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少禹睜眼,眼里布滿柔情,還帶著絲絲慵懶,像是春日里的暖水,稍不留神就沉溺在了其中,也好似剛睡醒的貓,優(yōu)雅尊貴。
段清允問道:“是不是沒休息好?眼睛都紅了,我替你揉揉?也許會好受點(diǎn)?!?p> 她眉頭微皺,聲音里帶了點(diǎn)心疼。
范少禹驚訝地望著她:“你會?我以為女子都像雅兒那般,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被寵溺得什么也不需要做。”
她哭笑不得,伸出雙手去夠范少禹的腦袋,奈何兩人并排坐著,加之馬車空間不夠,行動起來并不方便,她給范少禹遞了一個眼神,范少禹會意,調(diào)整坐姿,將腦袋躺在了段清允的腿上。
段清允邊揉著邊說道:“怎么會,只是雅兒還小,性子活潑乖張,不愛這種細(xì)膩活是正常的。我性子穩(wěn),爹爹有頭疼癥,這套手法還是娘親傳授給我的,她說對經(jīng)常費(fèi)腦的人特別有用?!?p> 在段清允熟練的手法下,范少禹逐漸感受到舒適感遍布四肢百骸,疲憊感頓時被沖散,眉頭也不自己舒展開來,在她輕飄飄的聲音里,竟然就這樣睡著了。
段清允見身下的人不說話了,試探地喊了一句“執(zhí)玉”,無奈一笑,原來這般累,就這么睡在了我腿上?
好在馬車走得還算平穩(wěn),段清允的目光稀稀碎碎地落在了他熟睡的臉上,飛眉入鬢,面如冠玉,少了平日里刻意的疏離感,多了幾分親近。
不知過了多久,外頭的人報:“主子,到了。”
段清允微微俯身,開口及其溫柔:“執(zhí)玉?咱們到了。”
范少禹緩緩睜眼,眼里恢復(fù)了清明,沒了之前的倦意。他頓時趕緊坐起,略微窘迫:“不好意思,竟然睡著了?!?p> 段清允搖搖頭:“你平日太累了,以后我經(jīng)常替你揉揉,身體最要緊?!?p> 他感激地頷首,下車時伸手扶住段清允的手,奈何段清允由于太長時間未活動,加之范少禹上半身的重量一直壓在腿上導(dǎo)致血液有些許不通暢,一只腳剛踏下馬車,雙腿一軟,范少禹眼疾手快,讓她直直地落在了自己懷里。
段清允在剛剛的驚嚇中未反應(yīng)過來,自己就被范少禹直接打橫抱起,眼前光景忽然倒轉(zhuǎn),她還在恍惚間,范少禹身上淡淡的香味就環(huán)抱住她,鉆入她的秀鼻里,瞬間腦子里什么東西都被抽走,只剩下一片空白。
山上真是個極好的地方,連林間繞轉(zhuǎn)鵝清風(fēng)都是清淺爽利的,這人段清允的心情開闊了不止一分兩分,事實(shí)證明,經(jīng)常悶在屋里確實(shí)不是什么十分開心的事。
茂林深處坐落著一座山莊若隱若現(xiàn),那翹起的優(yōu)美檐角,在青空下很是張揚(yáng)跋扈。
進(jìn)了山莊后,范少禹便抱著她找了個房間安頓下來。
這里的房間寬敞明亮、干凈整潔,推開屋子朝后的窗戶,儼然一副青山為屏、翠巒疊嶂的畫面,偶有白鶴從青山空谷中飛過,叫聲高亢而悠揚(yáng),越發(fā)襯得這個地方清凈美麗。
她坐在床沿邊簡單環(huán)顧了一下屋內(nèi)四周,確實(shí)跟范少禹一個風(fēng)格,整齊簡約,但也樣樣不缺,該有的都有,不愧是自家名下不對外宣的產(chǎn)業(yè)。
范少禹過了一陣后進(jìn)屋,有點(diǎn)為難地對段清允說道:“母親似乎忘記安排幾個丫鬟進(jìn)來了,房間只收拾了這一間,可能晚上得睡在同間房了?!?p> 他以前來過幾次,每次都是住的這間,所以這次才會輕車熟路地將段清允安置在這間屋,他本欲想著去別的房間歇息,結(jié)果出去找了半圈,這莊上除了他倆,幫個人影都沒有。
他皺眉,別說收拾屋子這種碎瑣事,難道做飯也要他們自己來?
