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世 第七章
玄門每隔五年會舉行一次盛會——清談大會。
首先是參會之人共同交流修行心得，然后由修為高深、德高望重之人對年輕弟子進(jìn)行教導(dǎo)，大會一般持續(xù)兩個月，最后半個月，各家會派出年輕弟子一起進(jìn)行切磋。
每屆清談大會最后的切磋部分都是各家極為出色的弟子參與，且每人只能參加一屆。
說是切磋，也不乏各門派之間的暗自較量。畢竟人才便代表著希望，玄門百家，誰不希望自己能獨領(lǐng)風(fēng)騷。
長白門的崛起可以追溯到千年前，便是一位不世之材將原本聲名不顯的小門派推上了玄門第一的位置。那位祖先第一次大放異彩，便是在清談大會。
不過，似乎近千年的氣運(yùn)都被長白門占了。五十年前的廉贄、廉赟兄弟便是玄門極少見的修煉天才，近些年又出了廉子衿和蕭雨歇。長白門在眾家的眼紅和嫉妒中，穩(wěn)坐玄門第一的寶座。
而清談大會，已經(jīng)在長白門連續(xù)辦了數(shù)十屆。
云流景在長白門中住了半個月，便開始有不同門派陸陸續(xù)續(xù)地趕來。各門派上千人匯在一起，長白門一改往日的清凈，變得熱鬧起來。
廉子衿的天賦異稟在他很小的時候便眾所周知，上一屆的清談會他和蕭雨歇以及不周山的曉寒輕一戰(zhàn)成名。
此次來參加清談會的百家弟子，有不少特意來拜訪廉子衿和蕭雨歇。況且門中事務(wù)繁多，二人又被廉霽叫去充當(dāng)勞力。
諸事無需管的云流景和青榖樂得清閑，加上小東西，兩人一貓每天在聞杳林中消磨時光。
“清談大會明天就開始了，”云流景一邊接青榖的劍招，一邊說道：“怎么樣，有信心一鳴驚人嗎，小青榖？”
“師兄說了，只是互相切磋交流，不必在乎輸贏?！鼻鄻b回答道：“況且，我也不想引人注目?！?p> “不想引人注目？”聽到青榖的話，云流景嘴角微揚(yáng)。又故作老成地說道：“哪個少年人不爭強(qiáng)好勝？難為你小小年紀(jì)便有如此心境?！?p> “不過想想也是，長白門已經(jīng)有了你師兄師姐，也不必讓你再出頭掙面子。”
青榖趁其不備，突然變換招數(shù)。
云流景看著直指自己脖頸的劍，將自己手中的劍挽了個劍花，反手背在身后，笑著說道：“輸了輸了，甘拜下風(fēng)。”
青榖將劍收回，剛想開口，便見一個弟子正朝此處跑來。那人在幾步外站定，抱劍行禮，恭敬地說道：“師叔，云公子，云門主到了，長老讓我過來請云公子過去?！?p> 聞言，云流景臉上的笑容卻瞬間淡去，漫不關(guān)心地說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就說我已經(jīng)知道了。”
那弟子見云流景并沒有移步的意思，轉(zhuǎn)頭看向青榖。
青榖看了眼云流景，又轉(zhuǎn)頭看向那人，對他說道：“你先回去吧，按他說的回復(fù)便是。”
“你家里人來了，你不去看看嗎？”待那名傳話的弟子走后，青榖開口問道。
“云門來人，云流岸肯定也會跟著。那小子從小就看我不順眼，長大之后更甚，我才不想去看他那副臭臉。留在這陪小美人兒多好，不比他賞心悅目多了?！睕]多久，他又恢復(fù)了隨心散漫的樣子。仍是隨意椅坐在一旁的石頭上，把玩著手中的劍。
青榖心想：這人的怒氣是來得快去得也快。
“云流岸是誰？”
“我伯父的兒子，也是云門的少主?！?p> “他為什么討厭你？”
“還能為什么，看我長得比他好看，又討人喜歡，嫉妒唄。”
……
翌日，清談大會正式開始。
