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這次葉將軍奉命剿毀山匪,得到了圣上嘉賞,過幾日就要回來了。”
“真的嗎?葉將軍果真是華國棟梁啊,哎,真可憐,遇上這么個夫人.......”
“可不是嘛!只要在我們鄉(xiāng)里,早就浸豬籠了,還能等到現(xiàn)在?”
......
平喜樂聽著門外的討論,面上不露喜悲。他終于要回來了,可是,回來了又能怎樣呢?他會相信我嗎?
平喜樂撫著小腹,已經(jīng)有了明顯的凸起。
每日受刑,她都盡量護著肚子,雖然自己也還沒想清楚怎么對待肚子里的這個小生命,但至少現(xiàn)在,她還想護著,想等一個答案。
平喜樂望著閃爍的燭火,視線朦朧。
“吱——呀——”
門被打開,路晚晴嬌柔的身子,踩著輕柔的步伐出現(xiàn)在平喜樂面前。
燭火跳躍的燈光打在路晚晴嬌媚的臉上,她笑盈盈的,在兩三步遠的地方站定。
平喜樂看了她一眼,低頭斟了一杯茶,自酌一杯。
“姐姐,妹妹給您送藥來了?!毖粤T,一雙秀眸滾落下兩行熱淚。如果平喜樂不清楚她的真是為人,說不定也會被這眼淚蒙騙。
平喜樂沒有搭理她。
路晚晴笑臉盈盈的走上前來,把一個小瓷瓶放在桌上,瓷瓶在燭火的映照下,微光流轉(zhuǎn)。
“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平喜樂依舊仿若無聞。
路晚晴依舊笑顏盈盈,道:“你想你應(yīng)該知道了,將軍此行是奉命剿匪。那你知不知道,將軍為什么要去?”
路晚晴繞到平喜樂身后,纖手搭上她的肩,“你又知不知道,將軍此行去的是哪里?”
不知怎的,平喜樂的心突然慌亂了起來,但臉上依舊風淡云輕,不能讓路晚晴察覺自己的慌亂。
路晚晴看著她依舊冷漠的臉龐,冷笑道:“將軍啊,聽說西北匪患嚴重,所以,主動上報圣上,請命剿匪的呢?!?p> 平喜樂雙拳緊握,克制著自己的慌亂。西北,爹爹也是在西北。
“聽說,姐姐也是從西北來的呢,不知道,有沒有受過匪患的困擾?”
“你到底想說什么?”平喜樂冷言道。
路晚晴再次繞到平喜樂身后,搭上她的肩,湊近她耳旁,道:“將軍去的時候赤柒山?!?p> “啪——”
平喜樂手中的茶杯跌落在地,她的手,止不住的抖了起來。
她終于,無法冷靜了。
“路晚晴,你再說一遍?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攛掇的?”平喜樂雙眸微顫,捏著路晚晴手腕,質(zhì)問道。
路晚晴嘴角浮起一絲冷笑,繼續(xù)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將軍為民請命,為國分憂,夫人您為何如此激動,莫非,您與那赤柒山的匪類有什么見不得人的關(guān)系?”
“路晚晴,你怎么忍心?難道,你能完全割舍那些情誼嗎?”
路晚晴面不改色,繼續(xù)道:“姐姐,我不知道你在講什么,我自幼長在京都,何來的情誼之說?到是姐姐你,怎么這般激動?”
路晚晴微笑著,在燭火的映照下,果然楚楚動人。
“姐姐先別激動,我還沒跟你說好消息呢,好消息就是,將軍凱旋,明日便到;壞消息就是,平家寨,無一逃脫。”
平家寨,無、一、逃、脫!
一字一句,仿若千斤,錘在平喜樂胸口。她仿若失了魂,雙眼渙散。
無一逃脫,也就是說......
不,她不敢想,她不能想......
路晚晴看平喜樂像失了魂似的,滿意極了。甩掉平喜樂的手,卻沒想到,又被平喜樂用力捉住。
“我爹呢?我爹怎么了?二奶奶呢?大哥呢?他們都、還活著嗎?”
平喜樂用力抓住路晚晴,迫切的看著她,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想從她口中獲取肯定的答復(fù)。
路晚晴臉上笑意更盛,一點一點逼**喜樂,一字一句道:“無、一、逃、脫?!?p> 平喜樂覺得自己仿佛不能呼吸。
恍惚間,她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耳邊只聽到花瓶碎落的聲音。路晚晴躺在地上,下半身血紅一片,低聲呻吟著。
門外一幫人呼呼啦啦進來了,把她推到一旁。只見路晚晴被人抱了起來,那人像極了葉墨。
一群人又全部涌了出去,屋里只剩她一人,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望著搖曳的燭火。
平喜樂走了出去,院里荒涼破敗。站了許久,冷風吹起單薄的衣衫,傷口處更加是鉆心的疼。
人大概都跟著路晚晴去了吧。
平喜樂冷笑。
懷里掏出一個火折子,燃起,往身后一丟,火舌迅速舔上門窗,借著風力躥上房梁。
就這么結(jié)束吧,葉墨,我不欠你。
冷風灌入脖頸,新傷舊痂被風拍打著越發(fā)的刺骨。平喜樂已臉色蒼白,渾身青紫。她偷了一匹馬,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就這么漫無目的的策馬狂奔,終于,來到了望風山。
平喜樂策馬,立在山上,遠遠望去,萬家燈火,可卻沒有一處能夠容納她這個破碎的靈魂。
她下了馬,摸了摸馬兒的絨毛,額頭相抵,一滴滾燙的淚落下,平喜樂往后退了一步,放開馬兒的韁繩,“走吧,你自由了?!?p> 馬兒像是聽懂了她的話似的,韁繩一送,往山里更深遠的地方跑去。
平喜樂繼續(xù)往山里走去,也不知過了多久,走到她累了為止。
崖邊有一塊石頭,她實在太累了,背后已經(jīng)鮮血淋漓。
坐在很久,她想起來爹爹,想起了爹爹勸阻自己留在家中的情形。若是聽了爹爹的勸阻,沒有執(zhí)意追隨葉墨來到京都,這一切也就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吧。
她累了,真的累的。
或許從一開始,她就不該救起那個埋在黃沙中的男人;一開始,就不該任性的離家出走;一開始,就不該逃脫與魏大哥的婚事......
“平喜樂,晴兒流產(chǎn)了,你滿意了嗎?”
身后,傳來葉墨的怒吼。
呵,平喜樂早就知道自己是逃不過他的手掌心的。不過,自己是不是該感動呢?他竟然會為了監(jiān)視自己而安排一個暗影。
“那你不陪在她身邊,來這里做什么?”平喜樂反問,語氣波瀾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