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沖突
寒冬已至,但除了山風(fēng)將大地吹涼之外,滿眼青蔥,涓涓細(xì)流過林間,早春的鳥鳴到了寒冬臘月,依舊如此清澈,如果真要從這生機勃勃的景象中尋找那一絲不和諧之處,那就只有天空中即將消散的昏黃了。
隨著夜幕開始降臨,宋問也是停止了一整天的授課,不需要他手把手的教學(xué),對于天資聰慧的秋菱來說,只要明白其中的緣由,她就可以自己修習(xí)術(shù)法,對比她境界的提升,術(shù)法上的成就是驚人的。
也許就是老天給你開的玩笑也說不定,給予你磨難,又將驚喜拆分成一件件小禮物,使你不至于徹底絕望,當(dāng)你拆完所有的小禮盒時,說不定那份大禮包就藏在最深處,其實它已經(jīng)恭候多時了。
白月這幾天都是安靜許多,所謂近朱者赤,又或者是修煉的空隙有人陪伴他,相比較宋問的枯燥式修煉,秋菱的天才式修煉法更能讓他產(chǎn)生堅持的念頭。
“今日修習(xí)到此為止,菱兒你先感悟一下今日所學(xué)?!?p> “好的,師傅。”
宋問并不想停止?jié)u入佳境的修習(xí),可是今晚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抬頭看了下天色,黃昏即將過去,可是巡視各地的鬼差還未到來,正常來說,由西南角的雀望村巡視是最好的選擇。
只是宋問神念感知的方圓三十里內(nèi),昨日領(lǐng)路的兩位鬼差只是順著馳道巡邏,反而忽略了這最為重要的深山老林。
“他來了。”宋問的聲音打破了即將變得寂靜的山林。
“誰啊師傅?”秋菱有些不解,師尊實在太難琢磨了。
“菱兒,你去生火吧?!?p> “哎!這就去?!?p> 白月知道事情不簡單,也是變成白馬模樣,跟著秋菱收集干柴去了。
約莫半炷香的時間,第一縷火光照亮黑暗之時,黑暗的山林深處,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五息后,那腳步聲逐漸加快,隱約聽到木葉翻飛的聲音,可是卻聽不到落地的聲響。
宋問的感知里,視線里都清晰地看到來人的身影,他很清楚自己即將遭遇什么。
那黑色的人影越來越近了,秋菱和白月都可以清晰的聽到動靜,都是抬頭觀望,秋菱早就把劍匣背在了背上,手上還拿著那根青竹,藍玉劍就放在旁邊。
宋問看到也不阻止她,過多的謹(jǐn)慎很適合現(xiàn)在的秋菱,她需要適應(yīng)的過程。
“前面的過路人!”來人高聲叫道。
來人逐漸逼近,挎著小布包,身穿短襟套衫,被火光照亮的臉龐正是宋問心中料定的那個人。
何義!
白月和秋菱都很震驚,這何義是什么時候接近的,他們的感知里并沒有這個人的存在,要不是他露出面容,他們還以為是哪里來的妖魔。
“這位先生,可是出來游玩?在下何義,經(jīng)商路過此地,不曾想錯過食宿,可否容許我與你們同伴一宿,這深山老林的,也好有個照應(yīng)?!焙瘟x指著篝火,面帶懇求之色。
“好啊,何員外請!都是過路人,是該互相照應(yīng)?!彼螁柮鎺σ獾卣f。
“多謝這位先生,這位是令媛嗎?果真有大家風(fēng)范?!?p> “......”
秋菱和白月看到來人竟然是何義,都是用目光征求宋問的意思,只收到了安心的眼神。
“何員外,您昨日去了何處?”秋菱看著坐在篝火對面的何義,試探道。
何義看起來很開心,笑著回答:“這位姑娘,也喜歡道聽途說嗎?”
秋菱有些不知所措,何義又是大笑,說:“啊哈哈哈,開個玩笑,何某昨日去臨縣交易貨物,想必姑娘也不喜這些腌臜之事,就不必詳述了吧?!?p> 秋菱不再詢問,別人的私事,還是少打聽,而且他有可能不是人,那就更不用打聽了。
宋問接過話茬,天南海北地與他閑聊,沒想到還真是如他所說,是個經(jīng)商之人。雖然已經(jīng)娶妻生子,不過經(jīng)常在外漂泊,也少有空閑陪伴家人,只今日處理事務(wù)稍微快了些,想趕回家中陪伴妻子。
這才匆匆趕回家,誰知錯過食宿,又是抄近道走這深山老林,人生地不熟的,一到晚上,就迷了路途了,幸好看到火光,這才能與宋問等人碰面。
宋問用樹枝撥弄著火堆,平靜地看著火光下何義面無表情的臉龐,問道:“何員外還是戀家之人,誰道商賈多薄情,也不盡然嘛。”
何義又扯動兩頰,苦笑著說道:“薄情倒是不至于,何某只是恨不得多陪在妻子身邊,可奈何家中生計全系我一人之身,迫不得已啊~”
宋問回道:“散聚有度,不成問題,還是以大事為重?!?p> 秋菱安靜在旁邊擦拭著青竹,靠在白月身上,聽著師傅和這位何員外談話,還是想不透,這位何員外渾身無一絲死氣,難道是失憶之人?可是他是怎么出現(xiàn)在這里的,她和白月毫無察覺。
夜色漸濃,今晚的深林格外的寂靜,剛才還有幾只夜鶯飛過,現(xiàn)在卻蹤影全無,月色皎潔,驅(qū)散了幾分陰霾。
將近子時,何義和宋問還是興致勃勃地交談著,兩位觀眾更是聚精會神地聽著,不曾感到疲倦。
“噠噠~噠噠~噠噠~”
遠處突然傳來密集的馬蹄聲,眾人有些吃驚,都是站了起來,奇怪的是何義轉(zhuǎn)過身,向前走了幾步,火光照亮了他的后背,面容卻仿佛與黑暗融為一體。
“師傅!”
