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怎么也碰不到
第二日,玉林向簌鈺交代了一下留給她的幾個人,又留給她一些銀錢,便啟程回京。
臨行前,玉林十分不舍的摸著簌鈺的頭頂:“小魚兒乖,哥哥很快就回來?!?p> 簌鈺親昵的在玉林手下蹭了蹭,乖巧道:“哥哥放心,小魚兒會照顧好自己的。哥哥路上小心?!?p> 玉林嘆了口氣,小魚兒總是這樣懂事,從前在家時也是這樣,因著心思機敏又愛玩鬧,沒少惹事,但都是別人挑事在先,她從不主動惹事,真的動手了也很有分寸,并不會真給家里帶來什么麻煩,所以父王母妃雖經常訓斥她頑劣,但卻也護短。
這樣的明珠誰會不愛呢,不想卻遭了歹人的害,雖然是幼年流落,但到底還是于名聲有些損傷的,好在家中一直在尋找,對外并未宣揚,知道的人也都是幾個要緊的。
送走了玉林,簌鈺和嘯云便上路去衙門,看看蘭茵的案子有沒有進展。
雖然昨天兩個人算得上是不歡而散,但今天兩人還是不約而同的選擇忘記昨晚的事,做干干凈凈的純隊友。
一個害怕拒絕走三步退兩步,一個于情愛上暗自羞慚、習慣游戲或者龜縮,于是,大路朝天,彼此有意的兩個人怎么也碰不到對方。
大街上,簌鈺跟在嘯云后面,沿街的小販行人絡繹不絕,不管黑暗處發(fā)生了什么,陽光下永遠都是這么熱鬧。但是,陰暗里的蛆蟲始終記恨著光明,他們在角落里窺探著,像一條吐著信的毒舌,準備趁人不備的時候,殺人吮血。
簌鈺悄悄拉了拉嘯云的衣襟,嘯云回頭看她,簌鈺張開雙臂,儼然就是一個走累了要抱的小孩子。
嘯云一愣,看向簌鈺,簌鈺露出撒嬌的神情,陽光下,像一朵嬌俏地粘著露水的花骨朵,在輕輕搖晃。嘯云的心被輕輕撩撥了一下。一下,兩下。
簌鈺見他一直沒反應,跑上來抱住他的腿,一副不抱就不走的架勢。嘯云打散腦海里奇怪的感覺,搖搖頭,很是無奈地將簌鈺抱了起來,繼續(xù)向前走。
“有人在跟蹤我們?!斌曇坏絿[云懷里,就打開向日葵和嘯云透露風聲。接著又調整了一下姿勢,向后趴在嘯云的肩上,正好可以看清后面的狀況。
“會不會是玉林留給你的人暗衛(wèi)?”嘯云很奇怪,他們沒招惹什么人啊,上次的黑衣人是大黑跑的手筆,也沒想真要他們的性命,這次又是怎么回事。
“不,暗衛(wèi)的基本素養(yǎng)就是隱匿行蹤,若是做到這份上,怕是離死也不遠了?!斌暫芟嘈抛约旱母杏X。她一雙眼睛在人群中逡巡著,奇怪的是剛才那種壓迫感忽然就消失了。
“這樣?!斌暫蛧[云交代了一下,達成共識。
兩人就像尋常人家的兄妹一樣,在大街上閑逛,然后似乎是要回家,漸漸離開街道,向人家的深巷里走去,一開始還是有些人流走動的地方,后來越來越深,人也越來越少。一個拐彎處,忽然就不見了。
原本以為魚兒上鉤的人,忽然發(fā)現不對勁已經晚了,嘯云不知從那里冒了出來。那人只覺一陣罡風從后面襲來,他迅速做出反應,躲過了嘯云的重拳,出其不意的一拳落空,兩人開始正面肉搏。
到底只是一個凡人,在戰(zhàn)神面前,即便是沒有法力的戰(zhàn)神面前,那也是不夠看的。簌鈺藏在一個角落里,偷偷觀察著,令她意外的是,這個人看上去年紀不小了,起初在年輕力壯的嘯云面前竟然可以有旗鼓相當之勢,實在不正常。
那人眼看著打不過了,三十六計,跑吧。嘯云并不放過他,但也沒有很快追上來,只是保持著將要追上來的那個狀態(tài),逼著對方拼盡全力的逃命。
