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異能
江三叔平時在鎮(zhèn)上給人記賬,見的人多了,腦子就比較活絡(luò)。他這一番話說的有理有據(jù),如果是早先的那個江漓,指不定還真就被忽悠著答應(yīng)了。
但可惜,現(xiàn)在的江漓已經(jīng)換了芯子,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哄騙得了的。
先不說小饅現(xiàn)在四歲,已經(jīng)開始記事了,這時候把他送走,他心里肯定不會接受。再則,被人牙子經(jīng)手的孩子,也沒幾個能有好下場的。
江漓冷笑一聲說:“三叔既然覺得把孩子賣給人牙子更有前程,那為什么不把江鑫也給賣了?”
江鑫是江三叔的寶貝兒子,只比小饅大一歲。
這個時代的人都重男輕女,江三叔成親后,一連生了三個女兒,好不容易才盼來了江鑫這個兒子,平時簡直拿他當(dāng)眼珠子一樣疼,當(dāng)然是不可能把他賣給人牙子的。
江三叔被噎了一下,竟然一時間找不到話反駁。
“呸!江鑫是咱們江家堂堂正正的大孫子,你兒子是個連爹都不知道是誰的野種,也配跟江鑫比?”楊氏接過話頭罵了一聲。
這時,一直站在邊上看戲的江容華,也就是江漓的小姑,也跟著附和說:“江漓你別不識好歹了,等咱家跟崔主簿結(jié)了親,所有人都能臉上有光,有了這層關(guān)系,你將來再嫁也能容易點兒,這可都是為了你好,你也不想想當(dāng)初你是怎么有的小饅?!?p> 江漓毫不示弱地轉(zhuǎn)向江容華:“我當(dāng)初怎么有的小饅,這就要好好問問小姑你了。”
江容華雖然跟江漓差了一輩,但兩人年紀(jì)卻一樣大,眼看著就要滿二十了,卻一直沒有出嫁。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江漓可沒少受她欺負(fù)。
江漓冷冷地盯著她說:“四年前,我跟小姑一起去鎮(zhèn)上趕集,我頭一回去鎮(zhèn)上,不知道路怎么走,可小姑對鎮(zhèn)上卻熟悉的很,怎么偏偏就把我領(lǐng)到勾欄瓦舍那去了呢?而且,我出事的時候,你恰好跟我走散了,直到等我被人糟蹋完,你才又出現(xiàn),知道的是巧合,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特意安排的呢!”
“你胡說!”江容華立馬反駁道,眼神卻心虛地閃了閃,“明明是你自己愛勾引人鬧出的事,還敢賴我頭上,真是不要臉!”
她的聲音越說越小,明顯有些底氣不足。
本來江漓還不太確定,現(xiàn)在看來,當(dāng)年她被人侮辱的事,恐怕還真跟江容華脫不了關(guān)系……但現(xiàn)在還不是跟江容華算賬的好時候,她還有小饅的事要先解決。
江漓頓了頓,突然高聲說道:“我還就不要臉了,如果你們今天執(zhí)意要賣掉小饅,那我就把小饅的身世宣揚出去,到時候,所有人都會知道江家出了未婚生子這種事,看那崔主簿還舍不舍得把女兒再嫁過來?”
這個時代的人都十分注重名聲,如果江家的名聲壞了,別說是會影響到子女的婚事,就是將來江漓的小叔走狗屎運,真金榜題名了,仕途也要因此受損的。
江漓這一威脅,江家的其他人頓時炸了鍋。
“小漓你千萬別沖動,這種話可不敢亂說的,咱們有事好商量?!?p> 江家人一邊安撫江漓,一邊又小心翼翼地勸楊氏說:“娘,你看小饅這事……要不咱們再重新合計合計?”
楊氏性子潑辣,在家里一向說一不二,從沒有人敢頂撞她,可今天,一向軟柿子似的江漓卻一而再地跟她唱反調(diào),最后竟然還敢出言威脅她,這讓楊氏覺得,自己的地位和威嚴(yán)受到了挑釁,之前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氣,頓時又燒得更旺了。
她把一口牙咬得咯咯直響,五官也跟著猙獰了起來,眼神像刀子似的睕向江漓說:“別以為你能威脅到我!你要是真敢出去亂說,我就把你們母子倆裝豬籠里一起沉塘!誰家沒有一兩個爛人?我不信我都大義滅親了,還有人會拿這件事說江家的閑話!”