秋菱拿起劍到宋問身邊,捋下額頭散落的發(fā)絲,仰起頭悄聲問自家恩師。宋問幫她把前面的白綢甩到背后,拍拍她消瘦的肩膀,低頭對她說。
“先帶白月退到師傅身后,等下無論見到什么,都不可輕舉妄動。”
“好的。”
秋菱不覺得有師傅在這,會發(fā)生什么不可預(yù)料之事,很是聽話地把白月牽到后方的大樹旁。
“噠噠噠噠!”
馬蹄聲更近了,地面上轉(zhuǎn)來的震感很是強烈,宋問很清晰地看到三十匹雜色馬快速地逼近,最前面的幾個人拿手指著火光的方向,更快地向前突進。
“吁~~~”
“噠噠噠噠~”
離何義五步外他們才拉住韁繩,略帶凌亂地立住馬匹,幾十匹馬帶起的煙塵,還有馬匹噴出的熱氣,在火光的照耀下飄蕩在空中,浮浮沉沉,又飛進黑暗中,消失在視野中。
為首的那人睜著那雙眼泡浮腫的雙目,滿臉的胡茬,他略微看了下宋問一行人,并未看清躲在宋問身后的秋菱,倒是看到白月時,眼睛稍微亮了一下。
他舉起馬鞭,啪的一聲在空中抽響,厲聲說道:“把馬、兵器和包裹留下,快滾!”
話音一落,身后的幾十人都是抽出馬身側(cè)的刀刃,鏗鏘之聲不絕于耳,一片刀光在微弱的火光下若隱若現(xiàn)。
可是沒人理他,宋問挺直了腰桿,把龍螭劍交換到了右手,淡淡地看著他。何義在最前面,仰起頭呆呆地盯著他,背光下看不清他的面目神情。
“呦呵!敬酒不吃,吃罰酒?!”那首領(lǐng)旁邊的隨從略帶不爽地叫喊。
一踢馬肚,向前走了幾步,用刀挑起何義的面容,不屑地看著他:“再說最后一遍,除了人,其他的全留下!”
“大王,小本經(jīng)營,損失不起?。 焙瘟x僵硬地扯起臉皮,拱手說道。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那隨從手中橫刀的光照亮了何義的臉,在他的視野里變大,可是瞳孔中卻不見刀的身影。
“呼!”
刀身從何義的身體里穿了過去,要不是那人握著馬韁,身體失去平衡之下,就要摔下馬去。
他穩(wěn)定身形,驚駭?shù)乜粗瘟x,顫聲說道:“你~你是,?。『蓗~”
他還沒說完,脖子就被何義的掌控在手中,依靠著何義的力量搭在馬上,在馬上搖搖欲墜,刀更是掉落在黑暗之中,雙手無力地抓撓何義的頭發(fā)。
何義貼近他的臉,帶著模糊不清的神色,問道:“殺了幾個?”
那人感覺到脖子上的力道一松,劇烈地咳嗽,顫抖著把手伸到何義面前,微微彎曲食指。
“九個?不冤!”何義的聲音變得有些殘酷。
咔一下就扭斷了他的脖子,失去力量的他砰一聲摔落下馬,瞪著雙眼,不甘心的死去,最后一絲念頭是,他到手的財物還未來得及花,精彩的世界再與他無關(guān)。
匪首早就看出不對勁,已經(jīng)悄悄分出兵馬圍成一個半圓,隨從落馬的瞬間,他舉起橫刀,揚聲喊道:“殺!”
除了中間護衛(wèi)他的八個人,旁邊的二十個人揮舞著橫刀,緊緊夾住馬腹,俯身沖殺過來,除了震耳欲聾的馬蹄聲,再無多余的聲響。
在馬匪迫近之際,何義抬起那張略顯蒼白的瘦臉,無聲地笑了起來,一股濃濃的死氣從他身上爆開。
“希律律~”
二十匹馬像受驚一樣,忽的止住了步伐,幸好馬上的騎士嫻熟地控好馬韁,穩(wěn)住了身形。
在他們未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何義快速沖向他們,帶起一陣幻影,手起刀落,鮮活的生命在掌刀下不過一瞬就消失在世間,有些反應(yīng)過來的匪徒想要反抗,可是砍殺過去的刀刃毫無阻礙感地穿過了何義的身軀。
他們再也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恐懼,都放聲大喊。
“啊!!!”
“??!鬼??!撤退!!”
“穩(wěn)?。 ?p> 慘叫聲、呵斥聲,各種聲音此起彼伏,只用了十息,二十名騎兵就命隕當(dāng)場,脖子上都帶有一道血痕,還微微升起一縷縷黑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