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花槍怨
未幾,秦瓊驅馬趕到,翻身下馬扶住單雄信道,“二員外,你無事罷?你來北平有幾日了,怎么也不知會兄弟一聲”?
單雄信微笑道,“叔寶,我不妨事”。
秦瓊點頭,雙手拍著單雄信的肩膀默然無語。
羅成在旁邊看秦瓊竟與單雄信如此親熱,便頓時有些不自在,眼睛瞥向別處。忽見圍觀群眾中有一個尤為臉熟,忍不住多打量了幾眼,未想到那人與羅成目光相接一瞬旋即避開,閃身欲走。
羅成張口叫道,“全忠表哥,往哪里走,既然來一趟也不往我們那府里去坐坐”?
羅成這一喊,年輕男人也詫異地回頭,道,“全忠兄弟?你什么時候也來的北平,還喬裝成這個樣子”。
李靖也好奇地看去,那人正是先前與他聊天的客棧老板。
楊全忠訕訕摘去人中下沾的兩撇胡須,呵呵笑道,“姜師父,東方兄弟告訴我你日前獨自往北平來了,我不放心,便跟過來看看”。又對羅成道,“羅成表弟,我這次來并非是為潁州事務而來,實是為了私事,于是喬裝隱沒在街巷之中,未叫別人知道”。
羅成點頭道,“既是這樣,我也不邀你往我們府上去了,我們這里近來事情也多”,轉頭向秦瓊道,“表哥,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東嶺關潁州王世子全忠”。
秦瓊與楊全忠拱手,“早聽聞世子一手寸手槍使的精妙,今日幸會”。
楊全忠亦抱拳道,“秦捕頭的威名,我素日里也是聽說過的”。
羅成見楊全忠并無意向他介紹那姜姓年輕男人,便故意問秦瓊,“表哥,不知我剛才沖撞了你哪幾位朋友,你也不給我介紹介紹,我好磕頭賠罪”。
李靖忙笑道,“這可使不得”。
秦瓊心里亦是納罕,我表弟何時竟變得這樣溫良了?見他這樣謙遜,心下也喜歡,因指著李靖道,“這是三原李靖李藥師”。
羅成微微點頭道,“李兄好”。李靖見羅成十分敷衍,知他意不在此,心下也不與他計較,只一樣與他還禮道,“小王爺好”。
秦瓊又指著身旁道,“這是潞州……喔,這是愚兄的一個朋友,名叫單通”。秦瓊見羅成用奇異的眼神看著他,會意轉頭,發(fā)現單雄信竟然已經消失,不知往何處去了。
秦瓊驚問李靖,“賢弟,你看見二員外去哪兒了嗎”?
李靖也是詫異,“方才光顧著說話,沒注意二員外……”
秦瓊悵然若失,忽見手掌上似有血跡。
羅成說,“我剛才在你那朋友身上鑿了三個槍眼兒,是他先招我來著”。
秦瓊定定地看著羅成,唉了一聲,翻身上馬,對李靖撇下一句,“賢弟,午后往北平王府找我去”。說罷,急急追趕單雄信去了。
“哎,表哥,你要去哪兒”?羅成見秦瓊要走,也不打聽那年輕男人的名姓了,騎上白馬跟著秦瓊去了。街口圍繞的旗牌兵和圍觀群眾亦無聊散去。
等街上行人散盡的時候,年輕男子向李靖抱拳,“李兄弟,方才多謝你出手相助,但你實在無需多此一舉”。
楊全忠道,“姜師父,幸好你尚未做出魯莽之舉,如今這里亂得很,你聽我一句,咱們回潁州罷”。
年輕男子哼了一聲,“也罷,羅藝如今一腦門子官司,我也不好趁火打劫,等他把這些事情料理完畢,改日我再登門向他挑戰(zhàn)”。
楊全忠笑道,“如此最好”,說罷,解下街邊系的兩匹快馬,與那年輕男子一人一匹,騎著向東城門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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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靖料想秦瓊此時不能回王府,便自去街上閑逛,不覺行至進城時投宿的客棧,便進客棧取馬。
客棧的掌柜已然換成了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相貌也和藹,李靖便上前問道,“掌柜,這里何時換老板了”?
