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世 第六章
四人從朱府出來,啟程返回長白門。
途中,云流景看著那個跟在青榖身后的小尾巴,對它說道:“我們要回去了,你也要該回哪兒回哪兒,知道嗎?回你的深山老林里呆著去,別再出來嚇唬人了。”
“這真是要變天了嗎?”云流景自言自語道:“怎么最近幾年什么東西都往外跑。”
從城中出來后,青榖便把那小東西給放了。
但昨晚掙扎著要跑的小東西,卻不知為何不走了,一直跟在青榖身后,趕都趕不走。
青榖想:幸好一路上沒少多少行人,要不然非得引起騷亂。
廉子衿此時也在思考和云流景同樣的問題,最近幾年靈獸頻繁出現(xiàn),雖然還沒有查明原因,但每個人心里都或多或少地清楚,這絕不是什么好兆頭。
“這小東西,你們打算怎么辦?”云流景問道。
青榖看向廉子衿,廉子衿對她說道:“讓它回自己原本待的地方吧。畢竟帶著它出入多有不便?!?p> “就是,這小東西一看就不是普通獸類?!痹屏骶敖釉挼?。雖已過了萬年,但大多數(shù)人類對靈獸還是有著天生的恐懼和抵觸。
“你快些回家吧。”青榖看著那小東西的眼睛,心中默念道,她知道對方能明白她的意思。
青榖能和獸類或者說靈獸交流這件事,五年前廉子衿便知道了。當時就是她和靈獸蜚交流,讓它解除了小李家村的咒術,同時保了它一命。
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到現(xiàn)在為止也只有廉子衿和蕭雨歇知道她這個本領。
那小東西明顯聽懂青榖的話,卻依舊跟在她后面,不肯離開。
“普通人并不知道你不攻擊人,”青榖見小東西仍舊不為所動,繼續(xù)勸道:“他們看到你會害怕的。”
青榖剛默念完,那小東西就突然幻形,變作了一只黃色的水鳥,在幾人頭頂盤旋。
“這小東西還真會變形啊,見它一直是那副樣子,我以為是古書記載出錯了?!痹屏骶耙姶藖砹伺d趣,指著它說道:“昨天讓你變你不變,現(xiàn)在怎么突然變了?還會變成什么?再變一個來看看?!?p> 廉子衿、蕭雨歇和青榖也都盯著它看。像是要驗證云流景的話一樣,它又從水鳥幻化作一只通體雪白的貓,撲向了青榖。青榖順勢接住,將它抱在懷中。
“我現(xiàn)在可以跟著你了吧?”小貓仰頭看著青榖。
青榖本來就不討厭它,即使是它一開始看上去有些駭人的樣子。此刻聽它這么說,當即心軟了,想要把它留在身邊。
她抬頭看向廉子衿和蕭雨歇,說道:“它這個樣子不會嚇到別人的,就讓它跟著吧??梢詥??師兄,師姐?!?p> 廉子衿和蕭雨歇二人略考慮了片刻便答應了。
幾人繼續(xù)趕路。
那小東西應該十分善于察言觀色,知道自己能留下來了,便從青榖的懷里下來,輪流在廉子衿和蕭雨歇的懷里待了一會兒,最后略過云流景,回到了青榖懷里。
云流景見狀,偏要抱一抱它,便主動從青榖那里將小東西抓到自己懷里。
“怎么著,你還記仇是不是?”他左手托著貓,右手拇指和食指在貓脖子上來回擼。小東西在他手上使勁兒掙扎,卻無法逃脫。
“云公子,你幾歲了?”蕭雨歇實在看不下去了,出言道。
“呵呵”被人拆穿,他看著蕭雨歇笑了笑。
青榖趁機將貓解救出去。
云流景下意識地伸手去夠,被廉子衿擋住了。伸出去的手收了回來,尷尬地摸了摸鼻尖。
一路上有了云流景,自是不會寂寞。連一向和不相熟的人甚少搭腔的蕭雨歇面對云流景話也多了起來。
回到長白門,廉子衿帶云流景去見廉霽,青榖和蕭雨歇結(jié)伴回房。同輩中只有她們兩個女弟子,所以兩人一起住在曇筑,旁邊是廉子衿的居所——竹軒。
竹軒和曇筑院如其名,一個種滿了翠竹,一個除了曇花不見其他花草。曇筑是蕭雨歇一直在住,她除了曇花不喜歡其他花木,便只在院子里栽了一片白曇。后來青榖住進來,也習慣了院子里的簡單。只是在某次下山回來后,院子里多了兩架秋千,一邊一個掛在院子中央那棵參天古木上。
廉霽讓弟子給云流景安排客房,他卻說想要和廉子衿住在一起。見廉子衿沒有反對,廉霽也不再安排。
