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呈龍的刀一下便舉了起來。
想必以他的力量,他的速度,他殺人不眨眼的本事,殺死區(qū)區(qū)一個教書先生并不是什么太難的事情,更何況這已經(jīng)不是他第一次這么做了。
刀刺出去的那一刻,自己似乎都已經(jīng)預(yù)見這位先生匍匐在自己腳下痛哭流涕的樣子,他會求自己饒命,求自己不要?dú)⑺?,甚至還會說出什么上有八十歲老母之類的歲。
然而,一切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付長安依舊站在自己面前,臉上的表情中帶著一絲不屑,在那一瞬間,喻呈龍似乎讀懂了他要表達(dá)的意思。
他根本就看不起自己。
于是他改變了自己的主意,自己倒要看看這位姓付的先生有什么本事。
當(dāng)?shù)朵h擦著付長安的鬢角掠過時,喻雙兒這才反應(yīng)過來,驚呼道:“呈龍,住手?!?p> 說完,喻雙兒匆忙來到付長安面前,看了一眼他沒受傷時,這才松了口氣,擔(dān)心地問道:“付先生,你沒事吧?”
“沒事?!备堕L安淡淡地?fù)u了搖頭。
見付長安無事,好像只是被嚇到了,喻雙兒立刻不滿地轉(zhuǎn)過身,大聲呵斥道:“呈龍,你倒底想干什么,付先生可是姑姑辛辛苦苦找來的人,你怎么能不分青紅皂白就動手呢?你讓我跟你爹辛苦打下來的江山怎么輕易交到你手里?”
喻呈龍似乎并不害怕自己的這姑姑,冷哼道:“姑姑你是不是太著急了,才打下一個撫州,你就想著要吞并大明的江山,依我看,還遠(yuǎn)著呢?!?p> “你……”喻雙兒的話一下被堵了回來,氣乎乎地一甩袖子:“既然這樣,那人我就帶走了?!?p> “慢著?!庇鞒数埰鹕頁醯搅烁堕L安面前,臉上帶著一絲詭異的笑容,輕聲道:“弟子喻呈龍拜見付先生?!?p> “起來吧。”付長安淡淡應(yīng)了一聲,接著又道:“古人云:天地君親師,既然你已經(jīng)拜我為師,那就要受我管教,剛剛發(fā)生的事我不想再看到,今日太晚,明日卯時,到這里來見我?!?p> 說完,付長安也沒管喻呈龍答應(yīng)與否,自顧自地一轉(zhuǎn)身就這么走掉了。
直到付長安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喻呈龍又抱怨道:“呈龍,你這性子也太毛燥了些,怎么動不動就要?dú)⑷?,付先生的確是有本事的人,你應(yīng)該多尊重他一些。”
喻呈龍的嘴角勾了起來:“姑姑放心,這個姓付的家伙的確挺有意思的,我倒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他到底能教我些什么本事?!?p> 直到回到自己住的院子,付長安心里懸著的一塊石頭這才落了下來,要說剛剛喻呈龍出刀的時候自己不害怕,那絕對是假的,只是自己身在狼穴,要是拿不出什么本事來折服他們,怕早就像其它人一樣,被他一刀給殺了。
自從付長安走了之后,岳銀瓶就一直心神不寧在屋子里打轉(zhuǎn),直到看到付長安回來之后,自己連忙迎了上來,關(guān)切地問道:“付公子,你沒事吧?”
搖了搖頭,付長安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沒有什么人進(jìn)來吧?”
“沒有?!?p> 岳銀瓶搖了搖頭,然后坐了下來,低聲問道:“付公子,你說咱們能從這里逃出去嗎?”
逃?
多么讓人向往的一個字呀。
付長安的目光抬頭望著窗外的天空,腦子里浮現(xiàn)出從前的生活,對于自由的渴望逐漸侵蝕了自己的腦海。
只是自己知道,做為喻呈龍的先生,喻雙兒關(guān)注的目標(biāo),自己能從城中逃脫出去的機(jī)會是微乎其微的,自己只要有任何異動,恐怕等來的都是殺身之禍,不過……
回頭看了一眼岳銀瓶,付長安表情突然變得認(rèn)真起來,輕聲吩咐道:“我目標(biāo)太大,他們絕對不會放我出去的,倒是你,若是有可能的話,我會找機(jī)會送你出去?!?p> “真的?”岳銀瓶臉上露出一絲驚喜,不過一下就反應(yīng)過來,自己好像不應(yīng)該這么的開心,畢竟剛剛付公子說了,他應(yīng)該是沒辦法從這里逃出去的。
付長安似乎并沒有岳銀瓶想像得那樣難過,似乎在琢磨著什么,繼續(xù)道:“只是眼下不太可能,喻雙兒肯定會派人在外面盯著這里,搞不好昨天那四個人就是她派來的,等到她警惕性放松時,我再想辦法送你出去?!?p> “那你呢?”岳銀瓶從頭到尾都沒有聽過付長安對自己的安排,忍不住又問道:“要不咱倆一起逃吧?”
“我?”付長安苦笑道:“帶著我跟帶著一個累贅有什么不同,能走一個算一個吧?!?p> 聲音中未免帶著一絲悲涼,岳銀瓶似乎也被這悲涼所感染到,輕聲問道:“奴家能問一聲,付公子尊姓大名嗎?家里可還有什么親人,我若是真的能逃出去的話,一定會替你照顧好他們的?!?p> “我叫付長安。”
這個名字似乎有點(diǎn)耳熟,就在岳銀瓶低聲琢磨在哪里聽過這個名字的時候,付長安繼續(xù)輕聲道:“我本是京師人氏,家中還有一母一妹,這次出京本想帶幾個弟子去鳳陽,誰料會遭遇此劫,岳姑娘若是能逃出去的話……”
說到這,付長安的聲音突然一頓,想了想便搖了搖頭:“算了,還是不要去了,姑娘回去之后,只需要把這里的情況說明白就好,別讓人誤會我付長安乃是貪生怕死之輩,降了敵人就好?!?p> 屋子里的聲音一下就靜了下去,付長安似乎沒有再聊下去的欲望,自己起身倒了杯水,來到了屋子另一邊的書架上抽出本書,便坐了下來。
不知從何時起,岳銀瓶似乎對付長安產(chǎn)生了一絲依賴感,沒有他在的時候,自己心里是恍惚的,是害怕的,可是看到他的那一刻,自己立刻就安心了許多,現(xiàn)在想想昨天付長安對自己的態(tài)度時,自己似乎明白過來,他應(yīng)該是故意那樣做的,為的就是分散自己的警惕性罷了。
看著正在認(rèn)真讀書的付長安,岳銀瓶心里突然升出一絲奢望:“人生若是停在這一刻該有多好,才子佳人,郎才女貌,這不就是話本中最幸福的生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