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座上的,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俊美溫和,一身半舊不舊的常服被他穿出低調(diào)華貴的感覺來,在他左手邊,坐著一個妝容精致的年輕女子。
下座的才是瘦黑的中年男人莫知廉和桀驁得意的莫夫人劉氏。
“莫漓拜見王爺、二姐,見過父親大人、母親大人!”阿墨被封印之前也算熟知虞國禮數(shù),一頓下來,雖不是十分規(guī)矩,但于小門小戶的庶女來說,也算是夠用了。
上座那人,她以前是見過的,只是八年的囚禁生涯,他已變了太多。當(dāng)年飛揚跋扈的少年變得安靜而內(nèi)斂。
上座之人,正是當(dāng)年皇上的親弟弟,虞國唯一活著且認可的王爺——衛(wèi)王蕭旭。
當(dāng)年皇帝靠逼宮而登基,自家兄弟殺得殺,逃的逃,饒是前皇后養(yǎng)大的衛(wèi)王,也是被囚多年,兩年前才因有刺客靠一片血色龍鱗混進宮里行刺,衛(wèi)王擒賊有功,這才得了龍鱗,又被當(dāng)今皇上放出來。
而這具身體的二姐莫汐,在蕭旭被囚時就服侍在其身側(cè)。故蕭旭恢復(fù)爵位后,就將其抬了妾,連她在福州做知縣的父親都升遷到了虞京做了官。
衛(wèi)王頗有意味地打量著眼前的女子,她便任他看,既不恐懼,又不諂媚,大方而坦蕩。
“五妹真是好大的架子,平日里不敬爹娘也就算了。今日王爺過來,你也不知過來拜見,還讓嬤嬤去請。”妝容精致的女子開口道。
呵,真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早知道還是在大理寺養(yǎng)傷比較舒服。阿墨在心里道。
衛(wèi)王的嘴角蕩開一絲笑容,并不在意,抿了一口茶道:“京中如今都傳說五妹有情有義,為了孟家少爺喬裝入云墨書院取龍鱗,真是巾幗不讓須眉!”
“王爺見笑?!卑⒛鸬溃⒉欢嗾f。
劉氏冷哼一聲,道:“咱知道的,叫有情有義,那些不知道的,還說是未過門便急著貼過去,不知羞恥。五姑娘,你雖非我親生,但以后做事還是要穩(wěn)妥些,別學(xué)你姨娘迎合男人那些手段,失了名節(jié),落人口舌?!?p> “母親大人此言差矣?!卑⒛_口道:“我與孟少爺早已定親,孟家前程與我莫家關(guān)系莫大。正如倚仗王爺和二姐,莫家才有今日。自身強大,亦可無懼‘有心人’流言。”
“五妹,母親這是太過關(guān)心你才好心開口提醒?!蹦_口圓場道:“聽說你得了那龍鱗?正好王爺也有一片,不如讓王爺鑒賞一番,是否是那最珍貴的血鱗,免得拿出去讓人笑話?!?p> “救人要緊,那鱗,我已給孟府了。至于真?zhèn)危疵仙贍斒欠窕謴?fù)就知道了。”阿墨云淡風(fēng)輕地答道。
莫汐剛想開口嘲諷莫漓不夠矜持,家仆來報孟老爺來了。
剛通傳完畢,孟鈞彥就滿臉喜色而來。
孟鈞彥與衛(wèi)王等人見過禮,就對莫知廉拱手道:“莫老爺,多虧令千金的靈藥,犬子的病已見好轉(zhuǎn)。在下略備薄禮感謝?!泵洗笕苏f著,幾個仆人將禮盒奉上來。
莫知廉尚在驚訝之中,孟大人又說:“莫老爺,五小姐為我兒之病受了些傷,我府上正好有幾個懂些藥理的醫(yī)女,便挑了兩個給五小姐送來,做些煎藥換藥的粗活,萬望莫大人不要嫌棄。”
