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方人馬緩緩向著城關進發(fā),他們屏氣凝神,雙手都不自覺捏緊,時刻準備應對危機。他們慢慢走過城口,說不出的緊張。
天空中四處彌漫著塵埃,他們緩步踏進那片黃沙,戒備著周圍。
這里的土地與外面世界的荒漠并無區(qū)別,他們呈一字排開,探尋著眼前的戰(zhàn)場。
遠方的遠方還是遠方,寂寥空洞,廣闊無垠,一目成空。這便是他們的感受,荒漠無邊,看不到盡頭。
他們回身,竟發(fā)現(xiàn)背后是一片城墻,城墻之上是一片藍天。如今根本見不到玉橫山的身影了,仿佛置身于另一片世界。
甚至,那道關口竟不知何時已經(jīng)關閉!
他們僅僅踏足,還不曾走遠,如今回頭,一切都變了,不再是一開始的模樣。
他們好像被鎖在了這片戰(zhàn)場,無法回頭。
外面的眾人看著他們進入關口后就再無蹤影,那些人仿佛一瞬間就從眼前消失。
此刻望著關口內(nèi)依舊是黃沙飛揚,無半點人跡。
三大圣地的人也都沉默,這種事態(tài)他們也未曾預料。先行者如今沒了身影,里面到底如何也不曾得知,這片戰(zhàn)場,大有乾坤!
他們都小瞧了這古戰(zhàn)場,原本都只當玉橫山有異寶現(xiàn)世,是唾手可得的機緣。卻不想這戰(zhàn)場竟如此詭異,進去的人就再無蹤跡。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他們受命于各自圣地,上面給出的答案就是玉橫山出現(xiàn)異寶,并派他們前來探尋。
唯有燕寧飛一眾是昨日在邊關,發(fā)現(xiàn)玉橫山異變后連夜趕來的。
此時寧七已經(jīng)悄悄混入了武陽城一眾,他自身仿若與天地一體,就連白眉長老那等存在也沒注意到他,更別說武陽城一眾了。
他此時還不知道里面發(fā)生了什么,他看向關口時還以為先行者已經(jīng)走遠。
寧七拍了拍身前背著長槍的胖子,悄悄問道:“這位大哥,我剛才一時走神,這批先行者進去之后如何了?”
“你別說你走神了,我感覺我都走神了,那群大人進關之后就好像突然消失,一點人影都看不見了?!?p> 胖子看著眼前還有些稚嫩的少年答道,雖疑惑這是哪家的小孩,但畢竟不認識,也沒問出口。
寧七心嘆果真古怪,幸好當初沒有一個人進去,如今混在武陽城人群里,到時候也能互相有個照應。
“諸位,我等算是低估了這片戰(zhàn)場,里面竟然自成一界!但無論如何,這戰(zhàn)場是一定要進的,里面機緣,各憑本事獲得。不如就由我們?nèi)藥ш?,大家一起進如何?若有危機,相互間也能照應?!?p> 彌羅宮那位騎龍的中年壯漢提議,如今之勢,只能他們?nèi)铰?lián)手共同進退,不然任何一方貿(mào)然再進都大有危機。
“我無異議。但我等三方人進去后不得相互廝殺,有機緣就自憑本事獲得?!?p> 白眉老道也是贊同,三方共進,這樣既避免了劍拔弩張,也能降低風險。
燕世子也是點頭,這三方中,目前就他比較弱勢,如今形勢,單獨貿(mào)進的話,風險太大。
至于那群先行者,只有先進了這古戰(zhàn)場才能與之匯合。
于是,三方人立即整頓,蓄勢待發(fā)。
一時間,異獸踏步,大地顫抖。他們兩兩分站,六人一排,擁擠中很快就排成了一條長龍。
眼下,只剩武陽城諸位還不知所措。
“敢問長老,我武陽城一眾該如何.....”
鎮(zhèn)關將軍余杜愁著臉看向白眉,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你等隨意,別來搗亂便是?!?p> 白眉冷漠,不屑一顧。
浩浩蕩蕩的人群騎著異獸終于開始進發(fā),塵土飛揚,大地震動。
在白眉等人的帶領下,所有弟子都緊隨其后,一一踏進那片土地。
進去的人都沒了蹤跡。
武陽城一眾看著空蕩蕩的關口,不知下一步該如何。
“媽的,那白眉老兒也太不把咱當回事兒了。好歹咱們也是第一批到的吧,也不說把我們捎上....”
人群中有人不忒,怒罵聲四起。
“圣地又如何,我等一眾實力也不容小覷,竟如此漠視咱們,真是太過分了!”
“就是啊,我們在此等了他們多久,現(xiàn)在他們?nèi)降故沁M去了,我們可怎么辦啊?!?p> “好了!諸位稍安勿躁!”
余杜抬手,示意眾人安靜。
“雖然圣地不管咱們,但是咱們來此的目的也是去尋一尋機緣。他們也剛走不久,咱們跟在后面就行。如若圣地不喜,我們進去后便自行探索,又何妨?”
“好!就聽將軍的,咱們?nèi)硕?,無需依靠圣地也無懼!”
