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溶溶,幾聲寒鴉驚飛。樹影搖曳,一個人影飄飄灑灑,踏著溫柔的月光,掠進了綠葉山莊高不可攀的院墻,快得讓人看不清,這“移形換位”的功夫當真漂亮的很。
綠葉山莊內果然綠植遍布,種滿了整個山莊,顯得莊中道路回環(huán)往復,但花瑞顯然并不太在意。
他一生采花無數(shù),東海飛仙島主精通奇門遁甲,島上道路來來回回奇詭無比,他的女兒不照樣成了花瑞的身下尤物;北邙山寒煙冢古墓機關遍布,住在墓中的少女不也對花瑞愛的死去活來。
同這些相比,綠葉山莊這幾片破葉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花瑞很快就找到了王小姐的居所,他很清楚大戶人家的小姐一般喜歡住在什么地方,大刀王忠只有一子一女,一個男人不會在門前栽滿各式各樣的花吧。
花瑞采了一枝玫瑰,在鼻子上嗅了臭,芳香撲鼻,他卻很是失望,輕嘆了聲:“原來這王小姐也沒有什么與眾不同之處?!?p> 不過他從不愿意白做功,既然來了,總要將這朵花采了去。他將那枝玫瑰收入懷中,便要去推開那個透著一線光的雕鏤小門。
就在此時,門內響起了一聲清脆的嘆息。
花瑞忽然怔住了,他一生閱女無數(shù),從未聽過這么好聽的聲音,雖然只淺淺一聲嘆息,在花瑞聽來,比皇宮里那有來號樂官齊奏的樂曲還要好聽,這淺淺一聲嘆息,竟讓天下聞名的“蜂王”花瑞默默地縮回了已經伸出去的手,自慚形穢起來。
“唉?!被ㄈ鹨膊挥蓢@了聲,心道:“沒想到花瑞今日竟也怕起了女人,花瑞啊花瑞,這世上當真有你欺負不了的女人嗎?”
花瑞看著門外的花,這些方才入不了他眼的玫瑰,薔薇,此時不知為何變得如此神圣高貴。
正發(fā)呆間,花瑞忽然聽見了一聲驚呼。
這是多么好聲的一聲驚呼!
剛剛打起精神的花瑞尋聲望去,更呆了…
那扇半開著的窗后現(xiàn)出半張秀美絕倫的臉來,盡管眼波透露一絲驚恐,但也遮不住流轉的眼波是多么的靈動有神;盡管嘴邊微微有些抽搐,但也可以看出那櫻唇的軟糯香滑。一瞥蛾眉微蹙著,可以讓天下的青山低頭;微綰著的頭發(fā)輕柔黑亮,可以上世間的萬物含羞。
這下,名震天下的“蜂王”花瑞為此容光所逼,連話也說不出了。只感覺胸口發(fā)悶,透不過氣來,一顆心“怦怦”地跳個不停,仿佛隨時會飛出腔子去。兩頰微微發(fā)熱,倒好像燒起來一般。
“你…是什么人?”王小姐有些害怕。不過花瑞一向風流,倒生得頗為俊朗,加之衣著華貴,倒像是來家中做客的豪門子弟一般,便又問道:“你…來這做什么?”
“我…來采花的。”花瑞支吾道。
雖然他有可以讓天下女人著迷的本領,可他從不對女人說謊,他認為靠欺騙而讓女迷上他并不是真正的本事,因此他豪不猶豫便將來意說了出來。
“哦?!蓖跣〗愕谋砬榈购孟褚稽c也不意外,她看了看門外盛開的花,努了努嘴,道:“相公要想采,那便采吧?!?p> 花瑞心頭一喜,但只一瞬便全都化為失望,這女子如此隨意,顯然是個不守婦道的蕩婦,花瑞不僅沒有一絲勝利的快感,反而心底沁出一絲冰涼:這女人好像無情無義,要讓她愛上我只怕的確不大可能。
王小姐見他神色一時喜一時憂,卻遲遲不動手采花,不禁奇怪,便道:“你怎么了?舍不得采嗎?要不我?guī)湍惆??!?p> 花瑞的心跳的越來越快,他已有些受不了了,可還是隱隱發(fā)覺不妥。
他花瑞雖然采花無數(shù),讓無數(shù)女子傷心流淚,但他采花一向有個原則,要讓花兒愛上自己這只“蜂王”,心甘情愿地讓他在蕊中采蜜。
而被他采過的花朵都因為情根深重,而被他牢牢占據,不會再給別的“蜂兒”一點機會,因此江湖上才給了他一個“蜂王”的萬兒。
可王小姐如今這種態(tài)度倒要他好生為難,不采吧白跑一趟,況且王小姐必定是朵名花,他也確實想要一親芳澤。采吧心里又微微有些隔應,總感覺不是滋味,恐怕于他“蜂王”之名不太搭嘎。
花瑞不禁嘆了口氣,心里躊躇不定,當真讓他好生為難!
