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中,
南燭跟著眼前的灰瞳老者緩緩步入一室。室內(nèi)白煙寥寥,竟有一湯池,池內(nèi)熱氣騰騰般。
“麟兒殿下找茯苓,...做什么了么?”南燭在老者的示意下緩緩脫下外衫,淡淡地問著。
老者拿藥草的手微微一頓,神色復(fù)雜,閉了閉眼,而后睜開。把藥草撒向湯池中,淡淡回道,“倒也無事,只是麟兒覺著無趣,便找著那小娃兒玩耍玩耍而已?!?p> 南燭淡淡地眼神,便不再開口,脫剩里衣便慢慢坐入湯池內(nèi),直至其浸沒了他的心口處。
灰瞳老者看著他皺了皺眉,便緩緩站立于其背后,而后從手腕處抽出一絲精血,將它融入一草藥中:九片幽綠葉子,脈絡(luò)精致;其九葉中間則是三根暗灰花蕊,正奄奄一息般趴在九葉之中。此為龍魂蕊。
隨著那絲精血的融入,那三根花蕊逐漸活躍起來,由暗灰瞬間猩紅,而那九片葉子之脈絡(luò)亦夾雜著絲絲猩紅。此物在老者的引領(lǐng)下,緩慢停留在南燭之頭頂上方。正逆時針轉(zhuǎn)動著。
老者于一旁草藥中拉出一根銀絲線,靈活地將絲線纏住一根花蕊,扯下,以絲線牢牢卷著花蕊,而后隔空將其弄碎,緩緩從南燭頭頂灑下。而后再拉出一個根紅絲線與金絲線,逐個重復(fù)著上述步驟。
灑完后,南燭額間浮現(xiàn)出那宛如長劍紋路的仙尊印記,而后渾身散發(fā)著黑氣,與那自額間顯現(xiàn)的紅氣碰撞著。二者絲毫不示弱,強(qiáng)硬地互碰著。卻苦了南燭,緊皺眉頭,血色皆無,強(qiáng)忍著火燒般的感覺,硬是扛了下來。
老者微微點(diǎn)點(diǎn)頭,似是很贊許其忍耐力。
以龍魂蕊之花蕊引出碧落花之毒,與那印記之盾,使二者互相挑逗,排出體外,引其強(qiáng)烈碰撞。而后再加之九片葉子凈化其毒素,碧落花之毒便能解,但這期間需要中毒之人堅(jiān)韌的耐力,否則便會入侵心脈,暴斃而亡。
九片幽綠夾紅絲之葉子被老者狠狠以一紅絲線扯下,以柔克剛,九葉皆落。而后將它們拋入湯池,與那已然融入池中的藥草中和,池水漸漸濃厚,絲絲白煙漸漸上升,包裹著南燭,尋找細(xì)縫侵入那黑氣之中。室內(nèi)亦逐漸朦朧,漸漸看不清二人之生影......
冥界某處小院中,茯苓醒于其房,呆呆地看著那禁閉之房門。腦中有些許迷茫,但卻又不知為何迷茫。
“這般呆傻模樣?”窗戶處傳來一道嘲弄地語氣。扭頭一看,那小殿下一身簡單的白衫,頭上一支尋常竹簪。一手搭在窗上,一手撐著半臉,正直勾勾地看著茯苓。
“....,我覺著你這般偷窺著實(shí)不太厚道?!避蜍咭锌吭诖惭?,不滿地瞪向他。
“不算吧,我才剛來。況且你這般?有什么值得偷窺的?”調(diào)戲般的語氣,著實(shí)欠揍。
“...你,...!”茯苓隔空抓住一只茶杯,狠狠地甩向那嘚瑟之人。
他接住了茶杯,夸張地?fù)崃藫嵝乜?,而后笑著對她說道,“謝謝茶水,不過我不喜隔夜茶?!蹦切〉钕码S手拋回茶杯,叫著它穩(wěn)穩(wěn)落于桌面,便溫和地繼續(xù)說著,“行了行了,休戰(zhàn)休戰(zhàn)。我今日來是告別的,歷練提前了。...且為了我之安全,我將抹去冥界之氣息,與尋常人那般游走于三大領(lǐng)域。想著你這些天與我情投意合...,...唉唉唉,別別別....”
茯苓于其身前幻化出數(shù)把長劍圍繞著他,示意他不要亂說話。爾后在其求饒之話語中,稍稍收手。
小殿下依舊笑著看著她,眼中倒無害怕之色,語氣無奈般,“這些天謝謝你陪我解悶了,此物給你,你若有何難處,便吹響它,我定當(dāng)出現(xiàn)。不過只此一次噢,當(dāng)是于你賠罪,再見啦,小苓花~”
茯苓下意識接住那異物,竟是一枚鳥狀地暗金色哨子,哨子上印著小小的‘麟羽’二字。茯苓懵懵懂懂地看著它,又看向那已無一人的窗戶,對于他的話感到莫名其妙,便糊里糊涂地收下了,眼睛快速轉(zhuǎn)著,腦中細(xì)細(xì)地思慮著,但卻無果。
而那已走遠(yuǎn)的小殿下則掀開衣袖,露出手腕,其手腕處系著一條暗金色的絲線。他呆呆地看著那絲線,而后放下衣袖,轉(zhuǎn)頭看向小院,疑惑滿滿,“為何你之氣息如此反復(fù)?危險至極...?”......