有不少人附和,想要進去闖一闖。
“幾位長老,還請與我一同開路?!?p> 余杜看著四大家族的長老,示意道。
他們五人在前,帶領著眾人,也開始踏入城關。
寧七就躲在那個背長槍的胖子身后,盡量不讓別人發(fā)現(xiàn)。畢竟沒有一個人認識自己,若有誰多嘴一問,可不好糊弄。
他之前也看著那三個圣地的人進去以后就沒了蹤影,如今更是貼緊胖子,心生警惕。
終于,他踏進了這片戰(zhàn)場。
一時間,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在大口吞吸著天地間的靈氣。大道法則在體內(nèi)游走,說不出的愜意。
好生濃郁的天地靈力,怕是能比肩一些強大的城池了。
眾人也是不斷感嘆,這里的靈氣,比武陽城還要豐裕幾分。
“咦?余將軍還有幾位長老呢?”
此時,有人發(fā)現(xiàn)了異常。
“我白劍派的師叔也不見了?!?p> “我狂刀館的長老好像也不在了.....”
眾人頓時亂為一團,最前方的鎮(zhèn)關將軍余杜和那四位長老不見了蹤影,各派的師門長輩也不在此。如今在場的全是一些年輕小輩,沒有護道者,他們很是驚慌。
有人想沿著來路返回,卻發(fā)現(xiàn)背后根本沒有城口,只有一片高高的城墻,隔絕了一切。
玉橫山不見了,師門長輩不見了,甚至前腳進去的圣地弟子們也都沒有蹤跡。
一切都變得詭異起來,眾人內(nèi)心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
有的年輕弟子在呼喊,有的在恐懼,在哭泣,到處都是雜亂的聲音。
“肅靜!”
最前方的一位青年端坐在異獸身上,此時發(fā)聲,蓋過了所有聲響。
“我們現(xiàn)在既然進來了,就要有面對一切的勇氣。即使沒有護道者,我們也應該無懼!膽小者,難成大事!”
此人是城主一脈的長子,名為吳法,他身旁還有個雙胞胎弟弟,叫做吳天。
“吳兄說的沒錯,我看某些膽小之人,不如回家吃奶吧。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也不怕落了自家大人的名聲。”
王家弟子中,行在首位的青年此刻亦附和。他面色清冷,高傲無匹,胯下異獸威武,話語間宛如年輕君王。
他面露不屑,眼神從一眾人身上看過,目光冷漠無情,處處透露著無敵的自信。
最后,他看到了藏在人群中少年模樣的寧七。
“你們看看,這位小兄弟如此年歲都沒有半分驚慌,再看看你們,一個個丟人現(xiàn)眼!”
他冷笑著指著寧七,罵向眾人。
寧七無奈,只能拱手笑笑。
所人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隊伍里竟有一位如此年幼的修士?但每個人心中都很是疑惑,好像從來沒見過這個人,他到底是哪個家族的后輩?
“敢問小兄弟出身哪家,我好像不曾見過,很是面生.....”
有人忍不住問出聲來,正是他身前的大胖子,他思索了一路,還是忍不住想問問。
死胖子,我去你**,臭**今晚你*必*!
寧七此時心中破口大罵,想將這個胖子錘死。
“我叫寧七,無門無派,看著此地熱鬧,就跟著大家進來湊合湊合?!?p> 既然沒辦法再藏下去,他只能打個哈哈想要糊弄過去。
“哈哈哈哈,大家聽到?jīng)],他竟敢在傲公子面前提他姓寧!我看他就是在挑釁傲公子,怕是活膩歪了!”
人群中有人嘲諷,此番話頓時引得眾人哄然大笑。
寧七自己也很疑惑,不知道寧姓和那位傲公子到底有什么淵源。
寧七臉上做出一副單純之色,面容上寫滿了不解。他看向之前指過他的冷傲青年,好像在詢問為何。
那位傲公子眼神中殺機一顯,隨后又被深深掩藏。
“你寧家當年與我王家有天大的恩怨,被我王家滅門,你不會就忘了吧?你這般敢獨自前來,真是好膽!”
原來是你家把別人家族都滅了,這么殘忍的事也好意思提起!
寧七快吐了,怎么撞個姓還引出了這樣一件事。
他連忙解釋自己和寧家沒有關系,從小自己一個人在深山長大,沒有親人。
王傲冷笑一聲,不再說話。
誰都聽得出這是在把傲公子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啊,哪里有人能從小自己在深山長大,身邊沒有任何親人的?
寧七也氣啊,莫名被扣了個大帽子,一番真相說出來不但沒人相信,反而把仇結深了。
他索性不再說話,閉著眼睛不再理會眾人。
王傲氣得咬緊了牙關,這小子當著眾人把自己當傻子糊弄,顏面何在!此番人多不好下手,再往后走若是遇上麻煩,就趁著混亂把這小子處理掉。不管他是不是寧家人,只要姓寧,那就該死。
他冷笑一聲,騎著異獸回到了隊伍前頭。
眾人收拾整頓后便再次啟程,他們向著荒漠的中心走去。
“哎,小老弟啊,我也不知道一多嘴會給你惹來這些麻煩,實在是不好意思?!?p> 那胖子心生愧疚,連連給寧七道歉。
在武陽城,誰要是惹怒了傲公子,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條了。想到這個年紀輕輕的少年一會兒就成了一具尸體,胖子也很是惋惜。
在胖子看來,當年寧家已經(jīng)夠慘了,要不是城主出面,寧家恐怕連最后一點人丁也留不住。如今怕是好不容易生出個少年人,這般又得死在里面了,真是太可憐了。
想著想著胖子就忍不住落淚,連忙用手擦拭著。
“不是....你哭啥啊.....”
