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薇薇妮又沒飯吃。
夏恩對這個新來的女孩已經(jīng)無話可說。中午打翻杯具,晚上又將酒水灑在客人的頭頂,讓客人無端用麥酒洗了個澡。酒館免了那人的單不說,還差點賠人的衣服。
中午剛罵完,晚上又犯錯,老板娘也累了,讓薇薇妮站在二樓墻角面壁思過,罰她晚上繼續(xù)餓著。薇薇妮到了入夜酒館快關門才從樓上下來,倒不是凱蒂發(fā)善心,而是讓她下樓打掃酒館,總不能掃地擦桌子也做不好。
“今天剩下的?!绷硗鈨扇穗x開酒館,夏恩拿出藏在柜臺的面包和果醬。
酒館一天份額的面包基本不會剩下,今天也不例外,這是夏恩專門截下來的。倒不是他照顧新人,只是單純的防范未然。如果老板娘發(fā)善心給薇薇妮飯吃,跑腿的還是他,為了少跑這一趟,夏恩做了點手腳。
薇薇妮想不了那么多,今天哭了大半天眼睛本就紅的像兔子一樣,見此又差點落淚,也不再提還錢,接過來就啃。受教訓是很遭罪很累的事,特別容易餓,她早上和中午吃的又不多,早已饑腸轆轆,顧不得形象,一手拿著一塊面包大口地啃下去。
夏恩默默拿起柜臺里準備好的水,剛要抬手往那邊遞,薇薇妮就噎住了。
“嗯嗯......”薇薇妮喉嚨滾動著含混音符,夏恩也不知道她說什么,水就被搶了過去。
“去把桌子再擦一遍?!?p> 薇薇妮不能白吃,老板娘吩咐過夏恩,每天等另外兩人走后再把桌子和柜臺里的玻璃酒具擦一遍。酒館不大,活也輕松,夏恩沒多說什么,不過天天干這些也煩,如今來了新人,他樂于讓薇薇妮幫他分擔一點。
“嗯?!鞭鞭蹦輨蓬^十足,點點頭拿起抹布去擦桌子,做的有模有樣。
夏恩不擔心薇薇妮會擦不干凈,畢竟是其他人擦過的,薇薇妮做的只是讓老板娘寬心的形式活,她總不能把桌子擦出個窟窿。
夏恩放心在柜臺擦玻璃酒具,手頭上的活忙完,一抬頭,皺起了眉。
薇薇妮沒本事把桌子擦出窟窿,她只是站在原地望著屋頂發(fā)呆,換句話就是偷懶。
“桌子擦完了?”夏恩問道。
“唔!”薇薇妮一回神,立刻又去做事。
等所有事情忙完,夏恩起身去關門,然后好帶薇薇妮去二樓。
這邊關好門,夏恩回頭發(fā)現(xiàn)薇薇妮又在望著屋頂發(fā)呆,像個木樁一樣。
“看什么呢?”夏恩不由問了一聲。
薇薇妮望向夏恩,想說又不敢說。凱蒂阿姨不只向夏恩交代過,也教訓過她,讓她不要對別人提起她那個世界的事情。
“這個燈怎么亮的?”薇薇妮避輕就重,沒提到她熟悉的電。
天花板上嵌有一塊不起眼的圓潤玻璃,白天平平無奇,到了晚上就會發(fā)出溫潤的光,將酒館照得亮如白晝。薇薇妮之前就想問這個東西,但今天要么干活,要么被罵,所以就忘了,晚上被放出來再次看到才想起。
夏恩抬頭看了眼,“里面是多明尼克石,白天光照多了,晚上就能發(fā)光?!?p> 薇薇妮睜大眼睛好奇地望著那塊玻璃,四下看了圈,似乎在找工具把它拿下來。
“又沒事找事?!毕亩髑昧讼罗鞭蹦莸念^,關掉一樓的燈,拉她去二樓。
“怎么發(fā)光的?白天陽光照多久晚上才會亮?從那里來的?”薇薇妮像個好奇寶寶似的在后面問東問西。
夏恩沒理她,送她去老板娘房間,有些理解為什么早上無良老板會把她送過來。
薇薇妮不死心地問出最后一個問題,“那個燈是怎么關的?”
