躁地握了握拳,心想這小子究竟有什么花樣,竟藏得這樣好?
忽然,藥房里那人動了,她合上藥書,揉了揉眼,又站了起來沉思片刻,竟從藥房中出來了。
阮安立即警惕地支起身子,準備隨時跟上,這小子前幾日可沒有出過藥房,今日竟這般反常,定是按捺不住了!
只見陸子歌悄悄掩了藥房門,手中還提了包什么東西,鬼鬼祟祟地拐進了一旁的巷子里,定是要去和人碰頭了,阮安立馬飛身跟上。
陸子歌循著巷子,輕車熟路地拐了幾個彎,最后從西街的另一口鉆了出來,阮安緊隨其后。她又忽走進了一家古樸裁縫鋪,那鋪子開得極為隱蔽,正藏身在西街的盡頭處,門口掛了許多布匹,恰能掩人耳目。
阮安冷笑一聲,終是露出馬腳了吧!
他倒沒有立刻沖進去,而是飛身上了那鋪子的屋檐,沿著屋子四周仔細尋了遍,終是找到了一處隱蔽的后門。若是陸子歌在這裁縫鋪里與人交接,那人定會從后門溜出,屆時他就將人一網(wǎng)打盡,人贓俱獲。
今日鋪子里倒沒了往日喋喋不休的許叔,只有個清秀男子伏案疾書。
“許斐然!”
“小陸!”裁衣臺之后那人驚喜地抬眸,“你怎么來了?”
“當然是來制衣服的?!标懽痈杼鸶觳?,晃了晃手中的藥包,“順便給你帶了副補身子的藥,你這天天埋在書堆里,身子可熬不住。”
“這怎么好意思?!痹S斐然當即要從錢袋中掏些錢給她,卻被陸子歌冷眉一橫,“那我是不是還要將上回腌菜的錢付給你?”
他手中一愣,隨即不好意思地把錢袋收了回去,“倒是我見外了?!?p> “我想制些冬衣,七叔和我的?!标懽痈璺畔履撬幇撝钟^望鋪子里掛著的琳瑯滿目的布匹,著許家的店鋪雖老,可墻上掛的布匹確是蠻新穎,桃紅柳綠、淺紫湛藍,顏色十分嬌俏。
“這擺在沿街的都是女子布料,里面才是男子布匹。”許斐然引她到里屋看布,陸子歌意外地挑了挑眉,便隨他進屋了。
“喏,就是這些了?!?p> 里屋的布匹較之就灰暗了許多,放眼望去,盡是些湛藍暗紫之類的顏色,陸子歌只隨意望了幾眼,“你有什么推薦嗎?”
“近些年老人都流行這暗紫色,顯精神,若是要樸素一些的話,這玄灰布料也挺受歡迎的?!?p> 陸子歌拂過掛在墻邊的兩色布匹,點了點頭,兩種都是柔軟精致的,只是暗紫色那款更為厚實一些?!氨隳眠@兩個布匹,都給七叔做一套吧,一套秋一套冬。我記著前些年七叔在這制過衣裳,那尺寸應(yīng)該都有吧。”
“都記著的。”許斐然淺笑道,忽又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道:“前些天,我爹從別處進了一批玄青之色的新布料,還沒掛出來,你皮膚白皙,穿起來定十分俊俏?!?p> 說完,未等陸子歌回答,他便從箱柜中翻出了一套玄青衣袍塞進陸子歌懷中,“正好,他前兩日制了一套樣衣,你進去試試。”
“不用這么麻煩了,你若覺得好看,便用這布做一套吧。”陸子歌蹙了蹙眉,輕推開那衣裳,推脫道。
“往日難得有樣衣,我爹特意做了這樣衣,便是怕顧客做了回去不滿意,你就莫推脫了,就一小會的功夫?!痹S斐然推搡著她到屋子最深處一個用布簾遮住的小隔間中,“喏,你在這兒換衣裳,我去前頭翻翻你和七叔的尺寸?!?p> “行吧。”
架不住他盛情邀請,陸子歌只得到那屋子里換上這衣裳,幸而這鋪子里沒有其他人,且簾子也遮擋得很厚實。
陸子歌放心地將那衣裳放在一旁的衣架上,解下自身身上的舊袍子,她今年長得快了些,舊袍子的袖口已短了半截,灰戚戚的麻布舊衣上還補了幾個補丁。
這還是陸子歌和七叔才到洛城時,在這鋪子里做的衣裳,那時沒錢,只能選些最便宜的布匹做衣裳,所幸許家兩口子都是極善良熱情的,絲毫沒有看不起他們,還叫許斐然親自將衣裳送過去,也是那時她認識了許斐然。
這會阮安已在后門處等了許久,就是不見有人出來,他心下愈發(fā)驚疑,難不成他們從前門溜了?不行,二哥交待的任務(wù)絕不能有任何閃失。
微微沉思后,他竊竊望了望四周,悄無聲息地潛進了門后。
屋子里一片靜謐,四處掛滿布匹,倒掩飾得不錯。
阮安嗤笑一聲,忽然,面色微變,靜謐之中似有悉悉索索之聲,他屏息細聽,耳朵微動,步伐輕閃,躲至一處布匹之后,微瞇了瞇雙眼,人就在里面!
那悉悉索索之聲就在簾子之后,且手上似乎在忙些什么,又聞腳步微動,那人似乎轉(zhuǎn)過了身子。
要逃?阮安眉心一緊,大喝一聲沖了出來,左手凜冽扯開布料,目露兇色。
“哪里逃!”
“啊?。?!”
許斐然正在箱柜中翻找往年記錄的顧客的尺寸,忽聞里屋中爆發(fā)出一聲尖叫,他連忙沖了進去。
“怎么了怎么了!”
只見陸子歌一身凌亂地披著自己的舊衣袍,眼眸驚駭?shù)囟⒅ㄩ_的后門,眼圈通紅,滿面驚恐倉皇。
“屋子里,方才有人在、在偷窺?!?p> “偷窺?!”
許斐然不可思議地皺眉,隨即操起一旁的掃帚,“你莫怕,我去看看!”
說完便從鋪子后門沖了出去,陸子歌渾身瑟縮地倚在墻角,眼角一滴暖意延著臉頰滑落在衣襟上。
片刻后,她胡亂擦了擦眼角,將衣襟整好,便匆忙跑走了。
這會阮安正夾著腦袋狼狽竄逃,腦中如一團漿糊般混亂,才攀上屋檐,又聽見遠處有人怒罵著追了出來,往日他只做些查探身世之類的任務(wù),哪見過這場面,當下心中驚慌,腳底一滑,臉直磕在了屋檐之上的瓦礫上,當下也顧不得痛,忙撐起身子,使出全身輕功,疾速竄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