各家門主帶領(lǐng)門內(nèi)杰出弟子一起聚于無己殿談?wù)摰婪?、交流心得?p> 青榖和蕭雨歇及廉子衿并排坐在廉霽身后聽著殿中時而激烈時而平和的討論——廉赟仍閉關(guān)未出。廉子衿不時被別家發(fā)言的弟子叫到，起身參與論述，總能贏得眾人嘆服。
青榖看到云流景和一位男輕男子坐在一起，那男子和他年紀(jì)相仿，二人猛地一看有三分相像，想來那便是云流岸吧。雖是挨著坐，二人卻從未有過交流。
交流探討告一段落，接著便是修為高深的前輩為小輩弟子授課答疑。云門門主云徊，長白門執(zhí)法長老廉霽以及不周山掌門鄢不已輪流授課。
修玄之人本就比普通人衰老的緩慢，靈力高深之人更是能長保青春。
廉子衿和廉霽雖是兄弟，年紀(jì)卻相差三十余歲。廉子衿出生之時，廉霽已經(jīng)而立。
所以如今廉霽其實已到天命之年，但因為有著高深的靈力護(hù)體，他看上去不過而立。
修玄的女子雖少于男子，但百家共聚，自然不乏女弟子。每天的課業(yè)結(jié)束之后，大家走出無己殿，女子們的目光大多集中在三個人身上。
一個是廉子衿，一個是云流景，還有一個便是與二人齊名的不周山大弟子曉寒輕。
這日下課，廉子衿、青榖、蕭雨歇三人一同回去，有兩人從不同方向向這邊走來。“子衿兄，等等我，咱們一起走?！闭窃屏骶埃看蜗抡n他都會馬上從云門的隊伍中出來，和青榖他們一起走。
而另一人，便是曉寒輕。由于參加清談會，眾人都穿著一樣的白色廣袖棉袍。曉寒輕左手持劍，右手背在身后，朝著眾人走來。
他面上不見過多表情，即使和別人探討道法，言語也是簡單利落，平常更是不見多言，舉手投足間透著冷冽的氣質(zhì)。
這便和蕭雨歇的性格十分相像。但仔細(xì)想想又有些不同，二人一個更偏向于冷，一個更偏向于淡。
曉寒輕停在幾人身前，幾人抱劍互相致禮。
曉寒輕看向蕭雨歇，說道：“蕭姑娘可否借一步說活？”……
云流景看著向一旁走去的蕭雨歇和曉寒輕，眼睛瞇了瞇，看向廉子衿，說道：“子衿兄，聽說上屆清談會曉寒輕和蕭姑娘打成了平手？”
廉子衿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遂不去理他，帶著青榖走了。云流景見沒人理自己，也沒了八卦的興趣。
……
很快，清談會接近尾聲，到了各家弟子切磋的階段。
切磋會先從一些較小的門派開始，出自長白門、云門和不周山的弟子，都會到最后才上場。
十幾天很快過去，經(jīng)過數(shù)百場的切磋，也不乏一些天資出色的年輕人獲得了參與最后一天切磋的機(jī)會。
云門參與切磋的是云流岸和云流景，不周山派出曉寒輕的兩位師弟鄢橫波和顧念元，長白門今年只派出了青榖一個人。
第一輪，云流景便遇上了青榖。
二人皆手持長劍，站在無己殿前的空地上。隨著一聲“開始”，二人持劍上前。
雙劍相接的瞬間，青榖便覺察到不對，云流景今日持劍綿軟無力，還不如二人平時玩鬧時的力道，更別提注入靈力了。
“你怎么回事？”青榖問道。
“小青榖，幫幫忙，陪我演完這場戲?！痹屏骶耙贿叾汩_青榖的劍，一邊小聲說道：“先別問為什么，回頭再跟你解釋?！?p> 果然，二人過了不到十招，切磋便以云流景“慘敗”告終。
眾人早就知道云流景會敗，也沒想到會這么快。但一想青榖是廉赟的關(guān)門弟子，便也就釋然了。
贏了云流景，原本就因為廉赟關(guān)門弟子的身份引起不少人注意的青榖，迎來了更多人的駐目——大多來自于各家的女弟子。
站在云徊身邊的云流岸，看著落敗后依舊神色如常的云流景，露出了鄙夷的表情。
