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氏閣下!請停下!”
王羽早先意識到天堂福音可能已不在九首牛頭天羅魔王身上生效了,于是他直接通過PX-502水瓶座復合高天基防衛(wèi)系統(tǒng)向少年喊道。
那到底是什么?。?p> 王羽也不確定。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九首牛頭天羅魔王是抱著必死的決心發(fā)動了那個。
可王羽絕不會讓自己的計劃中出現(xiàn)不必要的犧牲。
一切,都應該是完美的結局。
“王——羽……”少年身上的肌肉沒有褪去,他神志模糊地念叨著王羽的名字。
“你的部分結束了,”王羽對他說,“剩下的,交給其他人就好了?!?p> 就在這時,無數(shù)不斷變幻著的七彩燈光從東南方打向了九首牛頭天羅魔王的背后。
那光中芒充斥著生機與活力,一時連少年的變化也中止了。他的體型緩慢地在恢復從前的打小。
伊麗莎白的兩只耳朵也在這時動了動。
每當她聽到自己討厭的人的聲音時,它們都會做出如此的反應。
“萬國的米娜桑,空般挖!”
從光芒打過來的方向,夜空中,一面巨大無比的顯示屏幕橫跨在海天之間。
伊麗莎白看到新田尤利婭那個小畢遲又穿上了放蕩的演出服,手持話筒站在燈光閃耀的舞臺中間。
“新田尤利婭親的緊急放送演唱會,”偶像靈活地轉動著身體,最后站定了一個“shining”的姿勢,“哈吉馬路哇呦!”
由于時間緊迫,王羽等不及讓黃祥找專人來搭建演出舞臺了。
何況,那想必也會和天使和白貓繪制練成陣的工程相沖突,于是他轉而想了其他辦法。
他之前打的那個電話,實際是去求助了高坂龍馬。
于是,此刻高懸在南方天垂上,估計整個萬國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的大型屏幕,以及附帶的一切舞臺及燈光效果,都是來自編劇的能力“D.D.D.”的杰作。
伴隨著新田小姐在海床上空開始了歌唱,九首牛頭天羅魔王閉上了眼睛。
他因過度疲勞而失去意識,徑直墜鋪滿是巨石和巨型觸足的地面。
但第二血祖及時趕到,揪住了他長袍的領子。
“搞毛?。 卑屯欣镄〗泯b著牙,頻頻扇動著翅膀,相當費力地才帶著少年飛在空中,“妾身憑什么要兩次三番地救這個臭小子?。俊?p> 但就在這時,大祭司向他們發(fā)動了新一輪攻勢。
糟——
眼看著迎面襲來的觸足,伊麗莎白暗叫不好。
可她也沒有多余的力氣回避了。
兩人的身影,瞬間就被吞沒在無數(shù)觸足當中。
大祭司發(fā)出了勝利的咆哮。
“不——”王羽正在地下密室里緊盯著屏幕,他親眼目睹了第二血祖和九首牛頭天羅魔王被殺的情景。
但那場面,他卻似曾相識。
“不可能!”他小聲嘟噥著,又操縱起PX-502水瓶座復合高天基防衛(wèi)系統(tǒng)。
終于,他在位于大城拉萊耶邊緣外的一座高樓的屋頂上,找到了那兩人的身影。
第二血祖和九首牛頭天羅魔王都已失去意識,安然依偎著躺在一起。
在他們之前,一個精神十足的家伙正頻頻向著PX-502水瓶座復合高天基防衛(wèi)系統(tǒng)的高空攝像頭揮手。
那人正是高坂龍馬。
王羽先是松了一口氣,然后不禁皺了皺臉。
“令人畏懼的光輝詐騙”,連大祭司都能騙得過去?
但不管怎樣,此時此刻,解決掉來自大祭司的威脅才是重中之重。
“新田小姐?”王羽又通過系統(tǒng)對正在演出中的偶像說道,“能否再賣力一些?,F(xiàn)在的大袞想要注意到你,可能有些困難?!?p> “好——的!”虛擬偶像在胸前握了握拳。隨即不論是演出的氣氛還是她歌唱的聲調(diào),都躥高了幾度。
而遠在世田谷區(qū),自幾小時之前便一直被折磨著的大袞,也在這時仿佛聽到了天籟之聲。
在剛剛過去的幾個小時里,他的腦海里除了無盡的虛空、到處糾結的觸手、難以忍受的精神折磨和大祭司片刻不停的辱罵外,基本上就沒有別的東西了。
但現(xiàn)在,仿佛一團曙光射穿了他的天靈蓋,點亮了他腦海中的一切陰霾。
當時,他幾乎就要回憶起什么了。
換句話說,他也幾乎就要徹底遺忘什么了。
他將回憶起的,是深海,是虛空,是災厄與萬世毀滅。
而他將忘記的,是某種甜美、可愛、必將永世長存的東西……
“尤利婭親……”大袞喃喃低語道。
很快,大袞就被自己剛才的話給震驚到了。
自從他為了對抗第二血祖,而冒險召喚出大祭司的尊位以來,他就喪失了身體的支配權。
可就在剛剛,他用自己的嘴唇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語。
大袞由此意識到自己能夠自由行動,雖說那只是他身上小小的一部分。
他扭扭脖子,看到了遠遠懸掛在南方天垂之下的那塊屏幕。
而新田尤利婭小姐,正在傾情為他演唱著。
專為他一個人。
“大袞先生,”他甚至聽到小天使在直接呼喚他的名字,“請到我這兒來吧。尤利婭親,今天有些話想當面對大袞先生說?!?p> 新田小姐隨后羞紅了臉,低下頭,右腿腳尖不安地點著地面。“就我們倆……”
大袞當時把什么都忘了,他滿心只有一個念頭。
我要過去。
而什么事一旦下定了決心,就不難邁出第一步了。
而一旦邁出了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也就是自然而然的發(fā)展了。
大袞開始移動了。
大祭司也開始移動了。
而拉萊耶,同樣開始移動了。
大袞是魚神,他了解那片海。他知道從港區(qū)過去,距離那里最近。
而大祭司咆哮著,懲罰著他的肉體,折磨著他的精神,辱罵著他的尊嚴。
大城拉萊耶不能移動。他,偉大的大祭司克蘇魯,已經(jīng)定好了那座城市的選址,任何人也不能——
但大袞全然不顧這些,除了去見尤利婭親,他當時什么也顧不上了。
身體的疼痛,仿佛是在撓癢癢。精神的折磨,尤利婭親的表演替他撫平了。
言語的辱罵?
