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裔本來就子嗣稀薄,皇長子早夭,留在膝下的也只有皇后嫡出的皇二子方瑜和栗嬪所出的皇長女方予樂、云嬪的二公主方予挽。更別說曲棋柔如今這胎是方裔登基之后的第一個孩子,方裔自然看重,當即就晉了曲棋柔為嬪。
曲棋柔也是方裔在王府時便有的庶妃,說不上得寵,但也是能在方裔跟前說上幾句話的。登基之后被封為了昭容,住的是柏少兒宮中的偏殿。與邵初初所住之處相隔不遠,走幾步路的距離。
也許是大業(yè)初定,前朝實在分不開身的緣故,再加上曲棋柔有孕。方裔鮮少踏足后宮,就算是來也是看曲棋柔的次數居多,連帶著與曲棋柔住的近的邵初初也沾了些光,被傳召了幾次。其余眾人除了薛淑妃和皇后,幾乎已經月余未曾看見皇帝了。
那日仁和宮突然喧鬧起來,連著傳了好幾位太醫(yī)。
“到底是誰那么狠心?這可是陛下登基之后的第一個孩子啊。一定不能放過她?!闭循t一來瞧見的就是這哭哭啼啼的場面,曲棋柔看見了昭璽更是像看見了主心骨,哭的是更變本加厲:“陛下,陛下,您可一定要給妾做主啊。我那苦命的孩兒啊。到底是誰要害他?”
方裔還未到的時候曲棋柔已經見了紅,腹中孩子是沒保住。來時就聽見曲棋柔的哭喊聲,見到他之后哭的是更兇。
“回陛下,冬葵子有通氣下瀉的作用,可通過刺激腸道及消化系統(tǒng),使胎兒著床不穩(wěn)而引起小產。曲嬪娘娘就是因為服用了大量的冬葵子才會落胎,應該是平日里的吃食沒有注意,且發(fā)現的時間太晚,臣回天無力?!闭f話的是太醫(yī)院院首,瞧見方裔看過來,更是極力澄清利弊唯恐太醫(yī)院被安上一個照看不周的罪名。
“陛下,偏殿邵容華的宮女因著良心不安已經來自首了。說是聽了邵容華的吩咐將大量的冬葵子搗碎成汁,放進曲嬪的膳食。”說話的是薛念瑤:“邵容華算的精細,藥量一直不重,累積到今日,曲嬪實在是腹痛難忍才發(fā)作?!?p> “淑妃來的倒是快。”方裔詫異薛念瑤來得倒是早,皇后都還未曾過來。聽到邵初初牽涉之中倒是有些驚訝:“邵容華?可是查清楚了?初初膽子小,是做不出來的吧。”
“邵容華的宮女蓉兒已經寫下了認罪書,這應該是做不了假的。臣妾已經將她發(fā)落到掖庭了?!毖δ瞵幝犚姺揭峥谥械某醭酰劢情W過一絲轉瞬即逝的陰毒,狀做糾結的說道:“說到底蓉兒不過是個宮女,聽人辦事罷了。陛下覺得邵容華應該如何處置?”
“既然給了你協(xié)理之權,你看著辦便是了。”方裔說完就準備離開,卻被薛念瑤挽住:“陛下怎么就急著走了?曲嬪今日受了這么大的委屈,陛下應該好好寬宥才是。”
“淑妃今日怎么處處幫著曲嬪?”方裔這才頓住看向薛念瑤,附身耳語道:“阿瑤怎得如此大氣?”
“瞧陛下說的,臣妾和曲嬪好歹是在王府時就交好的。何況這還是陛下登基后的第一個孩子。如今曲嬪受了這樣的委屈,臣妾自然要幫襯著?!毖δ瞵幊磉吶藡舌恋溃骸氨菹聭T會打趣我?!?p> “這位份也不好往上升了,改明兒個讓內務府擬個封號吧。”
“不如陛下給擬一個?陛下想的定然比內務府的好上千百倍?!?p> “以慎為號,朕希望慎嬪以后,莫忘了這個封號?!狈揭嵴f完便大步離開了。
曲棋柔那一胎受了太多關注,如今落胎是人人知曉,左芫本是拘著仁藻宮的,還是樂菱道聽途說的這個消息,邵初初已經被薛念瑤發(fā)落到了冷宮。左芫很是疑惑,奇怪的很,方裔那么寵愛邵初初,竟然也由著淑妃將她貶進了冷宮,半點不為她開脫。
謀害皇嗣是重罪,可是并沒有多么確切的證據指向邵初初,邵初初并不是罪證確鑿的,淑妃的處罰難免過于著急。這件事本也應該隨著邵初初被廢而結束,可偏偏被左芫瞧見了不該見的。
本來那日只是去魚池散心,卻瞧見了邵初初的宮女,已經被貶到掖庭的蓉兒匆匆的往假山走去。邵初初家世不高,沒有攜帶侍女進宮,蓉兒是內侍局分配到她手上的的。左芫一時好奇,驅步跟了上去。
“姑姑,奴婢已經按您的吩咐出首邵容華,您答應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時候可以兌現?”蓉兒一臉諂媚的對著被假石擋住的人說。
“放心。送你去的自然是個好去處。定會如你的愿”說話的人被假石擋住,話語剛畢便推著蓉兒進了魚池。這魚池之中淤泥很深,以前多有宮女失足,倒是好算盤:“去了天上,自然一家團聚?!?p> 樂菱一直陪著左芫身邊,瞧著這樣的架勢,難免心驚,也不忘小聲道:“主子,這,咱們還是快些走吧,免得被牽扯進去。”
左芫猜假石后面應該是沒有人了,才敢走近來,蓉兒應該是不會水,很快就被池水淹住了,且不說主仆二人沒有能力去救,若是呼救的話怕是會冒犯幕后之人。
“樂菱,我們快走,快回去。”這種事情瞧見了最好的辦法也就是袖手旁觀了。左芫等回了住處才有精神仔細想,邵初初想必是得罪了人替人背鍋了。那蓉兒估計也是早就被買通了,也不知道是誰花了大手筆算計一個剛進宮的秀女;又大抵是主要目的是曲棋柔腹中之子,只是順帶解決了邵初初罷了。
左芫考慮再三還是去了一趟冷宮,邵初初還是不能被廢。
“你來做什么?”邵初初是怎么也想不到左芫會來冷宮看她。同住鐘粹宮時雖說沒有明面上得罪過,但左芫不是喜歡與人交往的性格,而自己也不怎么上趕著去巴結,所以也算不上熟絡。如今能在冷宮看見她,能想到的只能是來嘲笑的吧。想到這出言語氣也就有些不善。可如今這個境地,還能有人特地來看熱鬧嗎?
“今日來這,是想提醒你,我親眼瞧見了你的貼身宮女蓉兒被人滅口,溺斃在魚池之中。你落到今日境地想來也是無妄之災。邵容華,自己且好好想想得罪些什么人了吧,要是悟明白了,興許還能自救。如若不然,這里就是你的后半生了。”左芫留下這些話也就自顧自地離開了,留下邵初初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