然后,嘿嘿,他就被堵在巷口的王二哥帶著一群衙役逮了個正著。王二哥很是高興,罵道:“你倒是跑呀,上次去抓你,讓你給跑了,還傷了我好幾個兄弟,看病不要錢嗎,你知道耽誤我們多少事情?;斓埃茨阍趺此?。”
原來嘯云和簌鈺商量出來的路線,這條小巷正好就在衙門后面,出了這個巷口,幾步遠就是衙門的后門了。在嘯云和對方纏斗的時候簌鈺趁機去衙門求救,可不就來了個前后夾擊嗎。
只是簌鈺和嘯云二人沒想到的是,這個人竟然是衙門一直在抓而沒有抓住的。這背后似乎有什么是他們不知道的,那就一并都打探了吧。本來他們今天就是來打探消息的。
牢房外,王二哥剛才還有些喜色的臉現在又耷拉下來了,但是頭發(fā)根根豎起,帽子都快遮不住了。
“這個小王八羔子,盡在那里扯皮,全無半句實話,氣死我了?!?p> “王二哥,這個人是犯了什么事?”嘯云問道。
“也不是犯了什么事,就是蘭茵那案子,不是貴人送了消息給我們,讓我們查嗎,結果就查到那家伙,是個疑犯。我們本來就是例行公事,問問情況,他倒好直接就跑,還打上了好幾個當時在的兄弟?,F在又跟蹤你們。我肯定,他不是個好人?!蓖醵绾唵蔚恼f了情況,下的結論簡單粗暴。
“確實,他功夫很好?!斌曈幸徽f一。
嘯云和王二哥臉色都不太好了,真是個實誠孩子,什么話都敢說。
三人走進牢房,就聽見里面人在凄慘的哭喊:“沒天理啦,屈打成招啦,青天大老爺啊。我就是死也不會屈服的,你們這些圖謀不軌的壞人,一定不會如意的?!?p> “吳萊,你小子別滿嘴噴糞,上下嘴皮子一碰就信口雌黃。這都還沒打你呢,你當心我讓你永遠出不去,老實交代吧。”
“啊啊啊~”吳萊又開始叫屈,其聲音可以參考尖叫雞。反正,簌鈺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還好,牢房里的衙役們也不是死腦筋,其中一個很是有想法的將吳萊的衣服撕下一角,塞進吳萊的嘴巴里。
吳萊睜大了眼睛,怎么可以這樣。
簌鈺擊節(jié)叫好。
見王二哥進來了,眾人圍了過來,大家都和嘯云是熟人,再加上玉林之前的一番操作,在得知兩人是來幫忙審犯人的時候,也都沒有說什么。畢竟,這個刺頭,多個人多份力。
吳萊被堵上嘴巴,綁在一張椅子上,桌案對面站著王二哥和另外兩個衙役,再有嘯云、簌鈺,就是一對五。大陣仗!
簌鈺這次沒有說話,將話語權交給了嘯云他們。畢竟,她在尋常人眼中就是個普通的八歲小兒,不管她多有理,也難免會受人輕視,在審案時是極為不利的。于是,她又接過了做筆錄的工作,坐在桌邊。
吳萊行走牢房數年,還從沒見過這樣的陣容,滴溜著眼睛,很是新鮮。
“姓名、年齡、籍貫?!斌晫⑦@三條寫好,誰料王二哥下一句是:“都不用問了?!?p> 她抬頭,看看王二哥,對方挑著下巴,斜睨著吳萊,那眼睛里應有盡有,煞是精彩。再看看吳萊,挑了挑眉毛,先是有些驚訝,然后就恢復了潑皮的樣子。甚至還翹起來二郎腿。
看來是個慣犯。簌鈺明白了,沒有插嘴,低頭默默聽著。她這處變不驚的樣子被吳萊暗自看在眼里,倒是有些意外。這個小娃娃好沉得住氣。
“直接說吧,先說今天,你大白天的跟蹤別人干什么?”王二哥問道,卻沒有拿走吳萊嘴上的布料,就這樣五個人直勾勾的盯著吳萊。
吳萊暗自吐槽,這王狗換招式了,是要用眼神殺死自己嗎??凑l心里抗壓能力強嗎?
