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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羽山

第十章 白袍銀甲庾飛白,心懷故土劉兗州

出羽山 羽山白鹿 2626 2020-03-11 19:44:30

  晉國歷代名將皆致力北伐,在祖逖、劉琨、桓溫、謝玄、劉裕等數(shù)次北伐后,晉國兵鋒直達黃河北岸,曾多次收復洛陽、長安等故都之地。晉國領(lǐng)土從淮河一線推進到黃河北岸,天下七分而有其四。淮州城這一兩年不再被胡騎所擾。若得幾年修養(yǎng)生息的機會,或可恢復天下大城舊觀。

  淮州城高墻厚,多年受北胡攻伐,遠遠看去便見外墻上布滿了許多洼坑,多是被北胡軍隊用石彈攻擊留下。

  此次太尉劉裕北伐歸來,大軍回返多屯駐淮徐兩州重地。尤其是淮州更是成了北伐軍后方的糧草中轉(zhuǎn)大營,太尉劉裕麾下大將檀道濟北伐回返后便一直率兩萬北府大軍鎮(zhèn)守此地。

  淮州城向北塢堡林立,不時有軍伍巡邏。軍中偵騎亦常有從北方歸來者,或風塵仆仆或縱馬疾行。不知是又有何急報傳來。

  眾人路遇幾次巡邏軍隊設(shè)置的關(guān)卡,皆由朱大力出面溝通方得以放行?;粗莩侵獾钠胀癖娙魺o北府軍簽發(fā)的路引根本不可能接近淮州城。

  眾人全力趕路,終在晨時趕到淮州城北門。淮州城下守城軍對進出之人巡查極嚴。唯有軍中偵騎探子等出示軍中身份標識后可直入城中。朱大力等人前面竟有數(shù)百列陣兵士在等待進城。頂盔帶甲的兵士們多面露疲倦,應(yīng)是長途行軍所致。隊列中圍護著數(shù)輛馬車,應(yīng)是高官顯貴之人的親眷。

  朱大力等人見這群兵士雖有倦容卻列陣有序,數(shù)百人竟無任何雜音,可見帶兵之人軍紀嚴明,平日多有操練。數(shù)百兵士后還有數(shù)名稀稀落落的行人,多是攜一些日常蔬菜瓜果之物的附近菜農(nóng)。眾人便在這些菜農(nóng)后靜候入城。

  半柱香后,淮州城北門處傳來陣陣馬蹄聲。一匹白馬由隊列前方向后慢跑而來,馬背上端坐著一員蜂腰猿背的大將。

  這人坐騎銀鞍白馬,身著白袍銀甲,頭戴狻猊銀面兜鍪,手持鐵鎩黑柄黑桿黑鎩尖。白馬面上遮著銀面雉羽頭具。

  晨光輝映銀甲,更顯這青年將軍英挺不凡。眾人看去只覺得人如天神馬如蛟龍。這將軍雖面有風塵卻不能掩其瀟灑不凡之姿,便是人中呂布也莫過于此。

  白袍銀甲將軍正下令自己的兵士掉轉(zhuǎn)方向,隊尾變成隊首。朱大力見到此人全部面容后立刻露出驚喜,卻是老友在此。正待過去相認,這將軍也恰看到他,大喜若狂喊道:“朱大哥!”。他將鐵鎩掛于馬側(cè),翻身躍下馬背直奔幾人而來。

  在眾人或疑惑或恍然大悟的目光中,朱大力早已大笑上前和白袍銀甲將軍把臂言歡。這將軍不是旁人,正是兗州刺史劉藩的親衛(wèi)統(tǒng)領(lǐng)庾飛白。

  眾人旁邊看來,此人一張國字臉上雙眉入鬢,鼻若懸膽,鷹目虎顧,炯炯有神,真是風采絕倫,越看越覺氣概非凡。張小玄覺得此人的風采趕得上三國時白馬名將趙子龍的風采。他最傾慕的名將便是常山趙子龍。

  庾飛白與朱大力二人寒暄已畢,朱大力便將眾人一一介紹與他。庾飛白待人如沐春風,與眾人一一作揖見過,絕不輕慢任何人,鷹目之中散發(fā)著友好與善意。庾飛白見張小玄年幼,虎目細細打量后更是一番英雄出少年的褒贊。

  他聞得眾人乃星夜兼程趕來,便讓眾人隨其先行入城。城守軍卻不許他麾下的幾百兵士盡皆入城,只有數(shù)十人護著中間的馬車入了淮州城。余下兵士全由他人領(lǐng)路繞往城南兗州軍大營而去。

  路上庾飛白說起此事,卻無任何不豫之色。淮州城中糧草堆積如山,鎮(zhèn)守本地的太尉參軍檀道濟下嚴令不許外來百人以上軍伍入城。有此嚴令,謹防北胡諸國探子乃顯檀道濟治軍嚴謹。何況他的主公劉藩與檀道濟曾同伐桓玄、盧循,有同袍之情。當年他庾飛白亦極為欽佩檀道濟的為將之道。

  話說回來庾飛白自兗州護刺史劉藩星夜兼程而來,麾下有兗州軍兩千精騎隨行。千五之數(shù)的騎軍已繞往城南清風崗扎營,這五百親兵本欲隨其入淮州城保護劉藩及其親眷,奈何檀道濟不允百人以上外來之軍進城。

  劉藩為兗州刺史,雖貴為一方牧守,氣量卻極好,得知檀道濟早有軍令絕非針對他們一行。他便讓庾飛白率領(lǐng)幾十親兵護送其親眷入城,其他兵士自去城南清風崗扎營。劉藩應(yīng)邀先去太守府赴太尉參軍檀道濟等人的清談,中午檀道濟還要為劉藩接風洗塵。

