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辭總覺得這一覺睡了很久很久,久到她以為她要死了,卻又模模糊糊睜開眼。
剛睜眼就是一張放大的少年的臉。
少年年紀不大,六七歲的模樣,卻出落得俊秀無比。朱唇皓齒,明眸善睞,簡直將許多貌美的女子都比了下去,讓人頓生憐惜之情。
那貌美少年正含笑看著她,時不時地伸出手指輕捏她的臉頰,像逗弄小孩子一般。
花辭只覺得臉上又麻又癢,不舒服極了。秀眉一蹙,剛想出口呵斥,發(fā)出的聲音卻把自己嚇了一大跳。
“啊啊啊”的軟軟奶音,屬于嬰兒的聲音。
如晴天霹靂驟降,她大腦頓時一片空白。下意識想翻身去找鏡子。奈何無論怎么身子怎么扭動,就是動不了分毫。她心急如焚間猛然看到自己揮舞的雙手——
小小的,軟軟的,帶著些許奶香的嬰兒小手。
花辭直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有些恍惚,有些懵懂,有些呆愣。
她這是,投胎了?輪回轉(zhuǎn)世了?
可她是妖啊,妖又不會投胎轉(zhuǎn)世。況且,自己明明還有記憶,還記得從前所有的事情。莫不是……莫不是在走奈何橋的時候,那記性不好的孟婆忘給自己一碗孟婆湯?
她這邊正心緒雜亂,大腦空白之際,那邊少年清脆的,帶著雀躍和欣喜的喊聲響起:“父親,母親!”
門口跨進兩人,一男子劍眉斜飛入鬢,一股正氣凜然之勢,不怒自威,讓人望而生畏;而另一女子卻柔媚婉約,與少年眉眼七八分相似,只是面貌略顯憔悴。
二人腳步匆忙地朝屋內(nèi)走來,身后一眾奴仆丫鬟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立在門口,并不多說一句話。
首先開口說話的是那名美婦人,她神色欣喜不已,開口問那少年道:“猶憐,可是找著了?”話語中不自覺地透出一絲緊張。
紀猶憐笑笑,領(lǐng)著兩人來到床邊,道:“父親母親放心,妹妹找到了?!彼粗ㄞo的軟軟糯糯的臉,又沒忍住捏了兩下:“剛睡醒,現(xiàn)在好著呢。”
花辭瞪著他,“啊啊”兩聲以示不滿。
可這股模樣落到紀猶憐眼中卻可愛到不行,又忍不住戳了戳她肉嘟嘟的臉。
花辭:……
云青菱輕輕抱起花辭,滿懷慈愛地看著她,像失而復得的珍寶,目光不舍得從她身上移開。她喃喃道:“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
紀猶憐抬頭,問紀安道:“父親,是何人拐走了妹妹?。俊?p> 事情還要從幾天前說起。
數(shù)天前的一場燈會,按照以前的話,紀安是要攜家眷一同觀賞的??善翘焖蜍娭杏惺碌R了時間,直到天蒙蒙黑都未歸家。紀猶憐眼巴巴地望著母親,希望母親能陪他去??稍魄嗔馍響蚜?,街上又摩肩接踵太不安全,萬一有個閃失,肚子里的孩子又該如何?
她一方面擔心腹中胎兒,另一方面又不想拂了紀猶憐的興致,只好派了婆子丫鬟跟著他,囑咐他們保護好他的安全。
可誰知,紀猶憐前腳剛走,云青菱忽的感到腹中一沉,隨即而來的是不斷的陣痛感,她疼得忍不住微微彎下腰去。一旁的婆子見狀,連忙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緊張地問道:“夫人!怎么了?”
云青菱知道自己是要臨盆了,她疼得額頭上滲出密密麻麻的冷汗,緊咬著嘴唇,吩咐道:“快……請……請穩(wěn)婆……”
穩(wěn)婆很快來到府中,個個都是經(jīng)驗豐富者,所以生產(chǎn)過程也稱得上順利??稍魄嗔怏w質(zhì)本就虛弱,生孩子也已耗盡體力,所以剛聽到一陣嬰兒的啼哭,還沒來得及看一眼,她便先力竭睡了過去。
只是睡過去前,她依稀聽見穩(wěn)婆欣喜的喊聲:“恭喜夫人,賀喜夫人!是個小小姐!”
……
所有人都以為結(jié)束了,生產(chǎn)順利,母女平安,再好不過的事情。穩(wěn)婆在清洗滿是血跡的帕子,丫鬟進進出出,有條不紊地倒熱水,清理房間,收拾東西。室內(nèi)暖氣融融,一派祥和。
可誰也沒想到,孩子竟會在這時候消失。
穩(wěn)婆把孩子放在搖籃里,只是轉(zhuǎn)個身兒的空檔,搖籃里已空蕩蕩的毫無一人,哪里還有孩子的影兒?
房里的丫鬟穩(wěn)婆嚇得魂都要沒了,她們就不明白了,這房里那么多人,孩子怎么會丟呢?!
可是丟了就是丟了,并且悄無聲息,毫無預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