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櫞有心想囑咐三名女生,一旦情況不對就跟他撇清關(guān)系,但是擔(dān)心自己稍微做點小動作便會引來更多的懷疑,只能在臨走之前跟鄧可嘉對了一下眼神,希望她能領(lǐng)悟自己的意思。
就像犯人被押解一樣,兩名持槍的覺醒者緊跟在穆櫞身后,一行四人來到了辦公室門前。
也不知道這個袁鶴軒是對自己的實力頗為自信,還是對身后的兩名覺醒者十分信任,一路上竟然把后背毫無保留地暴露在穆櫞的面前。
穆櫞覺得應(yīng)該是前者。袁鶴軒故意賣給他一個十分誘人的破綻,勾引他動手,等到那個時候,都不需要什么所謂的證據(jù)了,當(dāng)場直接原形畢露。
穆櫞沒有做任何的舉動,一路上,他都表現(xiàn)得非常老實。
袁鶴軒敲了敲門,在穆櫞看不到的角度,其臉上稍微閃過了一絲失望。
門打開,眼前是一面擋板,其材質(zhì)穆櫞一時間看不透,像金屬,又有點像纖維木質(zhì)。
不過,穆櫞可以肯定的是,應(yīng)該就是這些擋板把里面的聲音隔絕了起來。
這個辦公室怎么看,都不像是用來咨詢信息的。
看來所謂的父母消息,只是把自己一行人騙來的借口。
“袁隊長,你總不會是那種濫用私刑的人吧?”穆櫞走進了辦公室,并沒有立刻跟隨進入擋板內(nèi)部。
袁鶴軒停在辦公室內(nèi)部的入口,轉(zhuǎn)過身來,挑釁地看著穆櫞,拇指頭指了指里面,說道:“你不是要看證據(jù)嗎?證人就在里面。”
穆櫞心里一愣,他剛才可是留意到劉佩珍在外面的人堆里躲著,那袁鶴軒所說的證人又是誰?
穆櫞突然覺得,自己好像遺漏了一些細節(jié)。
他心情沉重地跟著袁鶴軒走到里面,兩人站在其中一個小隔間的前方,穆櫞看清楚坐在里面的人的長相,瞳孔微縮,心里仿佛激起了千層浪花。
這是一個既陌生卻又眼熟的男生。
要是穆櫞平時在路邊遇到他,估計會輕易地把他當(dāng)做陌生的路人忽略掉,然后擦身而過。
尤其是男生現(xiàn)在臉上那充滿了恐懼與怯懦的表情,跟當(dāng)初穆櫞在公車上看到的,實在是差距太遠了。
是的,穆櫞眼前的這位男生,便是大半個月前在公交車上遇到的那位渾身散發(fā)出流里流氣,言語上毫不留情地懟過劉佩珍的痞氣男高中生。
“小泉啊,你把那天的事情再詳細說一遍。”袁鶴軒靠在擋板上,翹著手,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
“袁……袁隊長,你不是保證過不……不會爆我出去的嗎?”被稱作“小泉”的男生怯懦地看著袁鶴軒,努力地鼓起勇氣問道。
袁鶴軒突然拉高音調(diào),眼神不善地看向小泉,問道:“嗯?你是打算推翻你之前的證詞?”
袁鶴軒輕輕一皺眉,便嚇得剛鼓起勇氣的小泉瞬間萎靡了下來。
小泉不斷地擺手加搖頭,否認道:“不……不不是的?!?p> “那你還墨跡個籃子?”說著,袁鶴軒直接一腳踹向小泉。
還好,袁鶴軒也沒打算真踹小泉。小泉堪堪躲開,當(dāng)下不再遲疑,一五一十地把那天在車上看到的情景詳細說了出來,甚至說到末尾,還附加了一段,他看到穆櫞后來沖出醫(yī)院,把自己跟那個發(fā)生變異的年輕女人一同鎖進保安室里的情景。
“這個事情,你之前怎么不說?”袁鶴軒眼神陰鷙地盯著小泉,問道。
“對不起對不起,我是剛剛看到他才想起來的?!毙∪钢聶矗Σ坏叵蛟Q軒道歉。
袁鶴軒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重新翹手靠在板壁上,饒有興致地看著穆櫞,問道:“我很好奇,接下來,你會打算怎么狡辯呢?”
穆櫞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打算狡辯?!?p> “噢?那你是放棄抵抗了?”袁鶴軒挑了挑眉。
“不!”穆櫞慵懶地瞇起了眼,從容不迫地看著袁鶴軒,嘴角扯出一絲冷笑,說道,“我根本沒必要狡辯,因為……他說謊?!闭f到最后,穆櫞漫不經(jīng)心地把視線移到小泉身上。
小泉見狀,立刻慌張地否認道:“袁隊長,我沒有說謊!我說的都是事實!”
