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寒霜幾時入我境
......
......
雖然瘧疾已經(jīng)過去一年,但還是很少有貨郎經(jīng)過雀望村,畢竟是他們村最先傳出發(fā)現(xiàn)的瘧疾的消息的,碰巧趕上被一位姓葛的大夫所救,也就沒釀成大禍。
人言可畏,雀望村的人也很少出去,幸好縣里也知道他們難處,由里正統(tǒng)籌鄉(xiāng)里的人力,輪流采購物資來幫忙周轉(zhuǎn)日常所需,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一年多了。
春去秋來,寒來暑往,還是少有人問津雀望村,只有每隔半月來一次的別村車隊送來必備的物資。
雀望村又是處于西南角落的偏遠地帶,導(dǎo)致現(xiàn)今就算有行人,也只是匆匆路過,少有人敢進村討要一口水喝。
“宋先生,前方就是雀望村了,我等還要巡視另外四鄉(xiāng),恕不遠送?!?p> “多謝二位,祝二位一路順風(fēng)?!?p> “告辭!”
宋問望著漸行漸遠的鬼差,許久才牽馬轉(zhuǎn)身繼續(xù)前行,一路風(fēng)塵仆仆,他也沒用法力震散煙塵,就穿著有些印記的玄色袍服,披著略微泛黃的披風(fēng),施施然向前方的村莊走去。
遠去的二位鬼差,走得遠了,才有一位懊惱地對同伴說:“糟了,忘記提醒宋先生那件事了!”
“哪件......哦,你說那件啊,宋先生法眼通明,想必可以識別,無需擔(dān)憂。”
“說得也是,城隍大人不也總夸贊這位宋先生嗎,畢竟是真我境的大修士,不能與我等相提并論啊?!?p> 雀望村外,宋問已經(jīng)看見燈火如螢,坐落在山下的村莊了,遠遠望去與其他村莊并無差別,隱隱有人聲傳來。
又走了一會,很是接近了,宋問突然停下,轉(zhuǎn)身看著暮色漸濃的山野,只有山風(fēng)偶爾拂過枝葉的颯颯之聲,又或者是經(jīng)過立在地里的白桿時,頂桿所系布條的呼突聲,人影全無。
“師傅......”秋菱想詢問自家?guī)煾禐楹瓮O隆?p> “噓~”宋問用手指輕輕碰下嘴唇。
秋菱和白月都困惑地看向漆黑的山林,并無異常,基于對宋問的信任,還是認真地看向遠處。
不一會兒,連他們也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忽遠忽近,風(fēng)聲暫且停歇,那聲響更大了,山林深處傳來的聲音忽然變大了,像是一個人奔跑的聲音。
一道人影沖破了黑暗,挎著包袱,氣喘吁吁地跑到宋問他們的面前。
來人抬起略顯滄桑的面龐,稀疏的胡須猶自隨著嘴巴的開合,震顫不已,他面露驚喜看著宋問等人。
“總......總算......有人煙了,這村子......太偏僻了!”他直起了身子,拱拱手,緩了口氣繼續(xù)說道,“這位先生是帶令媛出來游玩嗎?在下何義,經(jīng)商到此,天色已晚,準(zhǔn)備借住一宿。”
“原來如此,何員外一起吧,我等也要借宿此地?!彼螁柟笆窒嘌?p> 何義答應(yīng)了,顛了下挎包,與宋問并肩而行,宋問看了下他的腳印,沒說話。
“師傅?!鼻锪馕⑽A斜身子,輕聲呼喚。
宋問微微搖頭,示意她不要多問,白月更是無所謂,反正宋先生做事自有道理,他安心馱著上面這位小祖宗就是了,噴著響鼻,有些愜意地甩開尾巴,這是他學(xué)到的最像馬的動作了。
不知是不是村口守夜的青壯看到了他們,早早就有一位老者掌燈在木門里等待他們。
到了村口,那老者憑借身后年輕人舉起火把給的光亮,從門板的縫隙里窺看宋問他們,眼睛定格在宋問的龍螭劍上,沙啞著聲音問道。
“來客從何而來,去往何處啊?!?p> 宋問見他看自己說話,也是靠近木門,拱手說道:“老者安好,在下宋問,自恭山縣水生村而來,與徒兒游歷至此,碰巧在貴莊外遇到經(jīng)商的何義,何員外,”他又為難地用手指了下昏暗的夜空,說,“天色已晚,可否暫借貴寶地囫圇住上一宿,不求舒適,但凡有個遮風(fēng)擋雨之處即可?!?p> 那老者看過宋問和騎在馬上的秋菱,又看了兩眼在一旁賠笑的何義,猶豫半響,身后的年輕人悄悄在他耳邊說了什么,才笑著說道。
“既然是過路人,就進來歇息一晚上吧,老夫那里剛好有兩件客房?!?p> “多謝老者!”
