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0

　　紀可聞聲朝著聲源處看了一眼，見又是俞子謙，有些不耐煩地皺起眉頭，起身，走至他跟前，微微仰著脖子盯著他看了兩秒鐘。

　　這才開口：“你怎么來了？”

　　她仰著臉，眼尾上挑，就這般靜靜地看著他。兩手揣進兜里，脖子被羽絨服遮住，頭發(fā)絲上還可以看見一些沒來得及擦掉的水珠。

　　“我剛才看見你被潑了一身水，我這剛好有一條干凈的毛巾，”他停頓一兩秒，似是在思考著什么，“所以你如果不嫌棄的話，就拿去擦擦吧?！?p>　　紀可微愣在原地，遲疑著接過了他手中的那條淡綠色的毛巾，道謝后回了座位。

　　她不知道孟繁星之前那般是不是故意的，她也壓根沒把這人放在心上。紀可認真擦著頭發(fā)上的水，將腦袋里那些胡思亂想的思緒給一一趕跑。

　　***

　　這天是平安夜，臨近圣誕節(jié)，班里開始流行送蘋果，一個個蘋果用小禮盒裝著，被大家互相贈送。紀可一向不喜歡這種繁瑣無趣的節(jié)日，此時她正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滿臉寫著不情愿的賀許。賀許在整個嘉恒一中追求者也不算少，所以這一天不管他在不在教室里，桌上抽屜里都會有一大堆的平安果，幾乎每一份里都夾著一張賀卡。

　　“你抽屜有空位嗎？”賀許手里拿著好幾個平安果。

　　紀可點頭，下一秒他就將手中的小盒子全部整齊擺放在了她的抽屜里。她笑了出聲，打趣道：“看樣子接下來的幾個月，你家都不用買蘋果了?！?p>　　賀許笑道，十分大方：“那些都送你了?！?p>　　紀可也不客氣，拆了一個盒子取出賀卡，隨意瞥了眼內(nèi)容，清了清嗓子，朗讀出聲，臉上笑意完全抵擋不住。

　　“我已見過銀河，但唯獨只愛你這一顆星。往后余生，我想和你一屋兩人三餐四季，一直一直走下去。”

　　她又取出了下一張賀卡，不在意賀許有些紅潤的雙頰繼續(xù)讀著：“我的心為你而跳，我的腳陪你走天涯海角，我的手拉著你幸福地走，我的眼看著你永不回頭，愛上了你，我愿意陪著你這樣慢慢到老?！?p>　　她繼續(xù)：“你的微笑，是我這輩子見過最美的景色……”

　　還沒念完，賀許的大手就已經(jīng)捂住了紀可的嘴，她手里的賀卡被迅速抽走，果然不出意外，紀可見到了賀許那副紅著臉的模樣。

　　大手覆上粉唇的那一刻，紀可呼吸有片刻的停滯，她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從他手掌掌心傳來的那一絲溫熱感，還沒來得及多感受幾秒，大手離去，紀可竟有些小失落。她下意識舔了舔唇，轉(zhuǎn)移視線看向了別處。

　　“看就看，別念出來，這多不好意思。”

　　紀可輕笑幾聲，眼里閃著幾許細碎的微光。趁著下課時間還有幾分鐘，她跑出教室，回來的時候手里拿著一個大紅色的塑料袋，用來給他裝蘋果的。

　　她將塑料袋往賀許手里隨意一塞，未施粉黛的小臉湊近幾分，粉唇輕啟：“聽說……你想買新球鞋？”

　　賀許微微瞪大眼，有些詫異：“你怎么知道？”

　　“還差三百塊？”

　　“……你偷聽我講話了？”

　　紀可“嘖”了一聲，匪夷所思地搖了搖頭，不答反問：“我是這種人？”她輕咳兩聲，繼續(xù)說：“我呢，只是在一個恰巧的時間、恰巧的地點，恰巧地聽見了你和班長在說話。既然都是恰巧了，那……”