開什么玩笑。差不多從兩年前起,他就把那套大祭司和那幫舊日支配者們所說的語言忘得一干二凈了。
于是大祭司此時的咆哮,于他而言與犬吠無異。
大袞在一步步接近港區(qū),大城拉萊耶和大漩渦也在摧毀著沿途的城市。
大祭司本人同樣出于憤怒,瘋狂地攻擊著路邊的房屋。
幸虧提早疏散了人群。通過系統(tǒng)見到這一幕的王羽心想。
當大深淵以外的天空臨近日出的時候,大袞終于一腳踏上了海水被切開后的濕潤海床。
新田尤利婭載歌載舞的舞臺距離他已只有幾公里之遙。
那舞臺如夢似幻,下端不存在任何支撐,而就懸浮在空中。
簡直就像是假的一樣。
“大袞先生!”又是一曲演唱完畢,新田小姐朝大袞伸出邀請的掌心,“請過來吧!尤利婭親就在這兒哦!”
大袞繼續(xù)向大海深處邁進。
大祭司表現(xiàn)得無以復加的狂暴。
這一方面,是由于周邊已盡是他所畏懼的海水,而他城市的一部分又再度被淹沒于其中。
另一方面,是他看到了海水被分開后的海床上繪制完成的巨型練成陣。
大祭司當然認得這個東西。
在某些地方,這個圖形也被稱作“國土練成陣”。
身處地下密室的王羽這時換上阿里巴巴的頭,重新接上了和艾爾溫·艾爾利克小姐的異界通訊。
“時機到了,”王羽說,“是你出馬的時候了?!?p> “我可說好,阿里巴巴先生?!卑瑺柪诵〗阏f道,“這畢竟是在大深淵另一頭,我可沒法確保一切順利?!?p> “你要是辦不到,”王羽說,“我們就白忙活了?!?p> 通訊那頭,傳來了雙掌合十的聲音?!澳俏夜们以囋嚢?!”
隨著艾爾利克小姐的話音落下,大深淵覆蓋之外的天空驟然暗了下去,仿佛黑夜重臨大地。
而大祭司頭頂?shù)拇箐鰷u也頃刻便被消除了。同一時刻,大城拉萊耶也開始分崩離析。
那些巨石,相繼被什么無法以肉眼觀察到的東西分解成了物質(zhì)不明的碎片,然后紛紛飛向了位于大祭司頭頂?shù)摹?p> 一道巨型的白門。
真理之門。
成功了。王羽看見這一幕,心中想道。
大祭司再度咆哮起來。而在那不知是從哪個器官竄出來的未知話語聲中,飽含著憤怒與不甘,絕望與詛咒。
他不情愿離開這里,但無奈此刻的他不過是個幻影。
如果真身在此,他恐怕已是無敵的。但一個尊位——
空中的巨門就在這時敞開了,一個駭人的巨大眼珠從高空中不懷好意地睨視著大祭司的幻影。
無數(shù)黑色的手臂旋即從門內(nèi)探出,它們抓向克蘇魯?shù)念^顱,肩膀,四肢乃至手指。
而他的身體隨即也發(fā)生了如之前巨石般的變故,它們紛紛碎裂為成分未知的碎片。
接著,刺眼的紅色光芒從海床大地的縫隙中崩出。光芒閃爍之下,大祭司本已無限接近真實的身軀重新變得虛幻。
大祭司的本體無疑仍被囚禁于無盡虛空之中,但從今往后,他的尊位將無法再被召喚出來。
因為,就在此時此刻,艾爾溫·艾爾利克小姐通過國土練成陣,以大祭司克蘇魯?shù)淖鹞粸榇鷥r,換來了真理之門在萬國的一次敞開。
紅光驟然褪去之時,遠方的天空恢復了泛白。烏云密布的萬國上空,詭異的巨門不見了蹤影。
而萬國,一片寂靜。
只有從月島方向射來的千里眼,久久地凝視著那片被分開的大海。
以及因飽受折磨,此刻已昏死在海床上的魚神大袞。
克蘇魯,被成功退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