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徘徊了多久。
是在下雨么？視野是模糊的，是什么在阻撓我的認知？是雨？霧氣？還是瘡痍的精神與肉體？
人群聳動，送葬的隊伍步步前行，分散在長廳一端的棺木前。阿古的熟客來來往往，共同支持他的葬禮。唯一血親的妹妹在里屋，由長輩陪同，不忍心讓孩子親歷悲景。
那日的種種在我的腦海中反復浮動，是否哪里蘊藏了拯救他的可能。但我找不到，那天我的出現(xiàn)僅僅是個契機，阿古在逃離的是其他東西。我第一時間的念頭——阿古對愛上的女孩施加暴行，大概是錯誤的，他的遭遇不在常人可想象的范圍內(nèi)。
前來吊唁的黑白人群間，我尋覓到一縷亮色。酒紅色的外衣下的側(cè)臉，我瞥見她柔白的皮膚。難道是她？
我粗魯?shù)負荛_前人的肩膀，無視他們的白眼，觸及她的背部，手感粗糙。
她輕緩轉(zhuǎn)身，我認錯人了。一樣少見的如“豆腐”般的皮膚，但是五官區(qū)別明顯，是另一個人。
她面無表情的盯著我，目光水平，也與“豆腐”女孩視線下移的習慣不同。
“不好意思，認錯人了?！痹诮炭茣愕牡狼负?，沉默的對面沒有回答的意思，我再次點頭致歉匆匆離去。
同樣皮膚的出現(xiàn)，只是巧合嗎？
并非巧合，我確信。直覺在向我訴說著：這個女人大有問題。
阿古恐懼的源頭仍是個謎，她很可疑。
見到她的一個小時后，葬禮結(jié)束的半小時后，我的跟蹤有了成果。離去的她不是獨自一人，靠在路口的轉(zhuǎn)角，我窺視到她帶著個小孩。跟在后方，能看到的只有背影。好在孩子的背影我不久前剛剛見過，留有印象。
她帶走了阿古的妹妹。
沒有立即去質(zhì)問她，我認為隱秘地調(diào)查會更接近核心。兩人在前，一人在后。我畢竟不是專業(yè)的調(diào)查人員，經(jīng)過一道長街時丟失了目標。
短跑臨近終點時摔倒一般的挫折使我慌張起來，向過路人打探道：“有看到一個酒紅色外衣的人嗎？”
“有沒有見到有個膚色超白的家伙走過去嗎？是個穿酒紅外衣的女人。”
“她的皮膚像‘豆腐’一樣，穿件奇怪的紅衣，拜托再回憶一下。”
“……”
氣運不佳，遭遇的路人并不友善。他們對我的詢問無視，更多則是怪異不解地對我上下掃視，最后補上敷衍的輕笑。
由于詢問的無價值，我差不多是“摸著石頭過河”。又一次無功而返的打探后，我見到了它們：四棵黑檀樹。
沒有認錯路，我找到了，他們返回到送葬隊伍的起點，妹妹被帶回了她和阿古的家。
轉(zhuǎn)動門把手，機械的傳動路徑穩(wěn)固有序。
門扉之后，包容真相的陰森黑暗。門前走廊的日光燈由外向內(nèi)以此打開，帶有神圣的引領意味。
房屋在歡迎我，我必須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