突然王小姐推開了那雕鏤小門,走將出來,霎時間光滿庭園,燁燁生輝。
她不光容顏世間難匹,連身材也是世間第一流人物:酥胸蕩漾,柳腰款擺,一雙腿又直又長,走起路來,白衣飄飄,仿佛仙子出塵。直看得花瑞移不開眼。
他已心下決定:不管著王姑娘會不會愛上他,不管會不會于他身名又累,就憑王姑娘這般人物,這般風貌,這朵花他都非要采去不可。
花瑞看看慢慢走來的王小姐,不由伸出了雙手,他想擁抱這賽過天仙的美貌姑娘。
王小姐莞爾一笑,這一笑千種風情,百種嫵媚,讓周圍鮮艷的花朵都黯然失去了顏色,變得庸俗不堪。只聽她嬌嗔道:“急什么?”
花瑞的魂兒仿佛也丟了,楞在原地,動也動不得。卻見王小姐走向花叢,伸出白玉一般地纖纖素手,將花兒一枝一枝輕輕地折了下來,口中默念著:“玫瑰,薔薇,茉莉……”
“吶!”王小姐將那束花放在了花瑞未來及縮回去的手上,明媚的笑道:“都給了你了。
花瑞楞了擺,自責自己的齷齪竟讓自己將一個天真的少女看作了無羞的蕩婦,一時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王小姐看他好像沒有走的意思,美目流轉,道:“相公要不想走的話,進來坐坐?”
花瑞魂不守舍,不自覺的便跟著王小姐走進閨房,一陣撲鼻而來的淡淡清香更讓他呼吸急促。
王小姐本來只是客套一句,誰知這個年輕男子竟一點也不避嫌,好像什么都不懂,竟真的走進她閨房來,臉上不由得閃出一絲緋紅。
“坐吧。”王小姐指了指一張竹雕小椅。
“哦,好!”花瑞答應著,一屁股坐了下去。
王小姐見花瑞舉止極其不自然,心里不由得一陣好笑,她端來一碗茶,笑道:“你這位相公怎么傻里傻氣的。”
花瑞兀自癡癡的,脫口道:“我只對你傻里傻氣的?!?p> 王小姐心里一愣,心道:這人好生無禮。但她以禮自持,知輕笑一聲,道:“相公真有趣?!?p> 花瑞不語。
“相公如何稱呼???”王小姐見花瑞生坐著,不禁尷尬,便先問道。
這句話一問,花瑞心里漸漸清醒過來,知道自己臭名昭著,天下皆知,這王小姐想必也是知道的,萬不能讓自己骯臟不堪的名字直接唐突了佳人,忽然眼光一轉,道:“我叫花山而。”
“花山而?”王小姐微微皺眉,道:“好奇怪的名字。
“是了?!被ㄈ鹦Φ溃骸拔铱傆X得它好像少了些什么?!?p> 王小姐茫然不解,但還是點了點頭,她細細打量了一下花瑞,只見他一襲皂色長袍,金帶束發(fā),一雙俊目暗蘊深情,兩撇胡須明散風流,儼然一個多情公子,便道:“相公懂書畫嗎?”
花瑞如果沒有無所不通的話,又怎能采花千百次,向來未失手呢?便淺淺道:“粗通些,但是不精?!?p> 王小姐心里微喜,前不久她爹大壽,收了不少字畫,都一并送給了她,她正想找個懂行的人品鑒一下,聽花瑞如此一說,當真急不可耐,便道:“小女子手中藏有幾件前朝遺作,勞煩相公看看了?!边€未等花瑞答應,便向后室走去。
花瑞注視著王小姐清麗的背影,不覺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