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虎與蛇
少年現(xiàn)在站在石明通面前,所有人業(yè)已瞧見了他的模樣,只有石通明沒有,因為他的注意力也許已經(jīng)放在了少年身上,但他的眼睛依舊在看著自己的酒。
但其他人看見了,這就足夠了。
其他人需要滿足好奇心,赤虎不用。
打算劫他鏢的人,要么被他殺了,要么把他殺了,知不知道長相其實一點都不重要。
這少年現(xiàn)在就站在石通明面前,慢慢的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說起來這個少年其實不怎么好看,一點兒都不符合少年高手的畫風,他的臉干枯而又焦黃,像是在太陽底下曬干了一般,只是一個蒙上了人皮的骷髏頭,沒有絲毫的肉質(zhì)。
因為干瘦,他的眼睛顯得很大,鼻子顯得很小,嘴巴則更大,大的像是一條正在吞噬獵物的巨蟒。
至于耳朵?沒人能在看到這張臉的時候去注意到這人的耳朵是啥樣的。
人們多余的注意力,只能在注意到這位的黑衣罷了,說是黑衣但其實更像是個黑袍,罩在這少年身上顯得有些空蕩蕩的。
總而言之,這個進來的少年雖然大家都知道,很可能是說書人口中的那位,但這幅尊容,還真的是讓人沒法茍同。
但大俠或者高手會是個很英俊的人,不過是星斗市民一廂情愿的看法罷了,現(xiàn)實中哪兒來那么多英俊又瀟灑的高手呢?
連禿頭的劍圣都有,難道還不許有個瘦竹竿一樣的少年高手么?
更別說這位少年高手雖然面容丑了些,但那雙眼睛可著實讓人膽寒。
也許是因為這雙眼睛的目標是石明通,導致其他人還有閑心為那雙眼睛想一些形容詞,以此來描述那究竟是個怎樣的光景。
但大家想了很久,終究還是沒法想出合適的形容,只能默默的看著石明通,好奇這位有著偌大名聲的赤虎,究竟會有個怎樣的反應。
酒樓里安靜的針落可聞,連老板娘嗑瓜子兒的聲音都是那么的清晰。
伴隨著這獨特的聲響,石明通喝下了自己碗中的最后一口酒,也終于感受到了像是油膩的刷子一般在自己身上來回巡視的目光。
他輕輕放下了酒碗,看著這個站在自己面前,卻已經(jīng)沒有自己高的少年。
這人突然嘿嘿的笑了起來,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現(xiàn)在給人修面的,可是越來越年輕了。”
黑衣的丑陋少年知道這人什么意思,他要是不知道,就證明他沒了解赤虎這個人,而他若是沒有打聽清楚赤虎的底細,又怎么敢出現(xiàn)在這里,又怎么敢站在赤虎的面前?
“你該知道我的來意?”
這聲音沙啞又難聽,倒是聲如其人,和他的面相十分貼切。
“抱著這樣的來意,敢出現(xiàn)在某家的面前,你可是吃奶的年歲不夠,喪了心竅?”
面對石明通的反諷,黑衣的少年似乎還想說些什么,但很可惜的是,他已經(jīng)來不及說話了。
因為既然話不投機,自然就得動起手來。
赤虎這人的名號可不是吹出來的,他也沒什么要在大戰(zhàn)之前和人辯論個三天三夜的癖好。
既然明知對面來者不善,那只管動了手便是,走鏢的遇到劫鏢的,終究是要做過一場才能見真章。
這赤虎一聲獰笑,虎爪一探便想著黑衣少年的胸口抓去,這一爪要是抓實了,赤虎的虎須可就真的得染紅了。
這一爪來的突兀又兇險,誰又能想的到定遠鏢局的總鏢頭會這么不聲不響的就偷襲呢?
會這么想的人肯定沒見過老虎捕獵,老虎可不會從正面捕獵,而這定遠鏢局的赤虎,又怎么會喜歡正面殺敵呢?
叢林里沒有什么獵物能躲過從身后撲擊的老虎,那江湖中自然沒有多少江湖人可以避開赤虎的偷襲。
哪怕是這個做足了完全準備,已經(jīng)闖下了偌大名號的少年高手。
但他,用不著躲避!
這人手一抖,一道銀光便出現(xiàn)在手中,再一抖,三尺青鋒已在手中發(fā)出攝人的寒氣。
這竟是一把偽裝成腰帶的軟劍,此時在兩人如此接近的距離,交手的一人手上多了一把劍,那意味著什么可是不言而喻。
“好小子有一套!”
石明通在這種時候,竟然還來得及夸贊一聲?
只因他的動作沒有絲毫的停頓,哪怕那道銀光已經(jīng)像是毒蛇一般纏在了他的手上,他也是不管不顧的繼續(xù)著自己的動作。
他難道是自信自己的動作一定比這小子的劍快么?
還是說他覺得用自己的一只手換敵人的一條命是個劃算的買賣?
都不是!
他只不過是自信自己不會被傷到罷了!
黑衣的少年手腕一抖,帶動劍柄一拉,毒蛇般纏繞在石明通手腕上的軟件順勢收緊,卻無法對石明通造成任何傷害,甚至連讓他的動作變形都做不到。
好一個赤虎,偌大的名頭真不是吹出來的!
石明通的虎爪帶著手臂上的軟劍,徑直向著少年的胸口而去。
此時仍不愿意松口手中軟劍的少年,動作業(yè)已被石明通帶的變形,已然喪失了躲閃的機會。
這開膛破腹的一爪,似乎就要完成自己的使命。
石明通臉上卻見不到絲毫喜色,少年怪異的姿容上,更是沒有些微的緊迫。
噗嗤——
不是有人笑了出來,而是石明通的攻擊落空了。
他的確是帶著手上的軟劍抓了下去,也的確是命中了。
但命中的不過是這黑衣少年的外袍罷了。
石明通的穿心一爪,的確的打穿了這個黑衣少年,可惜外袍下的身軀就像是他的腦袋一般,干瘦而滑膩。
就像是一只蠕動的蛞蝓一般,滑膩膩的讓人著不上力,隨時隨地都在蠕動著,讓人惡心又無可奈何。
不待石明通色變,少年便長笑一聲,再度從腰間——
拔出了一柄軟劍!
軟劍這種東西,既然說它像是腰帶一般,能纏在腰上隨身攜帶,那么很自然的。
能從腰上抽出來一柄,自然就可以抽出兩柄。
說來也是有意思,這黑衣少年雖然背著一柄劍,但劍卻被封條纏了,讓人覺得他可能屬于一生提劍不用劍的那種人。
沒想到這一打起來,他的確沒有去拔背上的劍,可這劍倒是一把又一把的從身上抽出來。
要不怎么說這走江湖的人心都臟呢,這人的對手要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他背后的劍上,保不齊就被這人的軟劍給應了,就是加了十二萬分的提防,也說不定會被這第二把劍給了了賬。
如今,這赤虎可不就是被陰了么。
一招失手的他,不僅沒有干凈利落的解決對手,反而是被對手給制住了手臂。
而黑衣少年的第二柄劍,那柄漆黑如墨的軟劍,就在他左手上輕輕一抖。
已經(jīng)如同一條黑蛇一般,纏在了他的脖子上。
天之炙
一個小時只能碼兩千了,今天先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