　　話還沒說完又被賀許給打斷了，他自知自己說不過紀可，于是開口制止了她：“繼續(xù)之前那個話題，謝謝?！?p>　　“你呢，裝一部分蘋果帶回家慢慢吃，閑著沒事的時候就啃一個，很快就吃完了。畢竟這都是那些女生對你的一番心意呀。剩下的就買個小禮盒包裝起來，賣出去就好了?！奔o可笑得狡黠。

　　這天中午放學(xué)，紀可跟在賀許身后出了校門，臉上笑意更甚。賀許因為前些天山地車壞了，送去修后就只能走回家，再加上天氣太冷，不太想騎車，就每天步行回家。他手上提著一個紅色塑料袋，神情極其不自然地朝著家的方向去了。

　　他一回頭就見紀可正拿著個手機對著他的背影拍著照，嘴角都快揚到天上去了。

　　“笑個屁?！?p>　　“繼續(xù)走，別老是回頭?！奔o可斥責了一句，繼續(xù)舉著相機拍著照，“放心，我會把你拍得帥一點。”

　　賀許停下腳步往回走，表情惡狠狠地站在了她面前，抽走她手里的手機，將剛才紀可拍的照片都刪了個精光。賀許輕輕推了她一把，說道：“這次你走前面?！?p>　　一袋子蘋果被塞到了紀可手中，她不是很情愿地朝著前方走著。不遠處好像是有新店開張，店門前擺著兩排花，店內(nèi)放著周杰倫的那首《告白氣球》。

　　“塞納河畔，左岸的咖啡。

　　“我手一杯，品嘗你的美。

　　“留下唇印的嘴……”

　　紀可走近看了一眼，原來是家婚紗店啊，她抬頭看了一眼店名。

　　停巷。

　　是個挺文藝的名字。

　　下一刻，紀可的視線被放在櫥窗里的那件婚紗給吸引了過去?；榧喭w雪白，領(lǐng)口是個性感的v領(lǐng)，裙身層層疊疊，綴滿許多細小的鉆石，在微黃燈光的映照下閃著柔和的微光。

　　“賀許，你看這件好看嗎？”紀可指著那件婚紗開口了。

　　他走近幾步，似是在欣賞，良久才見他說道：“好看?！?p>　　紀可側(cè)著腦袋打量他，以這個角度看過去，賀許的眼里正閃著點點柔光，像是銀河中的繁星一般。

　　……

　　下午紀可來學(xué)校前特意去便利店買了一堆那種專門包裝平安果的小禮盒。

　　她不是很明白，這種禮盒一塊錢一個，連蘋果一起賣出去最多可以賣二十塊。

　　現(xiàn)在的人閑錢是不是太多了……

　　紀可中午回家后有認真算了算，如果一個平安果買十塊錢，賣他個三十個，三百塊不就來了嗎。

　　教室里人還不算很多，賀許桌上又出現(xiàn)了幾盒蘋果。虧她出門前還叫賀許買幾個蘋果來湊湊數(shù)呢，沒想到這完全是多此一舉。

　　她洗了個蘋果，此時正一手寫題，一手啃著蘋果。當賀許見到這一幕時，嘴角不由得抽搐起來，臉黑了幾分。

　　“我是不是很有經(jīng)商頭腦？”紀可有些得意洋洋。

　　賀許淡淡地瞥了一眼，顯然是對這樣的她習慣了。紀可將禮盒塞進了他抽屜里，之后的事便不打算管了。她繼續(xù)寫題，時不時抬頭朝著賀許看兩眼。

　　他正專心組裝著禮盒，之后又朝著里面塞一個蘋果。完成后將一個包裝得特別好的平安果穩(wěn)穩(wěn)當當擺進了紀可的抽屜里。

　　“這個，就當做是我送你的圣誕禮物，感謝我這么有經(jīng)商頭腦的同桌。

　　“圣誕快樂，紀可?！?p>　　她愣住，緩緩對上賀許的雙眸，賀許清清楚楚地看見她眼里那流露出的感動的目光。

　　賀許：“……”

　　“賀許，圣誕快樂?！彼χ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