段清允這才覺得,對啊,剛才還想這里未免太清凈了,原來是沒有丫鬟。“無礙,既然是夫妻,就不會介意這種事情,本也是應(yīng)該的。”
范少禹點(diǎn)了點(diǎn)頭,有些為難地開口:“今天可能需要我們自己做飯了,明日我讓府上派幾個丫鬟上來,今日暫且講究一下?!?p> 段清允道:“無礙無礙,說起做飯,我之前在家不是很常做,可能不是太會哦。”
范少禹同樣無奈一笑:“我很久之前才做過,手藝可能有點(diǎn)生疏,你不要介意就好?!?p> 身為家中長子,承受的東西比地下幾個弟弟的遠(yuǎn)遠(yuǎn)要多要繁重。不僅得學(xué)好經(jīng)商之道,有時為了應(yīng)付特殊情況,還得學(xué)會基本的格斗防身之術(shù),當(dāng)然為了不挨餓,做飯,荒野求生這些事情也是略有涉獵。
只不過近年來常常忙于繁雜的官場生意場,那些應(yīng)付特殊情況的事情倒被忽視得差不多了。
所以這突然讓自己來做這種細(xì)活,一向游刃有余,自信滿滿的范少禹也不敢保證能做得多好,不求能與府里的廚子那樣,只愿能飽腹吧。
二人頭回在這樣的情況下相處,一時間陷入了尷尬,二人皆無語,氣氛有些微妙。
范少禹率先開口:“可要去周邊逛逛?這兒正是度假勝地,如今正春意盎然,可不能錯過這番好景?!?p> 段清允連忙點(diǎn)了點(diǎn)頭,遂起身小步跟上范少禹的步伐,今日陽光微弱,林間樹木茂盛,郁郁蔥蔥,棵棵長得高大粗壯。就算夏日里猛烈的太陽也會被這繁密的樹葉樹枝擋了八九分,甚至更深處連絲毫陽光也透不過來。
因而這個時候林間的空氣里都略有濕意,卻不會讓人覺得渾身難受不自在,反而有種心曠神怡之感。
二人在林間閑散漫步,范少禹比她高出一個腦袋,段清允偏過頭,仰著小臉問道:“執(zhí)玉平日里愛做什么?”
范少禹想了想,答道:“沒什么愛做的,范家事務(wù)繁多,父親年齡已高,一人偶會忙不過來,身為范家長子,替父母分憂是本分?!?p> 段清允回過頭來,抿了抿嘴唇,點(diǎn)頭道:“也是,我大哥也是經(jīng)常在外,我已經(jīng)許久沒有同他像小時那樣,就算圍在一桌吃飯的時間也很少有了?!?p> 范少禹聽后身子一定,停住腳步,面向段清允,微笑道:“那以后無論多忙,我都回來陪你吃飯?!?p> 段清允怔住了,她以為是范少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連忙搖著腦袋:“無礙無礙,你若是忙便可不用顧我,你平日里壓力定是大的,我若是還這般不講理,不僅不替你分憂,還給你增添負(fù)擔(dān),豈不是辜負(fù)了夫人這個稱號?我又如何對得起公公婆婆的喜愛?”
她今天淡妝素裹,一襲白淺橙切針廣袖飛花布襕衫,紗繡裙輕微擺動,發(fā)髻別著一根簡單的流蘇銀簪,隨著她的搖頭,流蘇陣陣擺動。
明眸善睞,那眼里的真誠讓范少禹有一瞬間覺得自己是虧欠她的。
段清允話音剛落,范少禹臉上添起一抹輕柔溫雅的笑容讓她瞬間略微失神,清醇如林間叮咚流水般悅耳的聲音傳入耳里:“你可真傻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