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穿過林葉,撩起平喜樂一頭青絲,束發(fā)的繩圈也隨之滑落。
平喜樂側(cè)臉,瞥了葉墨一眼,他的臉隱在黑夜之中,她看不清楚。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如不是要捉你交判,我連看都不想看你一眼?!比~墨厭惡的說。
平喜樂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蒼白如紙。
只見她站起來,轉(zhuǎn)過身來,布滿血絲的雙眸定定地望向葉墨,冷笑道:“不知葉將軍要給我定個什么罪?”
葉墨皺起眉頭,眼前的女人給她一種很陌生的感覺,這種感覺,竟然讓他有些煩躁。
“草菅人命、迫害他人。”
葉墨冷漠道。
平喜樂“哦”了一聲,不再言語。
她后退了兩步,腳后的碎石有些滑落。
“你想畏罪自殺?”葉墨含著面,低吼。
平喜樂笑了,咧開嘴,一口潔白的貝齒,明晃晃的,燦爛,可失去了純真。
“葉墨,我后悔了。”平喜樂笑著笑著,滾燙的淚水模糊了雙眸?!叭缬衼硎?,我們之間,只有恨,你欠我的,我定會討回。自始至終,我從未欠你。”
言罷,她張開雙臂,往后倒去,身后,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耳旁風(fēng)呼嘯而過,劃破了衣衫,她如同一只破敗的蝴蝶,跌落在最深的黑暗中。
葉墨飛奔而去,卻與平喜樂的衣衫擦過。他竟然留下了一滴淚。
葉墨沒先到,自己竟然會為這個女人流淚。
暗影走到葉墨身后,拿出了一個瓷瓶交給他。
“將軍,我的任務(wù)完成了,請恕在下不忠,請您允許我退出暗影。”
暗影跪在葉墨身后,始終低著頭。
“你懂暗影的規(guī)矩?!?p> 暗影點點頭,接過葉墨遞過來的藥丸,看都不看,仰面吞下。
葉墨眼中起了些許波瀾。
暗影再對他拜了一拜,轉(zhuǎn)身往山林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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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拍在平喜樂臉上,她指尖動了動,但意識還沒有完全恢復(fù)。
朦朧間,好像有人把她抱了起來,她看不清楚那人的臉,但她實在是太累了,依偎著溫暖的胸膛,她不知不覺又昏睡了過去。
那人戴著黑色圍帽,面容隱在黑紗之下。
那人將平喜樂帶到一處竹林小屋中,托付給一位老婦人后,便沒了蹤跡。
老婦人望著平喜樂慘白的臉龐,剝開她破爛的衣衫,背后泡的發(fā)白腫脹流膿的傷口暴露在眼前,老婦人都不忍心的皺了皺眉頭。
大約半個月后,平喜樂醒了過來,然而卻記憶全部,大概是跳崖后撞傷了腦袋導(dǎo)致的。
老婦人按照那人的吩咐,給她取了個新名字,“洛溪”。
從那以后,洛溪就隨著老夫人習(xí)醫(yī),以紗蒙面;老夫人也沒想到,自己這么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一輩子,竟然找到一個如此有醫(yī)學(xué)天賦的弟子,可以繼承她的衣缽。
兩年后。
圍帽男再次到訪,這次是要帶走洛溪。
“其實,讓她一直這樣,不是更好嗎,況且,她也不記得前塵過往了?”老婦人坐在茶堂,面前碧色的茶水騰起陣陣水汽,她望向窗外在院中分辨藥草的洛溪,眼中滿是不忍。
圍帽男一同看去,洛溪正閉著眼睛,感受著草藥的香氣。
男子不說話,只是淡淡的看著她,嘆了口氣。
“那你們準(zhǔn)備什么時候啟程?”老婦人問。
男子指尖蘸水,在桌上寫了兩個字,“即刻”。
老婦人,嘆了口氣,眼中似有霧氣朦朧。
“洛溪——”老婦人喚來洛溪。
洛溪蹦跳著過來,帶著少女的俏麗。
“婆婆,怎么了?”
老婦人托起洛溪的手,望了望圍帽男,道:“洛溪,你跟了我這么久,也是時候該去見識見識外面的世界。”
話音剛落,洛溪的淚水?dāng)嗔司€似的滾落,“婆婆,我不想離開你?!毖粤T,攬著老婦人不肯松手。
老婦人摸著她的頭,眼眶也跟著紅了,“乖,你也學(xué)了一身醫(yī)術(shù),也該出去看看,幫助其他的人,醫(yī)者仁心,你要記住咯?!?p> 洛溪頭埋在老婦人膝上,淚水已經(jīng)染濕了一片。
老婦人輕拍著她的背,一下一下,滿是憐愛。
老婦人為洛溪收拾好包裹,圍帽男連夜帶著她啟程。老婦人站在門口,望著洛溪遠(yuǎn)去的身影,淚水終于滾落了下來。
洛溪跟著圍帽男,騎著馬,出了山林,走了許久,到了渡口,然后乘船,大概半月有余,抵達(dá)了目的地。
洛溪望著與自己服飾截然不同的眾人,心底突然生出一股懼意,不自覺扯著圍帽男的衣襟,躲到他身后。
圍帽男冰塊似的臉上,浮現(xiàn)一絲笑意,把她護(hù)到了身后。
到了客棧,圍帽男把洛溪安頓好了便出了去,出去前,給她留了張紙條,讓她不要隨便出門,等他回來。
洛溪待在客棧,百無聊賴。不多時,圍帽男回來,給洛溪買了一身當(dāng)?shù)氐囊路?。洛溪驚奇的看著圍帽男,沒想到圍帽男居然這么細(xì)心。
換好衣服后,洛溪終于出來了。不得不說,這身衣服真的很適合洛溪,雖然依舊蒙著面紗,但是從輪廓和身形來看,也是一個美人。
蒙面男笑了笑,帶著洛溪出門。
今晚是千燈節(jié),每到這天,所有人會在街上掛滿彩燈,燃放煙花,也是青年單身男女約會的日子。如果雙方都有意思,交換手環(huán),便可以確定心意。
洛溪真的是第一次看到這么盛大的節(jié)日情景,簡直把她高興壞了。
以前一直跟著婆婆在山里學(xué)習(xí)醫(yī)術(shù),輕易是不會下山的,更別提參加這么歡樂的節(jié)日了。
圍帽男帶著洛溪,一個帶著圍帽,一個帶著面紗,也是有些引人注目。
洛溪感受到大家的目光,身子往圍帽男身邊縮了縮。
“我可以扯著你的衣服嗎?”洛溪小心的問。
圍帽男低頭看她,不置可否。
洛溪見他沒有反對,便扯著他的袖口。
不知道為什么,前方人群擁擠了起來。一個沒留神,二人被人群撞散了。
洛溪瞬間有點呆愣,想喊圍帽男,但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到現(xiàn)在為止,都不知道圍帽男叫什么名字。
她忽然覺得自己有些無助,只能隨著人流,被擠得左搖右擺。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