湯池內(nèi),那濃厚的白煙緩緩散去,置于其中的男子身上黑氣了無蹤跡,紅光籠罩著他,而后慢慢收攏,回到其印記中,漸漸隱沒。
灰瞳老者走向木制衣架中,拿下一件灰色衣衫,對那依舊閉著眼的男子淡淡地說道,“碧落花毒已解,不日便可離去?!?p> 南燭緩緩睜開雙眼,站立起來,走出湯池,接過灰色衣衫披在身上。向著老者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欲離去。但卻被阻止了。
“這印記,為何要隱藏?”老者淡淡地開口,話語中卻無絲毫在意之情,“它令你很羞恥嗎?還是說,綰綰...,害你蒙羞?”
“...,我并無如此覺得,你們大可不必如此?!蹦蠣T停下腳步,卻不回頭,溫和地回著話,“綰綰養(yǎng)我教我,我定不會...”
“所以你便學(xué)她,像她對你那般對那小娃兒?”老者嘆了一口氣,依舊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擔(dān)憂之事,“不要把你當(dāng)成她,把她當(dāng)成你。每個人都是獨(dú)立的,不存在他人的影子。即使你沒了......”話語戛然而止,不再開口。與南燭擦肩而去,緩緩離開此處。
男子定定地看著前方,輕輕拉攏著身上欲滑落的外衫,心中竟想起了與綰綰回滄海殿的那刻:
“那我便喚你南燭,可好?...,我名綰綰,此處名喚滄海殿,是日后你我二人的容身之處了...”
那時的我究竟為何種心態(tài)?為何我只存有感恩之情?但我那般臉色不該是只有感恩的...,歸屬...感?不,...應(yīng)該...,不是...。男子心中竟慢慢開始混亂。但片刻后,竟又恢復(fù)了平靜,不再泛起漣漪?
南燭這邊胡亂想著,茯苓這邊竟出現(xiàn)了異常。自茯苓收起哨子后,心口處便出現(xiàn)異常跳動,捂著心口急急地重喘氣。她額間卻毫無變化,一片光潔,但她的靈元中,一絲血霧正胡亂碰撞著,似是在傳達(dá)它的憤怒。
茯苓一手捂著心口,一手緊拽著床被,滿頭細(xì)汗,終是不敵,不穩(wěn)地撞上了床沿,昏倒于此。
“...,太弱了?!币患t色虛影自額間飄出,立于床邊,冷冷地看著那紅腫的額頭,伸手于其額間一點(diǎn),那灰色之妖花浮現(xiàn),但堅(jiān)持不了幾秒便又再次消散,就連那虛影也差點(diǎn)被吸入其額間。
“這封印...,都不知道該稱贊好,還是該嘲笑好。若非噬夢花,就連這些許片刻都維持不了...”那虛影放下那施法穩(wěn)住身形的雙手,依舊看著床上之人,卻不知作何神情。
片刻后,察覺那強(qiáng)大的氣息漸漸襲來,便嘆息般搖搖頭,看向那窗外之天邊,帶著殺氣自言自語道,“這般落魄之神,還妄敢插手吾之事,哼!梧桐,如不是與你那‘情分’,你那時便已亡!...”話畢,便冷冷地盯著門外,回歸女子靈元中。
男子依舊披著外衫,推門而入,看著女子紅腫的額頭,臉上思慮了一會,便緩緩搖頭,露出溫柔地笑意。而后坐于床邊,幻化出藥膏,沾取些許,輕輕揉著紅腫之處。不自知地輕柔般開口,“我倒是記得,以前她也是這般待我的,此藥膏還......”瞬間回神,指尖抬起,放下嘴角,看著床上之人,淡淡地素手一拂,見著那紅腫之處消失,便起身離去。
而床上女子神識深處的靈元中,一道細(xì)小的裂痕漸漸浮現(xiàn),封印竟出現(xiàn)了松動...
“??!”一赤衣男子于幽冥境大殿中,突然睜開雙眼,神色嚴(yán)肅。直起身子,閃身現(xiàn)于冰室。
“王?怎么了嗎?”鴻鵠看著那突然出現(xiàn)的男子,行著禮,疑惑地問著。
“...,”眉頭緊緊皺起,看著那正冰封著的女子,而后又突然舒展開來,再次消失于原地。獨(dú)留鴻鵠傻愣在原地。
“...,真真是意外,小小一株噬夢花竟打破了吾所以的計(jì)劃?!”男子現(xiàn)身與幽冥境邊界,煩躁地素手一楊,身旁立即出現(xiàn)一青衫人影,正恭敬地行著禮?!案嬷?,讓他快點(diǎn)造出冥靈丹!”青衫人影領(lǐng)命,急急離去。
“...,你倒是很大的能耐?嗯?!”男子冷漠地看著遠(yuǎn)處,扯出一抹包含著怒意的笑。
‘......’
‘命由天定,而你,由我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