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的燭火爆出噼啪響聲,火光微晃,令司鳳儀感覺后背沁過一絲冰冷的涼意,她抿了抿唇,暗含諷刺的開口道,“原來大周國的皇子就是這么報答我對墨大人的救命之恩啊,身為一名弱女子,鳳儀還真覺得前路茫然,十分堪憂呢。”
她那聲“墨大人”著實讓墨青愣了半晌才訥訥退回主子身后,張嘴想要糾正什么,終究還是啞然無言。
上座的少年卻低低一笑,依舊以手撐腮斜眼瞟她,眸中暗藏一絲戲謔的問,“弱女子?什么樣的弱女子面對瑞陽候府的大小姐面不改色,看見誠王世子時也毫無懼色,尤其是面對人人談之色變的瘟疫還敢出手相助呢?”
司鳳儀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對方掌握之中,這種被人窺探和監(jiān)控的處境令她怒火油生,聲音微冷道,“原來五皇子殿下的愛好竟是監(jiān)控別人,還真讓人刮目相看啊?!?p> 面對她的嘲諷,少年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嘻笑道,“本殿其實只是有些好奇,你是如何能從黎浪和秦渺歌手中將墨青救下來的?!?p> 黎浪和秦渺歌?司鳳儀想了想便猜到那日闖進她房中搜人的女子應該就是他所謂的秦渺歌,無庸置疑的是,這兩個人十分厲害,恐怕也大有來頭。
見她沉吟不語,五皇子收起手臂,換了個舒服的坐姿才問,“不如你說說看,想要本殿如何替墨青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司鳳儀并不是真的不諳世事,而且對于面前少年來說,她歷經兩世的閱歷都可以做他母親了,所以在她看來,同一個高中生津津計較實在無趣,也便壓下心頭怒火,慢慢坐回原來的位置才漫聲開口,“很簡單,我不愿入宮?!?p> “哦?”少年挑了挑眉,目露疑惑的問,“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只是不想與那些女子爭風吃醋,并在深宮里孤獨終老罷了。一入宮門深似海的道理,殿下難道不懂?”
“一入宮門深似海?有趣,有趣?!?p> 有風吹來,少年伸手拂過被吹亂的一絲額發(fā),他修長如玉的手指骨節(jié)分明,倒是一雙精致好看的手,令司鳳儀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察覺她的目光有些異樣,少年的黑眸隱有光芒閃過,他微微挑眉,略微換了個坐姿說道,“本殿倒是可以助你從秀女的名單上消失,不過你也要答應本殿一件事情?!?p> “愿聞其詳。”
少年的身軀稍稍前傾,語音也壓低幾分道,“你去參加‘鳳理閣’的選拔賽吧。”
“鳳理閣?”司鳳儀怔了怔,她依稀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不錯,世人只知每三年有一次秀女大選,卻不知在距離京都不到四十里地的淮寧還有一場‘鳳理閣’的選拔賽,而本殿希望你去參加,并助你入選,如何?”
司鳳儀看著他略顯凝的面容,忽然覺得對方似乎是在給自己下套,而她向來不喜歡任人擺布,秀氣的黛眉稍稍挑起,片刻才問,“這個‘鳳理閣’是什么來頭?”
“此事說來話長,等你進入‘鳳理閣’之后我可以詳細說給你聽,不過這場選拔賽的嚴酷恐怕更甚于秀女大賽,你可有信心入選?”
“會選些什么呢?”司鳳儀問。
恰巧錦月重新燒了壺開水提入廳中,給兩人各斟了一杯熱氣騰騰的濃茶后,依舊退回殿外,話題被打斷時,兩人都保持著沉默的姿態(tài),其實卻是各懷心思。
司鳳儀認真思索許久,卻并沒有關于“鳳理閣”的記憶,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哪里聽過這個名字,但內心深處還是覺得此事沒那么簡單,至少眼前這位少年并沒有告訴她全部實情。
因此,她想了想才問,“以殿下的能耐,難道沒有辦法安排旁人進入鳳理閣?為何要舍近求遠,讓我去參選呢?”
少年笑了笑說,“自然是派過人的,不過要么被淘汰,要么失去聯系,恐怕都不會再為我所用?!?p> 司鳳儀看他的神色還算輕松,但眼底飛快掠過的不甘還是讓她心生懷疑,她轉目看向墨青,后者的神情果然有些黯然,想必那些派出去的人兇多吉少了吧??上鄬τ诳菔厣顚m來說,她寧愿接受這種挑戰(zhàn)性的未來,而且她不得不承認,自己需要五皇子這座靠山,否則再多來幾個侯爺之女,王爺世子,她可真的懶于應付。
于是,她笑問道,“那我有什么好處?”
“好處?你所求的不正是不入深宮嗎?”少年反問。
“殿下大概是弄錯了,雖然我并不愿意進宮,可以我的身份和質素,大約也是選不上的,倘若落選留在宮中,等到我二十五歲的時候還是能夠被放出宮的,所以相對于殿下給出的選擇,鳳儀還是覺得繼續(xù)做秀女會比較安全?!?p> 司鳳儀說這些話的時候,神色怡然,目光平淡,仿佛真的很無所謂,而少年明知道她是在以退為進,偏偏又不舍得放棄這么個機靈狡黠的丫頭去做他一直做不到的事情,思慮良久之后,他才收起玩笑的神色,頗鄭重道,“三個條件,第一,我可以幫你解除秀女的身份;第二,你身后從此都有我這座靠山;第三,位于上京最繁華街區(qū)的兩間旺鋪,如何?”
如果今夜的交談真是一場談判,司鳳儀不得不承認眼前少年的實力的確雄厚,因為他開出來的三個條件都是她迫在眉睫想要擁有的,尤其是兩間旺鋪,她總算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里有了屬于自己的資產,這讓她那顆始終飄著、懸著的心終于落回實處,也總算找到自己生存于這個世界的目標。
她可以賺盡天下的錢,吃盡天下的美食,游遍天下的美景,再賞遍天下的美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