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看牙
方田和松年面面相覷了片刻,都沒弄明白他話里是個什么意思,但是他倆卻一致認為老大今晚的心情不是很好,甚至說有點糟糕也不為過!這倆人也不敢再扯閑淡了,趁著老大還在,趕緊補覺去!
這邊,值班的值班,睡覺的睡覺,長陵淵倒是“秉燭”到深夜,他忙完相冊,又學(xué)起怎么校對稿件來,他這個侍衛(wèi)長是個認真負責(zé)的人,豐紳豐恒確有其人,也確實是他外祖家的旁系,也是從事出版行業(yè),不過在前段時間出國了,也不知道蘭連赫玉是怎么溝通的,就讓長陵淵借了他的身份,去了晨露出版社坐了一天班,讓社里的工作人員知道有這么個人存在,避免以后有不必要的麻煩,皇叔說得沒錯,蘭連赫玉的確是個人才。
望月靜熹剛把車停在家門口,她那倆妹妹就爭先恐后地搶著要坐副駕駛,平常無人問津的副駕駛一下子成了香餑餑,原因無他,就只是外相大人今早突然要求望月靜熹送他去看牙,望月靜熹自然沒意見,她也不是第一次做外相大人的司機了,可對于蹭車去上學(xué)的雙胞胎來說,就無疑是晴天霹靂了,平常見了外相大人腿肚子就不自覺地抽筋的人,現(xiàn)在居然要和外相大人一起在一輛車里要坐上二十來分鐘,她們可沒有自家大姐那樣的氣定神閑,這不是要了親命了嘛!所以爭取坐副駕駛,就成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望月靜熹津津有味地圍觀倆人的你推我搡,她嘴上也不停,“哎哎,你倆注意點姿勢,別刮花了我的車,剛買沒倆月呢!”最后望月靜姝成功地把望月靜好擠到旁邊,眼疾手快地拉開車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坐到了副駕駛。
望月靜好失了先機,只得沮喪地坐到了后面,屁股都還沒坐穩(wěn),就被看她們笑話的人趕下了車去,說是讓她等著給外相大人開門,她氣忿忿地摔門而下,準備不坐這個“嗟來之車”,好巧不巧,就在這時,外相大人走了過來,一瞬間,望月靜好腦子里什么想法都沒了,她站成了一根筆直條順的人棍,大腦還沒下達指令,手已經(jīng)率先做出反應(yīng)――拉開車門,等著外相大人了!
車子平穩(wěn)地駛到了馬路上,望月照城用手機審閱完郵件,又拿了一份文件在看,車子里靜悄悄的,唯有他翻動紙張的聲音,偶爾響在靜默的車子里,顯得相當(dāng)怪異,而坐在他旁邊的望月靜好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十幾分鐘都沒換一個姿勢,可見望月照城在親子關(guān)系上是多么令人堪憂。
快到雙胞胎學(xué)校時,望月照城才像是想起什么似地,開了尊口,“聽說,你們學(xué)校有個慈善捐助活動,有什么想法沒?”
車里詭異地安靜了三四秒,前座的望月靜姝連個頭都沒回,望月靜好只得硬著頭皮問答他,“哦,我們準備學(xué)著做壽司,到時候應(yīng)該可以賺到一些的。”
望月照城沉思了片刻,對前面的望月靜熹說道:“你打個電話給弇山齋的老板,讓她安排一個廚師到家里來教教靜好和Baylee?!?p> 仨姐妹俱是一愣,都沒想到他竟然這么重視,其實,在網(wǎng)上下載個視頻,照著學(xué)也就是了,雙胞胎都已經(jīng)下載好了,但外相大人已經(jīng)開尊口請人來教她們了,她倆自然不敢說什么反對的話出來。
望月靜熹答應(yīng)了一聲,車里又是一陣靜默,好在,這時已經(jīng)到了雙胞胎的學(xué)校,倆人乖乖跟父親和姐姐道別,就一溜煙地跑了,活像后面有條狗追著她們一樣。
望月照城皺著眉頭,看著倆小女兒身影飛快地消失在皇家學(xué)習(xí)院氣派的大門后面,才轉(zhuǎn)過頭來,口氣相當(dāng)不善地沖望月靜熹噴了一句,“你怎么回事?”
望月靜熹正在往右邊打方向盤,準備讓過一輛賓利,被他問得有點莫名其妙,“我怎么回事?沒事??!這不讓人家車過去嘛!”
“我是說你又跟你媽媽瞎扯什么!”
望月靜熹聽明白了,這句不是疑問句,是來興師問罪的,想明白了這點,她不動聲色地從后視鏡里看了望月照城一眼,“哦,她又去跟您鬧了?”
望月照城聞言,眉峰微動,隨后,不自在地動了動身體,他往后靠了靠,“以后別再跟你媽媽說著不著調(diào)的話,讓她瞎擔(dān)心!”
望月靜熹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面無表情地反問他,“您覺得我的那一番言論是不著調(diào)?那您呢?在您眼里,愛情只是政治的一種手段嗎?”