寧七臉一黑,這胖子時不時偷看一下自己就算了,現(xiàn)在還在這兒落淚,整得跟哭喪似的。
“噢,沒事沒事,就是風沙太大迷了眼。你不用太擔心我,你自己要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
胖子擺手示意自己沒事,隨即看向?qū)幤叩难酃庠絹碓缴钋?,甚?...有點慈祥??
寧七也被他一番話搞蒙了,自己不是活的好好的嗎,怎么這死胖子一副悲痛欲絕的樣子。還有他那個眼神,怎么越想越覺得好像是在看自己的....兒子???
這死胖子腦袋就有問題!
寧七得出這樣一個結論,然后不再搭理胖子。
可那胖子又轉(zhuǎn)頭偷瞄寧七,眼角淚光閃爍,嘴角還掛著慈父般的微笑。
寧七一陣惡寒,連忙逃跑,走到人群后方。
胖子見他離去,心中的悲憫之情再次流露。好好的少年啊,就要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他擦干眼角的淚光,一臉浩然的看向前方。
那里黃沙漫漫,滿地瘡痍。
此時一行人已經(jīng)前行了數(shù)十里,也算是走過了戰(zhàn)場最邊緣的地帶。
可就算如此,這里依舊是黃沙漫天,不見他物。周圍只有他們一眾,走了這么遠也沒見到其他人。
甚至,離開那道古城墻后,他們越是向前,靈氣越是稀薄。
有的人已經(jīng)心生悔意,如今這樣前行,靈力也有些入不敷出。他們看不到希望,一直這樣走下去,不知道何時才是個頭。
突然間,一陣陣陰風吹過,寒得滲人,眾人感覺脊背發(fā)涼。地上的黃沙仿佛在蠕動,讓人往而生栗。
明明天上皓日當空,但一種說不出的陰冷浮現(xiàn)在心頭。
他們感覺,仿佛被某種生物盯上了!
“啊——”
隊伍最后的那個女弟子發(fā)出慘叫,無比凄慘。眾人猛地回頭,發(fā)現(xiàn)那女子站在黃沙中一動不動,眼神空洞。
“師妹!”
白劍派有人悲鳴,那是他們的小師妹。
女修士口鼻間突然噴出鮮血,眼瞳泛白,膿黃的腥水從眼角淌出,說不出的恐怖。
眾人見著無不心生顫栗,冷汗打濕了衣裳。
此刻漫天黃沙,塵土飛揚,腳下的漠土仿佛是冰冷的手爪,抓著眾人的腳頸。
女修的身體顫抖著,好似遭受了巨大的折磨。
“哧——”
仿佛是有生物在嘶吼,一道詭異的聲響從女修體內(nèi)傳出。
全場一片寂靜,四周彌漫著說不出的驚悚。白劍派的諸位也不敢吱聲,只能憤怒的看著這一切,眼神里寫滿悲痛。
突然間,女修重重摔倒在地。她的背部鼓鼓的,像是有什么東西在蠕動,看著很是駭人。
只聽砰的一聲,她的后背就此炸開,鮮血濺起老高一片。
“不要——”
有人在痛呼,聲音無比悲傷。
一只人頭大的八足蜘蛛緩緩爬出,通體墨綠。它背生雙翼,足間長滿了尖刺,腹部蓋滿了鱗甲。
它頭頂六只猩紅的巨眼同時盯向眾人,冷漠無情。
一股從未有過的危機感油然而生,眾人就連呼吸都不均勻了。白劍派弟子握著劍的手都在顫抖,他們雖是憤怒,但卻不敢出手。
蜘蛛口中還嚼著女修的脊骨,兇牙森然,嘎嘣之聲不斷傳出。后方眾人無不背生冷汗,嚇得打顫。
此時眾人不敢妄動,生怕蜘蛛下一個就盯上他們。
那蜘蛛八根巨足微微弓下,圓圓的尾部高高揚起,猙獰的鱗片在陽光下閃爍著森然的寒光。
它的尾間蠕動著,仿佛有東西要出來。
“哧——”
蜘蛛猛地怒叫一聲,一道乳白色物體從它尾間彈射,隨后在空中散開,形成巨網(wǎng)!
它想將眾人一網(wǎng)打盡!
蛛腿在女修尸體上用力一蹬,蜘蛛躍在空中,殺向眾人,速度奇快無比!
它張開滿口獠牙,里面一張猙獰的人臉正在看著眾人發(fā)笑。
那張臉腐爛無比,臉上流著各種膿水,細細一看,居然是死去女修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