“看來你還是不死心。”袁鶴軒搖了搖頭,失笑道。
“袁隊長,想必這位小兄弟在跟你匯報的時候,應(yīng)該向你索要了一些好處吧?”穆櫞看似隨意地問道。
袁鶴軒斜看了穆櫞一眼,說道:“這不是很正常嗎?在現(xiàn)在這個世界里,誰不希望自己的日子能過好一點?!?p> 聽到袁鶴軒的回話,穆櫞知道,自己賭對了。
這位名叫“小泉”的男生身上所穿著的衣服,雖然沒有出現(xiàn)破洞,但也已經(jīng)算是非常殘舊了。
根據(jù)彭芷卿加入【貝思】的日期推算,當(dāng)初公車上生還的人,應(yīng)該都是大概在半個月前加入了【貝思】。
雖然說【貝思】的貢獻度獲取難度較高,但是早到的人自然要比晚到的人擁有更多的機會。
像劉佩珍那樣的人,別看她老是想擠進種植園工作,她身上穿著的衣服可不差,氣色也比絕大部分的人要好。
也就說明了,越早加入【貝思】的幸存者,越容易混得起來。
反觀這位小泉,雖然離衣著襤褸還差一點,但是其精神面貌卻是非常的差。
相比當(dāng)初在公交車上那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現(xiàn)在都快慫成一只鵪鶉了。
可以想象得出來,在這半個月的日子里,他生活得非常不好。
人不會做無意義的舉動,哪怕是一些在旁人看來十分無聊的行為,那也是因為當(dāng)事人無聊才會做出來的無聊行為。
根據(jù)分析出來的小泉的生活處境來推斷,他把穆櫞的事情告訴袁鶴軒,很大可能是他想利用這個情報去換取個人利益。
只要他在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帶有了私心,穆櫞就可以利用這一點來進行詭辯。
沒錯,就是詭辯。
穆櫞知道對方說的全部都是事實。
但是,在現(xiàn)在這個充斥著大量【蓋默】的世界里,他想要保護三名女生的安危,就必須先保存自己的性命。
大家都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小泉的行為沒有錯,穆櫞的做法也無可厚非。
“呵?!蹦聶蠢湫α艘宦暎f道,“袁隊長,你應(yīng)該也知道我在種植園工作的事情吧?”
“知道?!痹Q軒頓了頓,說道,“你是想說,小泉眼紅你的工作,所以來我這里誣蔑你?”
小泉頓時急道:“隊長,冤枉啊!我沒有誣蔑他!”
袁鶴軒兩眼一瞪,斜向下看著小泉,語氣極其不耐煩地問道:“我有問你話嗎?”
小泉嚇得連忙閉上了嘴巴。
“袁隊長果然聰睿!正是如此!”穆櫞微笑著,朝袁鶴軒豎了一下拇指頭。
袁鶴軒對著小泉輕輕地甩了甩手,就像甩走一只令人厭煩的蒼蠅一樣,“出去?!?p> 小泉雖然不想就此離開,但是看到袁鶴軒那冰冷的眼神,連忙屁滾尿流地往那扇通往體育館外部的門跑去。
等小泉離開以后,小隔間里便只剩下穆櫞和袁鶴軒兩人。
由于有擋板的存在,在這個小空間里,完全聽不到外界的聲音。
“現(xiàn)在沒人了,有些事情我們可以談?wù)?。”袁鶴軒把隔間的門關(guān)上,說道。
“袁隊長,你什么意思?”穆櫞看到袁鶴軒的舉動,表情不禁變得凝重起來,問道。
袁鶴軒低頭擺弄了一下手指甲,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懂【內(nèi)緹】?!?p> “淚啼?”穆櫞不解地皺了皺眉。
可就在這一刻,低著頭的袁鶴軒突然笑了,發(fā)自內(nèi)心地笑,就連眼角都出現(xiàn)了魚尾紋。
穆櫞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犯了個錯誤。
“你果然能聽得到【尼婉娜】特有的語言!”袁鶴軒抬起頭看向穆櫞,表情看起來十分興奮,就像一個小孩突然找到有趣的玩具一樣。
一瞬間,穆櫞的臉色頓時蒼白了起來。
由于穆櫞并沒有聽過或者見過【內(nèi)緹】這個詞,袁鶴軒故意以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說出來,降低了穆櫞的戒備,再加上穆櫞是G市人,對“N”和“L”的發(fā)言區(qū)分不開來,一不小心便掉入了袁鶴軒設(shè)置的語言陷阱。
事到如今,穆櫞也沒有辦法再繼續(xù)狡辯下去了。
他無比警惕地看著袁鶴軒,不動聲色地跟對方拉開至少2個身位的距離,問道:“你想怎么樣?”
袁鶴軒注意到了穆櫞的小動作,不過沒放在心上,而是像一個孩童思索謎底般的喃喃道:“你應(yīng)該不是【偽裝者】……?”
穆櫞從袁鶴軒的話語中,聽到了陳述以及疑問兩種截然相斥的語氣,索性直接反問道:“【偽裝者】是什么?”
聰明人之間說話不需要解釋太多廢話,袁鶴軒通過穆櫞的這句反問,便明白了穆櫞確實不是【偽裝者】。
“你能聽得到【尼婉娜】特有的語言,說明你不是【內(nèi)緹】。但是,你的面板架構(gòu)……”說到這,袁鶴軒由上至下打量了穆櫞一眼,皺眉道,“卻跟【內(nèi)緹】一模一樣。難道……你是傳說中由【內(nèi)緹】覺醒而成的【外沃】?”
說到最后,袁鶴軒兩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