“怎么,你覺得政治污染了愛情?”
好一會,望月靜熹都沒作聲,望月照城當(dāng)她是默認了,他嗤之以鼻地接著說道:“真是天真得可以,從你決定進外務(wù)省的那一刻起,你就不該相信還有什么所謂純潔的愛情,愛情于一名合格的政客而言,它是一種資本和籌碼,已經(jīng)不是一種情感了!”他頓了一頓,“收起你的天真和所謂的浪漫主義,如若不然,別到外務(wù)省丟人現(xiàn)眼!”
望月靜熹忍不住刺了他一句,“那我真替母親不值!”說畢,她往后視鏡里看了一眼,果然和后面的男人看了個對眼,她挑釁地沖他揚了揚眉,眉梢眼角都透著一股桀驁不馴的勁,這讓望月照城想起了二十多年前,香榭麗大街上的鳳羽嵐,女孩沖他喊道:“喂,今天是我十八歲生日,我已經(jīng)成年了,可以做你的女朋友了吧?”
望月照城沒理會望月靜熹的挑釁,他也不屑于解釋什么,他危險地瞇起眼睛,依舊英俊的面孔上陡然現(xiàn)出前所未有的狠厲,一句一頓地看著鏡子里的望月靜熹說,“想要擺脫淪為政治聯(lián)姻的工具,那你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望月靜熹一凜,長久以來的種種跡象表明,她的外相父親是在培養(yǎng)她從政而不是別人口中跟新雪家聯(lián)姻的工具,她自己也是朝著這個目標在前進,只是他們父女倆都不是那種喜歡開誠布公交談之人,所以從沒把這件事拿到明面上來談,這是她頭一次聽他這么說,說不意外肯定是假的,她遲疑了一下,試探地問,“您是想要我做玥國的第一位女外相?”
望月照城冷冷一笑,“外相就是你的終極目標了嗎?”
女首相?這三個字一過望月靜熹的腦子,當(dāng)即就像黑夜里,突然炸開的煙花,燦爛非凡也異常驚人心魄,以至于她差點把油門當(dāng)剎車踩了,跟旁邊拐過來的一輛電瓶車來了個親密接觸,電瓶車車主是個青年男子,當(dāng)即跳下來沖著望月靜熹的車屁股就破口大罵,“他媽的,你眼睛是長在屁股下面了嗎?還是趕著去送死???”
望月靜熹忙停下車,走了下來,陪著笑臉,“對不住哈,大哥,剛接了個電話,您沒傷到吧?”
那男人一愣,沒想到下來的是個漂亮大姑娘,還一上來就賠禮道歉,頓時,他那頭頂一米八的氣焰一下子就縮進五臟六腑里,臉上還露了個笑容出來,就跟剛才跳腳罵街的那貨是狗一樣,他忙擺了擺手,道:“沒事,沒事,姑娘以后看著點路,你這四個輪子的,一不小心就容易開成個大兇器,到時候后悔都來不及!”
望月靜熹挑了挑眉,聽出他話里話外在暗示自己是個馬路殺手,不過,她也沒放在心上,只微微一笑,又問了他一句,“您真沒事吧?”
“沒事,沒事,”說完,就開著他的電瓶車絕塵而去,倒好像是有什么急事似的!
經(jīng)過這么個小插曲,父女倆也就沒再聊下去了,算是彼此心照不宣了!
九點半,望月照城和望月靜熹總算準時到了鹿鳴口腔,門前早已站著一水的白大褂,當(dāng)頭的是一個跟望月照城年紀相仿的中年人,望月靜熹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他長什么樣,就被他那齜出來的一口大白牙,晃了一下眼,隨即又被他爽朗的笑聲略微分了下神,不湊巧沒聽清楚望月照城的介紹,不過,這不打緊,一點也沒妨礙到望月小姐發(fā)揮她“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高超社交禮儀,只見她不露痕跡地收起臉上細微的茫然,矜持又禮貌地微微一笑,趕在男人伸出手之前,伸出手來,口氣里帶著三分的親近,“您好,父親常提起您,說您是杏林界翹楚,一直未曾有機會過來拜訪您,正好,今天有空,就自薦送父親過來了!”
言下之意:我今天送父親來不過是順便,來拜訪您才是主要的!
果不其然,對面的男人聽了她這么一頓瞎扯,笑得見牙不見眼,他轉(zhuǎn)了轉(zhuǎn)身,恭敬地對望月照城說:“大人,令愛真是個孝順的好孩子,還親自送您過來,我那兩個小子就沒見他們說要送我去哪兒,果然,女兒是父親貼心的小棉襖,這話一點兒沒錯兒!”望月靜熹的那幾句話可不能隨便回答,答不好會弄巧成拙,所以這男人很聰明,選擇避而不答,轉(zhuǎn)而夸望月靜熹孝順,以期博取外相大人的“歡心”,然而外相大人的“歡心”并不是那么好博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