嘯云在三個衙役后面靜靜打量著吳萊,腦子里卻在回憶剛才的打斗場面,他作為戰(zhàn)神,對自己的武力值自然是自信的,但是,對方可以和自己打上一段時間,雖然對他來說沒什么壓力,但是在凡人中間卻算得上是厲害的了,至少,不應該是街上潑皮無賴的水平。
這個人跟蹤自己和簌鈺定然也不會是為了錢財什么的,而看王二哥他們的反應,他又是本地的慣犯,但自己從前并沒有見過他,應該是最近幾年才出現的。
這難道是巧合嗎?嘯云不相信。
終于,在一陣死亡射線的逼迫之后,先前塞布料的衙役上前給吳萊松了口。吳萊喘了口粗氣,還不等他說話,王二哥似乎已經料到他要說什么,堵他道:“衣服是你自己的,有什么問題都是你自己的問題。”
吳萊笑了:“王二哥,咱們都這么熟了,你這樣未免太無情了些?!?p> 王二哥冷哼一聲:“你打人的時候怎么不覺得自己無情。你們這些無賴,就知道無事生非,給我們惹多少麻煩?!?p> 嘯云暗暗看了王二哥一眼,心中疑惑。王二哥是常年管理街道上的瑣事,和這個吳萊接觸的很多,但聽他這話,竟只是憤恨吳萊打人,給自己添麻煩,全然不是對待嫌疑犯的態(tài)度。
王二哥是最了解本地的這些潑皮無賴的,若是他相信吳萊是清白的,那吳萊和案件的牽扯就很值得深思了。
那邊吳萊已經解釋了自己和蘭茵案件的關系:“王二哥,我真的冤枉,我那天是見過蘭茵沒錯,我也挺喜歡她的,經常去找她也是真的。可這也不能代表我就是她生前見過的最后一個人啊,誰知道在沒人的地方是不是有其他人,然后把屎盆子扣在我頭上啊。這樣的事你可知道不少,我吳萊人是不怎么樣,缺德事也做過不少,但我還是知道輕重的,這殺人的事兒我怎么敢呢?!?p> “那衙門的人去找你問話,你跑什么呀,還打人。你應該知道,單單毆打衙役這一條,就夠你在牢里呆上幾天了,你皮癢是不是?!蓖醵鐩]有被他的三眼兩語糊弄過去,他是相信吳萊在大是大非面前是拎得清的,但是職業(yè)素養(yǎng)他還是有的。
“那是個巧合?!眳侨R覺得自己真是有嘴也說不清了:“前幾日我和牛大膽打了個賭,其實就是斗蛐蛐。時間約好了,誰過了時間沒到的,就算棄權,自動認輸。剛巧就是你們來問我話的那個時候,再不走就真過時間了。本來就是私人之間的小比試,輸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不過被他嘲笑幾天,我再給他打回來就是了,誰想那家伙把這事鬧得我們那一片的人都知道了,你知道,我是絕對不能輸的,不然我還怎么混啊。”
“那你就打人?不會商量嗎?”王二哥恨鐵不成鋼道。這回連簌鈺也覺出王二哥對這個吳萊的態(tài)度詭異至極,不像是衙役和嫌犯,倒像是大哥和不爭氣的小弟。
“我說了,他們也不聽啊?!眳侨R說著竟還委屈起來了。
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