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不管你變成什么樣子,永遠(yuǎn)是我父親!
驀然聽聞一道熟悉的女子聲音,云鬢抬起頭來!
見來人正是那被自己寵壞了的小女兒,心下一喜,激動得差點(diǎn)哭出來!
他眼眶潮濕,心底的每根神經(jīng),都為這小女兒的到來而痙攣著。
突然,他想到自己手里,還抓著剛剛從地上撿來的食物。
當(dāng)即老臉一紅,趕緊扔掉了那被踩扁了的飯團(tuán),神色有些窘迫地站在鐵柵欄前。
“父親,女兒來看你了!”
云朵快步走到鐵柵欄前,將手里提著的食盒放在了地上。
云鬢生平最寵愛這個小女兒了,父女兩也很久沒見面了,再次相見,他心底是開心的。
但他犯了通敵賣國的大罪,已被圣上打入天牢。
如今模樣狼狽,蓬頭垢面,又臟又丑。
身上的衣裳也是破爛不堪的,隱隱可見一條條血跡斑斑的鞭痕。
哪個父親,不想在自己最寶貝最疼愛的女兒面前,保持自己那高大偉岸的形象?
他不想把自己丑陋不堪的一面,展現(xiàn)給寶貝女兒看。
他覺得沒臉見她了,連忙低垂著頭,又轉(zhuǎn)過身去,躲在了牢房最里面的角落。
蹲在那里,蓬亂的頭發(fā)遮住他的臉,只以挺拔瘦弱的后背示人。
云朵雙手抓著鐵柵欄,站在那喊道,“父親,你躲起來做什么?女兒又不會嫌棄你,不管你變成什么樣子,你永遠(yuǎn)是我父親!”
“而且,就算你躲起來也沒用了,該看到的,我剛剛?cè)伎吹搅税?!?p> “那有什么呢?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誰沒有個大起大落的時候,誰沒有過失意落魄的時候呢!”
“我當(dāng)初被打入冷宮時,也是吃不飽穿不暖,處境比你還凄慘,模樣比你還糟糕呢......”
她這話一說,云鬢好似嘴里被人塞了黃連。
蹲在那里,顫抖著嘴唇,很不是滋味。
她的寶貝嬌嬌女兒,何時吃過一丁點(diǎn)的苦?
從小到大,她要什么,他就給她買什么。
家里老老少少,都寵著她。
她要吃某個花樣的糖人,若是附近商鋪沒有,他可以找遍京城里所有的街道,去尋她要的糖人來,然后雙手捧到她面前。
甚至于,她要天上的星星,他都可以摘下來送給她!
只要他摘得到!
而此刻,聽說嬌嬌女兒吃不飽穿不暖,過得凄慘,遭了不少罪......
他哪里還蹲得???哪里還顧及得了自身狼狽的形象?
他一下就站起了身,大步朝云朵走了過去!
云朵這才看清男人的長相。
男人雖然已經(jīng)年過四十五了,但俊朗不減,單薄襤褸的衣裳之下,身軀依舊挺拔如松。
只是一張臉,憔悴得只見一雙濃眉,以及一個尖尖的下巴。
一雙黯淡無光的眼睛,嵌在瘦削憔悴的面龐上。
他一雙大手緊緊抓住鐵柵欄,一面上下打量云朵全身上下每根汗毛,看她有沒有消瘦和受傷。
一面顫聲問她,“寶貝女兒,你現(xiàn)在過得怎么樣了?可還是住冷宮?吃不飽穿不暖?”
說到冷宮,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牢門,緊張地問,“你來看我,可是皇上親口答應(yīng)了的?”
“沒有??!”云朵老老實實地回,“皇上不許,我是自己偷偷溜進(jìn)來的?!?p> 云鬢一聽,怒不可遏,“哎呀,你說你這個臭丫頭,怎么就那么不讓人省心呢?你都是個冷宮棄妃了,都自顧不暇了,還跑來看老子做甚?誰讓你跑過來看老子的!?”
云朵沒想到這云鬢,對原主還真的挺關(guān)心的,挺愛護(hù)的。
和惜春說的一樣。
只是,如今的他看上去很落魄,很瘦弱,很憔悴。
如果惜春說的云鬢意氣風(fēng)發(fā)是事實,那一定是這幾日的牢獄生活,讓他突然間變得蒼老了許多。
與惜春所描述的老侯爺形象,完全不符合。
她看著他,回答道,“你是我父親啊,我當(dāng)然能來看你了......”
話還沒說完,就聽云鬢又朝她吼了起來,“快走,你給我走,給老子走,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你管老子是死是活???”
“若是讓皇上發(fā)現(xiàn)你偷偷溜進(jìn)天牢看我,非打斷你的腿不可!”
“臭丫頭,你想死?是活膩了?早知道,我就不該讓你娘把你給生下來!”
“作天作地,都快作死了,還是不知悔改,都怪老子平日里太寵你了,把你給慣壞了!”
“我問你,皇帝到底哪點(diǎn)不好?到底哪點(diǎn)配不上你???到底哪點(diǎn)比不上你那顧北溟?。俊?p> “你要知道,天底下,沒有哪個女人不想嫁給皇帝為妃的,被他寵幸那是你的福分!”
“多少女人,做夢都在想著給皇帝生孩子呢,多少世家,做夢都想把女兒嫁進(jìn)皇宮,以博得圣寵呢!”
“就你個臭丫頭,不知死活,不識好歹......”
云朵被他震耳欲聾的吼聲,吼得連連后退了三米。
她站在那里,滿臉都是黑線。
突然想起了自己前世的父母。
21世紀(jì)時,她的父母親一直感情不和,經(jīng)常吵架。
在她五歲那年,父親在外有了情婦,與母親離異了。
離婚前,兩人都不愿帶她走,為了爭論由誰來帶她,還起了不少爭執(zhí)。
最后,她被法院判給了母親。
母親再婚,嫁給了一個普通工薪家庭的男人,又生了一雙兒女。
由于她長得像離異的父親,母親對她總是很冷漠。
說看到她這張臉,她就各種不舒服。
她在家庭里存在的唯一作用,似乎就是幫忙帶弟弟妹妹,幫忙做家務(wù)活。
不管什么時候,不管發(fā)生什么,她都得讓著弟弟妹妹。
不管她多累多忙,上學(xué)回家多晚,她都有做不完的家務(wù)活。
一不如意,他們就抽她罵她。
她身上總是有淤青和傷痕。
繼父每月工資不高不說,又愛喝酒賭博。
他賭癮越來越大,輸?shù)艏依锖芏噱X,還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債。
本就不寬裕的家庭,就更加捉襟見肘了。
有天,家里突然來了幾個陌生女人,她們盯住她看的視線很詭異,仿佛她是一件物品,她們在估算她這件物品的價值,這讓她感到很害怕。
她偷偷躲在門后,偷聽大人們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