掌柜便笑道,“這里的老板一直是我,因前日來了一個客人,許了我一百兩黃金,要在我這店里裝幾日掌柜過過干癮,我便允了他,我一直在店里看著。客官,我認得你,你是上午來的,訂了‘天’字上房一間,另有一匹馬拴在馬廄里。你放心,我這賬目上都一一寫明了,必賴不了你的帳”。
李靖點頭微笑,告知掌柜來意,與伙計同去后院馬廄里取了赤兔馬。李靖一邊騎馬一邊尋思,楊全忠雖說是為尋姜松而來,但他又一面喬裝,一面打聽消息,實在是古怪至極。且羅成雖叫他表哥,但看上去并不十分熟絡,甚至還有幾分提防。
李靖搖頭,不再細想。這時客棧掌柜向他笑道,“后身獅子街大相國寺里做的豌豆黃、驢打滾和栗子糕又精致又干凈,咱們北平的地方小吃,外地來的客人都喜歡買些,客官若閑來無事可往那邊去轉轉”。
李靖異道,“禪房也做這些營生”?
掌柜笑道,“后面是禪房,前面拾掇出院子,做些吃食買賣,一年也有千百兩流水進賬,因此寺里的各項供奉也全有了,也不用去找別人討要。因他家的東西又好又公道,又積福積德的,要換做別家,我也不這么說”。
李靖道,“我省的了,多謝”。心下覺得甚是有趣,便打定主意要往獅子街轉轉。
大相國寺坐落在獅子街正外頭,規(guī)模甚是巍峨,廟外栽兩排綠茵茵的銀杏樹,為鬧中取靜之意。李靖近前要了各式樣的點心果子包了一大包,統(tǒng)共只花了一百大錢。
李靖揭開一層油紙,甜香便從紙包里四溢了出來,李靖拾起一塊栗子糕欲往嘴里放,忽見門內走出一個胖大僧侶,頭頂新點著九點戒疤,神情天真,咬著手指愣愣地看李靖。
李靖與他對視,那僧侶也不走動,歪著頭盯著李靖看。
李靖微笑,拿了一塊糕點給他,“你要吃嗎”?
僧侶接過糕點,吃了起來,吃的綠色的面粉末掛在嘴唇上,仍呆呆地盯著李靖只顧看。
李靖便將手里的果子分了一半給他,僧侶呵呵笑著接過,埋頭吃了起來,一面吃,一面笑,偶爾抬起眼打量幾下李靖。
前頭院子里的僧侶看到急忙擦手走出來,輕拍他后背道,“傻子,那是客人的東西,你來里面吃罷”。又對李靖說,“真是不好意思,我再給您包一袋”。
李靖笑道,“不妨事,他就叫傻子么”?
僧侶道,“他原有個名字的,俗姓羅,但凡我們叫他名字他皆不應,若叫他傻子還倒應些。他因少年遭了一場變故,得了失心瘋,他表親四方帶他尋醫(yī)皆治不得,后被我?guī)煾富藖?,一兩年漸漸平靜了。只是偶爾仍發(fā)病,發(fā)起病來我們十幾個師兄弟也抵擋不得”。
“他竟有這么大力氣”?
僧侶憂心地點頭道,“勁上來了能拽得動兩頭牛,施主,傻子方才沒有沖撞你罷”?
李靖搖手道,“沒有,他很好”。
僧侶點頭,對李靖道,“那么施主,不叨擾了”,領著傻和尚進寺去了。
李靖恍然站在門口樹蔭下,沒想到傻和尚還有這番凄慘的身世,想想甚是可憐。正思索間,忽聽得身后有人叫他,“恩公,不想你到這里來”。
李靖回頭,發(fā)現喚他的正是前番潞州城遇見的寇子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