門打開后,白月被那位年輕人帶去牛棚安頓了,宋問帶著秋菱和老者跟隨老者往村里走去,這一會的功夫,又有幾位村民跟在了老者身后。
到了房屋門口,寫有“醒”字的牌匾貼在門楣上,宋問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標(biāo)新立異的牌匾,未免多看兩眼,心中又是暗自驚異。
穿過前院庭,左右偏房加上會客的中堂,有些類似四合院的結(jié)構(gòu),不過東西耳房都有一道拱形門,看來這位老者還不是一般人,青瓦石磚,院落雖小,也算精致。
過了前院,就是六間房屋隨著回廊圈住庭院,比起外院稍微寬廣些,也更講究。后院還有通道,只是再未深入。
不過老者也只是領(lǐng)了宋問他們大致轉(zhuǎn)了一圈,提醒些注意事項,還是回到了前院的會客廳內(nèi),師徒二人與何義分坐兩邊。
“老朽姓智,智慧取其一,宋先生可要些吃食?”老者靠著椅背問道。
宋問見他還是問自己,端坐姿勢說道:“多謝智老好意,在下與徒兒吃過干糧了?!?p> 又例行公事一般問了遍何義,他也是說自己來時吃過了,這回省事了。
“那老朽就不多問了,宋先生,你師徒二人跟我來吧?!?p> 兩位年輕人攙扶著老者在前方引路,把宋問他們安排到了二進的左邊廂房里,正好是最盡頭的那間屋子,說是沒有多余的房間了,不過里面倒是有臨時搭好的木床,加上原來的床鋪,正好夠兩人安歇的。
拜謝老者,師徒二人就稍微收拾了一下,廚房里的老娘還一臉驚容地看著秋菱拿走了茶壺,她還是首次聽聞睡前還喝茶的。
給師傅倒了杯濃茶,秋菱湊到身邊,看窗外沒人,輕聲細語地說道:“恩師,那位何員外可有什么異常?還有啊,這整個村莊的人都很怪啊。”
“你看不出嗎?”宋問反問。
“弟子駑鈍?!?p> “既然不解,最好不知。”
“哦~”
秋菱不再過問了,時機一到,自會揭曉,她可不想跟師傅猜測其中的玄機。
宋問看著徒兒打坐修行,也是慢慢地陷入修煉的狀態(tài)。
一夜無話。
次日,宋問和秋菱告別老者時,被告知何義已經(jīng)離開,就送他們到門口,看著他們漸漸遠離此地,旁邊的年輕人盯著宋問師徒二人的背影,對老者說。
“父親,可要我去送他們一程?”
那老者擺擺手,說:“想來是過往的江湖中人,不會在此處逗留的,很有可能又去泓橋縣賺取剿匪的金銀了,不用太過擔(dān)心?!?p> “今日是否為送糧之時?”
“您忘了?昨日剛剛送到?!?p> 老者不再言語,宋問他們的身影隱沒在山林中,那年輕人將木門合上,門閂卡上,又以木樁頂好門,扶著老者回屋去了。
宋問他們走到了林間的小溪旁,引水清洗衣物,雖然可以驅(qū)法沖洗,但既然出來游歷,總歸要有點江湖中人的樣子,這也是宋問一直以來的夢想。
他是不會說自己不好意思清洗秋菱的衣物的,所以他要求秋菱只帶了一套月白長衫,他御使清氣幫徒弟清除完污垢,就可以在借口江湖中人的儀式感時,只清洗自己的衣物了。
“菱兒,我們在此處停留一晚,如何?”宋問高聲叫道。
“好啊~”秋菱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
雖然不解,但是秋菱也不會介意,更不會多問,反正跟師傅去哪都行,哪里都是她的家。
“宋先生,這深山野林的,沒啥好風(fēng)景啊,要不去我那吧,去橫山看雪也行啊?!?p> 不理會一旁發(fā)牢騷的白月,他就是想攛掇他去找朱厭,因為他很想看送宋先生都打不過的巨獸是什么樣的,可他卻不知,一旦遇上,就是你死我活的結(jié)局,現(xiàn)在的宋問不再是從前的他。
現(xiàn)在剛見天日升起,既然無事可做,就只有修習(xí)法術(shù)了。
宋問在溪流旁教授秋菱如何御水,雖然不知為何她竅穴的清氣還未續(xù)滿,可是各種術(shù)法的傳授卻得提上日程了。
五行術(shù)法,風(fēng)、水、土、火、金五法依次排列,此前已經(jīng)教授她御風(fēng)之術(shù),現(xiàn)在也該有御水之術(shù)傍身,至于飛舉之術(shù),那是問心境的標(biāo)配法術(shù),沒有丹田內(nèi)龐大的清氣支撐,縱使飛起來,也會在跌落在半空中。
至于紫霄神雷,以前的宋問以為自己很懂,現(xiàn)在的宋問認為自己遠遠摸不到道的邊緣,他只是當(dāng)做威力驚人的雷法來驅(qū)使了,與莫道長來往書信頻繁,才知道原來妙法閣第七層就有五雷正法的秘籍,也就是紫霄神雷的正式稱呼。
不過云月觀之人并不想修習(xí)這等術(shù)法,或者說是道法,也就宋問“藝高人膽大”,在化真境界就修習(xí)了這門強大的術(shù)法,實在是施展完整的紫霄神雷太耗費靈力了,還不如六層的五行術(shù)法和神將實用。
到了無憂祖師這個級數(shù)的修士,道友稱為仙人,也不過達到勉強修習(xí)五雷道法的條件,因此,在云月觀中,少有人修習(xí)五雷正法,沒人會損失一次選擇功法的機會去修習(xí)一門雞肋的術(shù)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