云流景全當(dāng)沒看到，對著云徊說道：“伯父，我就都說了我會給云門丟臉，你和祖父還非逼著我上去?！?p> 云徊看著云流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無妨，沒受傷便好?！?p> “還知道你給云門丟臉了啊，確實無妨，反正你不學(xué)無術(shù)的名聲早就傳遍了?！痹屏靼冻雎暢爸S道。
“流岸?！痹苹渤雎暫浅狻?p> “我已經(jīng)給云門抹了黑，就勞煩少主將面子再掙回來吧?！痹屏骶靶χ?，面上一片云淡風(fēng)輕。
感覺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云流岸的臉色難看起來。
云流景看著走向廉子衿和蕭雨歇的青榖，心想道：小青榖，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呀。
經(jīng)過第一輪的兩兩對陣后，云流岸、不周山的兩位子弟、青榖以及前些天脫穎而出的三個人當(dāng)中的一個名叫瞿審的中年男子，開始第二輪的切磋。
這一輪，先是不周山的鄢橫波對陣云流岸。云流岸身為云徊的兒子，自是有一定本事。二人對戰(zhàn)逐漸激烈，招數(shù)過百之后便開始向劍中注入靈力。最后，云流岸憑借更為深厚的靈力，擊敗鄢橫波。
之后是顧念元對陣瞿審。瞿審雖然年齡比其他幾人都大上許多，但入門時間卻不算長。所以并不占優(yōu)勢。最后，顧念元獲勝。
因為是切磋而非比賽，自然是鼓勵各家弟子多和別家弟子交手。只剩下青榖一個沒有出手，要面對的便是瞿審和鄢橫波兩人。
“跟你這么個小丫頭打，叫我怎么下得去手啊?！宾膶徔粗鴮γ娴那鄻b說道。
知道對方并無惡意，青榖也笑著說道：“無妨，切磋而已?！?p> 二人過了幾招之后，瞿審便開始為自己方才的話感到后悔。
對面的人出手快準(zhǔn)狠，哪里像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不會是因為靈力高深，才看上去小吧？想想廉霽，他愈發(fā)肯定自己的想法。
半柱香后，青榖勝出。
對陣鄢橫波，后半程開始動用靈力。二人糾纏了許久，最后以青榖將對方的劍擊落告終。
最后剩下的三人，青榖、顧念元、云流岸。因為來自不同們派，按照以往的慣例，不論勝負(fù)，三人需要兩兩交戰(zhàn)。
首先是云流岸和顧念元，同對戰(zhàn)鄢橫波是一樣，云流岸更勝一籌。
接著便是青榖對陣云流岸。
云流岸先是轉(zhuǎn)頭看了一眼云流景，之后才看向青榖。
青榖和鄢橫波對陣時云流岸就看出來了，對面的少女天資確實出眾，但畢竟修習(xí)時間太短，據(jù)說五年前才入長白門，而自己可是從啟蒙便開始修煉靈力。所以，他有把握勝出。
廉子衿和蕭雨歇自然明白青榖靈力不夠深厚的劣勢，都緊張的盯著交手的二人。
從開始交手，青榖便覺察到異樣。自己在招數(shù)上壓制云流岸出乎意料地輕松，因為在他出下一招之前，她已經(jīng)知道他要如何出招。
之所以這樣，是因為云流岸所用的招數(shù)和云流景前些日子跟自己過招時用的一模一樣。當(dāng)時她還專門研究了破解之術(shù)。
一開始便被對方死死壓制，后來即使自己開始使用靈力，也無法改變被動的局面。云流岸不由大驚又大怒。難道青榖先前一直在隱藏實力？
他的思緒一亂，青榖便立刻覺查出來，趁機(jī)變換招式。
云流岸不防，手中的劍被青榖打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