  劉藩此去赴宴庾飛白本是要護衛(wèi)隨行,但劉藩卻笑言,最安全的地方正是有檀道濟的地方。檀道濟在,他便安然自在。

  劉藩和兄長衛(wèi)將軍劉毅原本與太尉劉裕、廣武將軍何無忌皆是北府軍中生死袍澤。他們曾同在謝玄麾下戰(zhàn)苻堅大軍于淝水,戰(zhàn)孫恩、盧循亂軍于三吳,又同在京口起兵擊敗自立的桓玄,生死與共十余載,同袍兄弟之情何其之深。

  奈何如今何無忌已死于盧循之亂,兄長劉毅聽了軍師郗僧施之言聯(lián)合尚書仆射謝混和太尉劉裕爭奪北府兵權(quán)及晉國朝政大權(quán),這二人早已勢同水火。

  他率麾下萬余大軍自請鎮(zhèn)守兗州,寧愿在前方與胡騎日日搏殺,不愿面對生死同袍反目,北府軍自相殘殺之局。

  劉藩視祖逖、劉琨、桓溫等為楷模,更加欽佩謝玄練北府精兵重鑄晉國大軍,北抗氐秦百萬大軍的氣魄。一心以光復晉國故土,北伐中原為己任的劉藩若不是兄長來信告知病危,他根本不愿率麾下南返。

  如今他既南返,怕已是和兄長一樣成劉裕的心中刺喉中骨了。南返途中他遭受數(shù)次刺殺,刺殺的手法他和庾飛白都十分熟悉,應(yīng)皆是出于劉道規(guī)掌控的燕歸堂燕子之手。劉道規(guī)乃征西大將軍,劉裕異母弟。

  正如尚書仆射謝混所言: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找百姓家。謝家曾創(chuàng)立燕歸堂,一手掌控三十年的燕子們?nèi)缃袢繗w了庶民無賴出身的劉裕。謝家如何能罷休,謝混如何能忍。謝家雖再無謝安,謝玄,但今有他謝混。謝混聯(lián)合劉毅必然與劉裕不死不休。劉道規(guī)又怎能放過劉毅的最強臂助。必先剪除他劉藩這個羽翼。

  檀道濟乃劉裕麾下大將,與王鎮(zhèn)惡,傅弘之,沈田子等猛將并列。檀道濟在場,燕歸堂絕不會當檀道濟面前刺殺劉藩。否則檀道濟必受牽連獲罪難逃一死。劉裕和劉道規(guī)又怎可能舍棄他們陣營中最得力的猛將。庾飛白既知其中道理,自可放心地護送劉藩親眷先去休整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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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檀道濟部屬早已備好城南一處庭院供劉藩隨行親眷等人休整。庭院占地畝許,院內(nèi)房舍眾多。亭臺樓榭,飛檐瓦廊,淙淙流水貫穿前后兩院,春木夏草秋楓冬梅,真是應(yīng)有盡有極盡觀賞與實用之巧??磥肀緫?yīng)是權(quán)貴人家居住,筑造時定耗費無數(shù)心血,以為可以長居久安。孰料紛紛亂世,如今這戶人家卻不知在亂世中下落何處,這庭院又輾轉(zhuǎn)幾戶。

  庭院前后兩進,后院中安排有劉藩女眷,庾飛白等皆歇于前院。府中自有原來的奴婢伺候眾人飯食。他將數(shù)十人分成三隊,交替休整巡邏。待一切安排妥當,庾飛白自去與眾人相聚,他與朱大力一別經(jīng)年,正要敘敘兄弟之情。

  眾人從進城到來此院落稍事休息,耗了近兩個多時辰。休整好的眾人受庾飛白之邀齊聚前院中堂。庾飛白因身有護衛(wèi)之責,自是不便飲酒。然夏末秋初的天氣,近午時的陽光又逐漸轉(zhuǎn)烈,暑氣正盛。庾飛白命人送來兩大缸冰鎮(zhèn)解渴的酸梅湯,眾人就著府中奴婢送來的肉食與面饃饃狼吞虎咽風卷殘云一番,一掃星夜趕路的饑渴腹餓之感。

  張小玄和丁小乙兩人是少年人心性,淮州城門下早已仰慕庾飛白白盔銀甲的威武之姿,吃飽喝足便向庾飛白請試穿戴其盔甲。庾飛白見兩少年人英挺不凡,生機勃勃,在其面前毫無拘謹如見外人之感,頗心喜之。張小玄更是有一種讓人不能忘懷的出塵之感,他尤其欣賞。

  庾飛白便請朱大力幫他一起卸甲,讓兩個少年人穿去感受下他白盔銀甲的沉重。兩少年人估計是喜歡他這套盔甲外在的光彩奪目卻不知他終日穿戴在身上需承擔的沉重,亦不知夏日炎炎他又要怎樣忍受悶熱難擋的暑氣。

  圍坐邊上還有三人,崇雷、晁雨二人乃忠厚之人。他們一心隨朱大力投奔庾飛白欲成就一番功業(yè)。如今庾飛白已欣然接納他們。自是歡欣鼓舞,心滿意足。此后便要隨朱大力、庾飛白并肩而戰(zhàn)建功立業(yè),男兒到死此心不改。

  于通幽笑嘻嘻地看著穿上盔甲后直吐舌頭夸張地喘著粗氣的張小玄,這少年玩心甚重又似無欲無求。其他人都心系功業(yè),皆有自己的方向。他心里暗暗想他的筑基之道卻不知路在何方,一時惘然。

  世人多不知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堅韌不拔,方顯恒心。若無逆天志,何能脫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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