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1

　　自從步入高二，紀可每一次見到賀許都會在自己的小本子最后一頁寫“正”字。

　　有時見他，他正抱著個籃球和旁人說說笑笑地朝著籃球場去了；還有時見他，他拿著課本正從圖書館里出來。

　　她突然覺得世界真的好大，緣分錯過了，老天就會將兩人分開，隔得遠遠的，最好這輩子都不要再遇見。

　　最近一次無意撞見他還是在她準備上樓去辦公室送作業(yè)，因為紀可的教室就在樓梯旁，他正好從樓梯下走下來。賀許揚起手和她打了個招呼，她愣怔片刻，才后知后覺地說了句“好巧啊”。

　　兩人的聊天記錄還止步在上次晚自習紀可找他教數(shù)學題，從那之后，每一次有不會的題她就直接去找俞子謙了，她不想再麻煩賀許。

　　每個夜晚她都會無數(shù)次地告訴自己，不要再喜歡他了。

　　她也曾無數(shù)次問自己，這樣真的值得嗎。

　　可喜歡就是喜歡，忘不了就是忘不了。

　　人會騙人，心可不會。

　　***

　　曾欣瑤沒那么幸運，雖然她也是選了文科，但也沒能和紀可分到一個班。再加上學習任務(wù)重，平時連找紀可說說話的時間都沒有。

　　葉紹齊倒是會時不時來看看紀可，每一次來她都是在埋頭學習，她的成績已經(jīng)提高到了文科年級前十。高二之后，賀許也變得更加愿意學習，每次大大小小的考試年級排名都是在年級前五。

　　紀可無數(shù)次站在成績榜前，看著自己的排名離他越來越近，心想，只要自己再努力一點，就能夠站在他身邊。

　　俞子謙的成績依舊很穩(wěn)定，年級第一的位置從來就沒有換過人。平時遇到不會的題，紀可也會跑去請教他。

　　坐在窗邊，只要一抬頭就正好可以看見太陽。

　　陽光微微有些刺眼，卻又喜歡撒向大地。昏黃的陽光透過玻璃窗，折射在她的桌面上。

　　有時候紀可就會想，賀許現(xiàn)在在做什么啊，他上課還會睡覺嗎，他每天按時吃飯了嗎，他的身邊有了其他人嗎……

　　***

　　又是一年圣誕節(jié)，文藝晚會照常進行。

　　早在之前就有老師來找過紀可，想讓她擔任這次的主持人，她身材長相都很好，聲音也好聽，是主持人的不二人選。

　　紀可答應(yīng)得很爽快，男主持人定下人選后，她也多多少少可以猜到是俞子謙。

　　她沒什么時間背稿子，就只能利用下課時間和一小段晚自習的時間。俞子謙背誦能力很強，估計從小到大經(jīng)常參加這種活動。

　　紀可是第一次，本來還不是很緊張，直到禮服發(fā)下來時，她的心懸了起來。

　　酒紅色禮服裙擺很長，前胸領(lǐng)口設(shè)計得有點低，后背是鏤空設(shè)計，很好看。她特意帶回家穿上試了試，尺寸不大不小剛剛好。

　　當天晚上，紀可換上禮服，有些不好意思地從換衣間里出來了。

　　俞子謙一直在門外等她，看見她時眼神中不由得流露出一抹驚艷。

　　夜幕降臨，她化好妝后不太熟練地穿著高跟鞋在后臺走廊上來回走動，心里默背著稿子。

　　“你看樣子很緊張？”俞子謙笑著問。

　　紀可點頭：“是……挺緊張的。”