楊氏一瞬間動了殺心。
眼看著事情越鬧越嚴(yán)重,已經(jīng)到了要出人命的地步,江漓的兩個叔叔急忙攔住楊氏說:“娘,這可使不得啊,江漓有錯,打她罵她都是應(yīng)該的,可不至于真要了她的命啊?!?p> “大哥大嫂還在世的時候,對娘十分孝順,就算是看在他們的面子上,你就饒了江漓這一回吧……”
上寮里民風(fēng)淳樸,雖然有時候也有打架斗毆的事情發(fā)生,但卻從沒鬧出過人命,大家對傷人性命這種事都十分忌諱。
楊氏剛才也是氣的狠了,這才口不擇言說要把江漓給沉塘了,但這會兒被幾個兒子媳婦七嘴八舌地勸著,冷靜下來后,想到真要殺了江漓,心里忍不住也有點發(fā)憷。
而且,如果真的把江漓和小饅一起沉塘了,到時候孩子沒了,人牙子那兒交不了人,要給崔主簿家的聘禮錢就湊不夠了。
可她話都放了出去,要她再當(dāng)著一家子的面反悔妥協(xié),她也覺得有些沒臉,而且也不甘心。
于是,楊氏暗自琢磨了一陣,自己給自己找了一個臺階說:“看在你死去的爹娘的面子上,這回我就先饒了你。你不想賣小饅也成,聘禮錢現(xiàn)在還缺二十兩,之前那八十兩是其他幾房一起湊的,剩下的這二十兩就由你們大房補上吧??赡闳绻貌怀鰜恚蔷椭荒馨研○z給賣掉了。”
江漓聽著楊氏說話的語氣,心底不由一陣厭惡。
因為大房只剩下江漓和小饅兩個人,所以平常家里要分什么好處的時候,往往都會理所當(dāng)然地忽略掉大房,可等到這會兒要出錢了,倒是想起來大房的人還沒死絕了。
二十兩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而且,平時各房掙的錢,絕大部分都要上交給楊氏,別說是江漓了,就是她的幾個叔叔,一下子也拿不出來二十兩。
楊氏這會兒問江漓要錢,無非是在變相逼她,要她不得不答應(yīng)賣掉小饅。
江漓下意識就想出聲反對,但又突然想到,這個時代的人十分講究孝道,并且禮法森嚴(yán),家里的子女往往會被看成是家長的私產(chǎn),可以被隨意處置。
也就是說,如果真的激怒了楊氏,楊氏非要把她沉塘,她還真沒辦法和理由反抗。
江漓低頭想了一會兒,說道:“好,我會把聘禮缺的那二十兩給補上的,但是在這之前,誰都不能再動小饅?!?p> 楊氏沒想到她竟然會答應(yīng),意外地愣了一下,又很快惡聲惡氣地說道:“我暫且答應(yīng)你,但三天后就要下聘了,我最多給你兩天的時間籌錢,如果兩天之內(nèi)你拿不出來二十兩,就要老老實實地把小饅給交出來!”
“可以,”江漓應(yīng)道,“到時候如果我拿不出來錢,我們母子倆任你處置。”
楊氏斷定江漓兩天之內(nèi)肯定拿不出來錢,現(xiàn)在只是在故意拖延時間罷了,于是不屑地冷哼了一聲說:“這話咱一家子可都聽見了,兩天后你如果敢反悔,我就打斷你的腿!”
楊氏說完,嫌惡地瞪了江漓一眼,一甩袖子轉(zhuǎn)身回堂屋去了。
堂屋門前有一棵剛冒出頭的葛芭草。這種草爬秧生長,長大后能長出長長的藤蔓,藤蔓上長有根須,能緊緊地抓附在地上。
江漓站在原地沒動,她看著楊氏趾高氣昂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剛長出兩片嫩葉子的葛芭草,忽然集中精神,就見那棵葛芭草開始飛速長大,在誰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幾乎一瞬間就長出了兩尺來長的藤蔓。
此時,楊氏恰好走到葛芭草旁,被突然多出來的藤蔓給絆了個踉蹌,頓時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
這一下摔得十分結(jié)實,楊氏雖然沒什么大礙,但卻忍不住哎呦著連聲喊疼。
江漓解氣地勾了勾嘴角,還好她的植物異能沒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