夏恩叩響房門,“多明尼克石碰到藍晶才會發(fā)光,燈里有裝置,拉樓下的繩線能控制裝置把藍晶分開,細節(jié)我也不清楚?!?p> 說著,老板娘打開房門,夏恩把薇薇妮推到身前,“我送她過來休息?!?p> “砰!”剛開的房門瞬間關閉。
夏恩覺得太陽穴直跳,不禁揉了揉,頭疼如何安置這個麻煩的女孩。
薇薇妮被凱蒂要求面壁大半天,很怕她,見到老板娘這個態(tài)度反而舒了口氣。
過了片刻,夏恩剛想走,房門再次打開,老板娘扔出一個紙箱。
“這是她的床。”轉眼門又關上。
窗戶敞著,絲絲涼風吹進屋內(nèi),窗外夜色濃郁,樓下街道幽靜。
夏恩坐在床上,眼睛盯著坐在椅子上低著頭局促不安的薇薇妮,心煩意亂。怪不得早上舊紙箱找不到了,原來是昨晚老板娘拿去了??衫习迥镞@個態(tài)度,這女孩到底是怎么留下的?還有,這女孩到底那來的?
薇薇妮在夏恩詫異的目光下猛地起身,在紙箱前站了一會,脫鞋跨了進去。
“嗯......”夏恩一時無言。
老板娘每天看著很隨意,其實日子過得很愜意。她的房間裝飾都是新買的,床也是新?lián)Q的,即豪華又舒適,找人拆成部件送來的,運進屋夏恩都有幫忙,睡兩個人是絕對沒問題,但老板娘不愿分享誰也沒辦法。
“你就睡這個?”夏恩問道。
薇薇妮蹲在紙箱里露出個腦袋,“嗯?!?p> 夏恩心里不禁盤算,這么說從兩人第一次見面薇薇妮就沒睡過床,她待遇那么差,明顯是老板娘不待見她的原因。
那么問題再次回到原點,老板娘既然不喜歡她,憑什么她還能留下?
“咚,咚?!贝斑呌新曧憘鱽?,有人坐在窗欄上輕敲窗扉。
夏恩轉頭看去,寒意徹骨,手腳冰涼。
來人坐在窗欄,面對室內(nèi),雙腳懸空,身形隱藏在寬厚黑袍下,臉上戴著詭異的黑色尖喙面具,就像只無聲落在枝頭的烏鴉。
遠古傳說中,冥域象征災厄的使者便是這樣鳥面人身的怪物。
“塔羅斯.......”夏恩望著那黝黑的面具,背后漸漸被冷汗浸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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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蒂的房間無疑是酒館最舒適的房間,地上鋪有松軟羊毛地毯,床鋪大而綿軟,墻上掛著壁毯,色調(diào)柔和,恬靜舒適。隔壁夏恩的房間與之相比就像座冰冷的獄房。
凱蒂換上睡衣在床上躺下準備入睡,多明尼克燈的繩線就在床邊。
“砰,砰?!狈块T突然被敲響。
凱蒂深吸一口氣,第一反應是夏恩又送薇薇妮過來,瞬間一肚子火。正如夏恩猜測的,她不待見薇薇妮。昨天薇薇妮留宿她都沒讓薇薇妮上床,還把她丟紙箱里。今天薇薇妮闖了那么多的禍,她更是看著就來氣。
“嗯?”打開門,凱蒂略有驚奇,眼前不是意料中的夏恩,而是拉姆。
廊道寂靜,老頭子佝僂著身子,“從明天開始,就不要讓夏恩再在店里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