　　“過會兒我牽著你進去，別摔了?！?p>　　她也不好拒絕，便只能應(yīng)下。

　　直到真正上臺的那一刻，紀可才感覺到受眾人注視是什么感覺。她此刻已經(jīng)緊張到連走路都輕飄飄的。

　　俞子謙緊緊著牽著她的手，像是在安撫。

　　不知道賀許有沒有看到在臺上閃閃發(fā)亮的她呢。

　　算算日子，又有一段時間沒見了，他過得還好嗎。

　　***

　　又這么不緊不慢地過了一年，經(jīng)過她的不懈努力，紀可成績突飛猛進，穩(wěn)拿住了文科年級第一。

　　成績榜公布之后，賀許還特意給她發(fā)信息恭喜她。

　　這是紀可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

　　葉紹齊依舊喜歡嬉皮笑臉地出現(xiàn)在她面前，孟繁星也總是時不時找她麻煩，一些男生瞧不起她，女生嫉妒她，在背后尖酸耳語。

　　可那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做好自己就好了，用實力證明給他們看。

　　***

　　高三那會兒新生入學，紀可作為文科年級第一，自然是要上臺演講的。

　　俞子謙站在她身旁，看著她有些緊張的樣子不由得輕笑了兩聲。

　　“原來你還會緊張啊？”

　　紀可默默站遠了一點：“你可別和我說話?！?p>　　她緊張不是因為人多，而是因為臺下有賀許，她怕上臺那會兒會像之前文藝晚會一樣緊張得差點說不出話。

　　話筒遞給她時，她的手都是顫抖著的。

　　她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了出來，接著開口。

　　“尊敬的老師，親愛的同學們，大家好，我是高三三班的紀可。

　　“首先，站在這里，我感到十分的榮幸，這是學校和老師對我的肯定……”

　　在說到學習方法的時候，她頓了頓，精準地從人群中找到了他，聲音卷著幾分柔意：“首先……你得朝著自己欣賞的人靠近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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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黑板上高考倒計時的數(shù)字變得越來越少，看著桌上堆的書越來越高，又看著黑板槽上堆積的粉筆灰越來越多，紀可像是隔絕了外界一切干擾，將自己鎖進了一個密不透風的玻璃罐里。

　　高考前一天，她想是時候該放下了。

　　點開微信聊天框，她打了一段字，猶豫了很久，點了發(fā)送。

　　K：【高考完我們見一面好不好？我有話和你說，我在校門口那家便利店那里等你?！?p>　　在哪里開始，就在哪里結(jié)束吧。

　　另一邊沒有回。

　　K：【高考加油?！?p>　　依舊沒有任何要回信息的跡象。

　　紀可守在手機屏幕前等了很久很久，可是依舊沒有收到任何一條信息。

　　他應(yīng)該看到了吧。

　　她想。

　　***

　　高考那天下了一場大雨，像是要洗滌干凈這三年來的無數(shù)煩惱與羈絆。

　　兩天的考試她都正常發(fā)揮，沒有一點失誤。

　　六月八號下了一整天的雨，在考完最后一門英語后，紀可攔了一輛出租車，來到了故事最開始的地方。

　　便利店里只剩下老板一個人，正緩慢地搖著蒲扇打盹兒。

　　空氣中彌漫著悶熱的濕意，她撐著傘站在店門前，鞋尖時不時踢一踢腳邊的碎石。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雨停了，腿也早已酸脹得快沒知覺。路燈“唰”的一聲亮了起來，已經(jīng)傍晚了。

　　便利店老板似乎現(xiàn)在才注意到自己店門前站了個人，問了句：“小姑娘，你在等人嗎？”

　　紀可轉(zhuǎn)身，雙腿由于站太久而發(fā)軟，差點沒站穩(wěn)。

　　“對。”

　　“你都站這好久啦，你等的人是不是不會來了啊？”

　　紀可沉默著，沒有說話。

　　“小姑娘啊早點回家哦，天要黑啰。”老板嘴上說著，手也沒閑著，將燈給打開了。

　　她眼眶頓時紅了，像是隨時就會有眼淚掉下來。

　　“我再等一會兒，要是他還沒有來……我就不等他了?！?p>　　天徹底黑了下來，樹上的蟬開始不停歇地叫著。

　　紀可終究還是沒有等到她要等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