長白門每屆弟子的選拔,以資質(zhì)為標準,不論出身。所以弟子中分布著五湖四海,天賦各異的人,其中出身玄門的只占少數(shù),大部分還是來自山下。
每屆弟子的術業(yè)時間為十年,結(jié)業(yè)后自行選擇繼續(xù)留在長白門還是下山。
這些弟子,大多數(shù)資質(zhì)較為平庸,根據(jù)特長只是學一些簡單的武術、醫(yī)術。真正走上修玄之路,能修得靈力護身的人少之又少。
所以絕大多數(shù)人都會在十年修習期滿后選擇下山謀生,最后走上修玄一途并且能有所成的完全可以說是鳳毛麟角。
如今門中和廉子衿同輩的,只剩下了蕭雨歇、青榖和路尋。廉子衿幾人的住所離得較近,路尋因為潛心研究醫(yī)術,便在山的另一邊獨僻了一處院落。
雖然已經(jīng)沒有人盯著上早晚課和修煉,廉子衿、蕭雨歇、青榖三人仍舊每天按時練武和修習靈力。
云流景從小到大的作息都沒有這幾天規(guī)律。他本來只是跟著看,后來實在覺得無聊,便在三人過招時忍不住加入了。
看著正在跟自己對招的青榖,廉子衿一邊打一邊感嘆道:“小青榖,你小小年紀便有這般修為,這要是讓外人瞧見了,定會抱怨上天不公。”
“為什么?”青榖不解。
“目前為止,玄門百家中出色的年輕一輩總共就那么幾個人,一只手都數(shù)得過來。”云流景轉(zhuǎn)身變換招數(shù),接著說道:“這其中長白門就占了兩個?!彼f著,眼睛往一旁的廉子衿和蕭雨歇瞅去。
“這已經(jīng)讓其他門派十分嫉妒了,若是你參加這次的清談會,必定會脫穎而出?!彼粗鄻b笑著道:“看到長白門又出了一個天才,你說那些老頭兒會不會又氣又眼紅?”
點到為止,話說完了,過招也結(jié)束了。
云流景將劍還給廉子衿。他嫌麻煩,從不隨身佩劍,再加上平時大多穿著廣袖長袍,看上去完全不像修玄之人,倒像是普通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兒。
廉子衿雖然以溫和知禮聞名,待人接物能讓人有如沐春風之感。但真正能走近他心里的人確實少之又少。
初見云流景,他便欣賞對方的灑脫不羈。經(jīng)過多日的相處,廉子衿進本可以斷定,云流景絕不像傳言中那般不學無術,空有其表。
見他剛才跟青榖過招,雖然未用靈力,但也能看出他絕不是花架子。這些,一般修玄之人都能看的出來,除非他有意隱瞞。
“云公子會參加此次的清談會嗎?”廉子衿問道。
“當然參加了,”云流景回答道:“我這不是已經(jīng)來了嗎?”
“那后面的切磋,也會上場?”蕭雨歇自然也看出了云流景的實力不容小覷。
“唉,沒辦法,我家老頭兒非逼著我上去跟人家切磋?!痹屏骶半S意地椅坐在身后的石頭上,說道:“他說那是玄門子弟都要經(jīng)歷的一關。上去也是丟人,真不明白老爺子怎么想的。”
他口中的老爺子便是云門前任掌門,也是他的祖父云老爺子。
聽他這樣說,廉子衿和蕭雨歇也不再往下問了。有人想要綻放,有人想要藏鋒,各人選擇罷了。
云流景看向青榖,問道:“小青榖,我記得你上次捉小東西的時候用的是鞭子,你到底是使劍還是使鞭子?”
決定帶著小東西之后,青榖也問過它的名字,但它說自己也不記得了。因為小東西、小東西地叫順口了,這個便成為它的新名字。
“我喜歡用鞭子,但是也用劍?!鼻鄻b回答道。
“天資過人啊,”廉子衿打趣道:“看來這次清談會,那些老家伙注定要眼紅嫉妒了?!?p> 幾人過招的時候,小東西一直趴在不遠處的亭子里。此刻見他們停了下來,它也起身,迅速跑到青榖身邊,用爪子扒她的衣角。
青榖見狀笑了笑,俯身將它抱在懷中。
“這小東西怎么一點兒靈獸該有的樣子都沒有?”云流景看著青榖懷中瞇著眼一臉滿足的白貓,酸溜溜的道:“你也太給你們靈獸一族丟臉了?!?p> 說來也怪,小東西最親近青榖,待其他人也和善,唯獨面對云流景,才恢復靈獸的高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