話都說道這份上,莫知廉自然不好推辭,讓陳嬤嬤領(lǐng)了人下去。但見那兩個丫頭,一個十七八歲,清秀穩(wěn)重,一個十三四歲,圓臉討喜。那圓臉丫鬟,正是之前的小扇。
孟、莫二人客套一番,莫知廉留孟大人吃酒,衛(wèi)王也開了口,孟大人不好推辭,陪衛(wèi)王吃了頓酒才離去。
微醺的衛(wèi)王目光散亂,他想著剛剛那落落大方的少女,總感覺在哪里見過似的。
再說另一邊,莫知廉與客人喝起了酒。作為女眷的阿墨自然不好多留,她又與嫡母劉氏客套幾句話。
劉氏并不想看見她,只想與自己的女兒說說話,急不可耐的打發(fā)阿墨走了。
阿墨回到自己的小院,已有藥香傳來。
“小姐,你回來了?!眻A臉丫鬟跑過來熱情道。
阿墨一愣,她獨來獨往慣了。除了那個手下敗將,還沒有人等過她來。
在蠻荒,她都習(xí)慣了住洞穴,住大樹,以地為席天為蓋。饑則食、渴則飲,偶爾也會發(fā)呆思考一下“獸生”,在蠻荒眾妖中,是個另類的不能再另類的另類。
后來,蠻荒來了一條青龍,自天界貶謫而來。
他總是穿著干凈又好看的衣服,住在自己用云朵建造的小院子里。
他如人間話本子里的公子般溫文俊秀,蠻荒眾妖獸卻是不敢惹他。唯獨阿墨,覺得討厭之際,沒事總?cè)フ腥撬?p> 面對張牙舞爪的小黑龍,神君公子并不惱。他依舊風(fēng)度翩翩,明明修為遠在小黑龍之上,偏偏不出殺招,逗弄阿墨如同惹貓逗狗。阿墨越發(fā)地討厭他,連做夢都想打敗他。
幾番較量過后,阿墨才清楚的意識到,自己不是神君公子的對手,便想著離他遠遠的。阿墨在在蠻荒混跡多年,不敢說是蠻荒最厲害的妖獸,卻總自詡是腦子極好的妖獸。腦子好的妖獸都知道,打不過,那便跑唄。
可是跑到哪里,那神君公子便是一副陰魂不散的樣子:“小丫頭,你幾天沒來惹我,蠻荒倒是無趣至極?!?p> 看著翩翩神君賤賤的表情,阿墨像一只炸毛的貓,揮舞著鋒利地龍爪抓了過去。
神君公子得意至極,上百招下來又輕易降服了張牙舞爪的小黑龍。
“你打累了嗎?我這里正好有新做的糕點。”神君公子變出一個盒子:紫色的是紫薯香芋糕、黃色的是南瓜餅、青色的是艾草糯米團、白面紅心的是紅豆糕、剔透撒金的是桂花糕、香軟酥脆的是桃酥.......
阿墨才不管哪些,已經(jīng)將食盒席卷一口,她化出人形,各色糕點已經(jīng)塞了滿口:“好吃,好吃......”
神君公子坐在夕陽里,笑容有點晃眼。
阿墨吃點心總是狼吞虎咽的樣子,好在神君公子后來又釀了很多酒,炒了好些茶。
阿墨好奇他怎會做這些玩意,難不成這是一門法術(shù)?阿墨吵著要學(xué)這門法術(shù),神君公子敲了敲她的頭,笑道,這哪是什么法術(shù),這些東西,他自人間而學(xué)。
人間,又是什么東西?神君公子帶著她坐著云做的小院里,道,人間是最奇妙的地方。不似蠻荒,冰冷荒涼,弱肉強食,強者生存。也不似天界,不食煙火,高高在上。
有人喜歡金銀財寶、會強取豪奪;也有人尊老愛幼,濟窮扶貧。有人愛滔天權(quán)勢,步步為營;也有人不懼權(quán)貴,但求問心無愧。
她也是從他那里,知道了——人間。
四條桌子的腿
有沒有一樣因為疫情宅在家的小伙伴,好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