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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亂天下之公主復(fù)仇記

第37章 碎妝亂心

鳳亂天下之公主復(fù)仇記 懷璧不予 3748 2020-02-24 10:31:06

  元弘嘉又驚又羞,慌忙扯過錦被遮掩著自己的身子,完全想不起發(fā)生了什么事。他哆嗦著說不出話來,只是駭然可怖地看著眼前這個女人——

  她已年過四十,看得出大半生養(yǎng)尊處優(yōu),可還是仍然抵擋不住歲月的痕跡,厚厚的脂粉遮不住臉上頸上的皺紋,一身臃腫的贅肉散發(fā)著刺鼻的香氣。

  此時,這女人正含笑看著元弘嘉,說道:“弘嘉,我和你三伯好心邀你來做客,你怎的作出這等不要臉的勾當(dāng)?”

  “你……你胡說!”元弘嘉羞憤難當(dāng),氣得話都說不利索,“我……我才沒有……”

  “什么沒有?你這沒良心的冤家?!睗柾蹂斐鍪謥?,肆意撫摸著他裸露著的纖秀脊背。

  元弘嘉背脊上的皮膚,仿佛被她的手燙傷一般,驚得他猛然一抖,胸口襲來一陣強烈的厭惡感。

  他慌亂躲開她的撫摸,翻滾著跌下床,急急忙忙撿地上的衣服來穿,近乎著魔般的喃喃自語道:“我……我要回家告訴父親……”

  “好啊,你去告訴你父親,把這件丑事傳得天下皆知?!睗柾蹂鹕硪性诖策?,面露嘲諷地看著他,“別人會說,元弘嘉果然是娼妓的兒子,淫性不改、豬狗不如,竟然侵辱伯母。你讓你的父親今后如何做人?他又會如何看待你?”

  聽她提及父親,元弘嘉一下怔住,淚水激涌上眼眶,只覺心如刀絞——他寧可死一萬次,也絕不愿損害父親的名聲。

  他更不敢去想,父親知道以后,會用什么樣的眼神看他,覺得他淫賤下流?覺得他卑鄙無恥?父親本來就討厭他,這樣一來,只會永遠恨他入骨吧……

  “你年紀(jì)輕輕血氣方剛,一時對伯母無禮,也是情有可原?!睗柾蹂叩剿媲?,對他一笑,“你要伯母替你保密也行,除非你答應(yīng)過繼過來,否則……”

  元弘嘉死死盯著她,聽著她話里的意思,不敢相信她無恥到這種地步,竟然以這件事作為要挾,逼迫他長期就范,他不禁厲聲問道:

  “你做出這樣不守婦道的事,就不怕三伯知道嗎?”

  濟陽王妃一愣,非但沒有絲毫忌憚,反而像聽到什么笑話,捂著嘴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她這一身的贅肉都在輕微顫抖。

  她好不容易止住笑,伸出一根手指,放到元弘嘉的眼前。他看著她的手,一時不明就里。

  濟陽王妃故作風(fēng)情地一笑,將手指向他左側(cè)的墻壁。他看向墻壁,仍是一頭霧水。

  突然,元弘嘉感到全身漫過一陣冰冷的寒意——那面墻上掛著一張掛屏,在掛屏的木框旁邊,有小一團烏黑的陰影。

  元弘嘉像著了魔一般,緊皺著眉,目瞪口呆地盯著那團陰影,不敢去想那究竟是什么。

  濟陽王妃對他露齒一笑,說道:“你看見了沒?你三伯豈止知道,還看得津津有味呢?!?p>  元弘嘉聞言,全身的汗毛瞬間炸起來,一陣強烈的惡心激涌到他的喉頭。他不由自主跪倒在地,彎下腰劇烈嘔吐著,似乎要把五臟六腑都嘔出來。酸臭的胃汁嗆得他涕淚橫流,他只覺自己仿佛淹沒在無邊無際的巨大屈辱感中,恨不得就這樣立刻死去。

  但是,他沒有死,他選擇繼續(xù)活著。

  一個月后,元弘嘉從臨安王府搬了出來,正式過繼給元振,成為濟陽王世子。

  說起來也蹊蹺,就在元弘嘉成為濟陽王世子以后,僅僅過了一年,元振就病重身故,元弘嘉順利承襲了他的王爵。

  仿佛被厄運纏住了一般,又過了半年,濟陽王府的太妃深夜醉酒,不小心跌進荷塘,悄無聲息地淹死了,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人撈起。

  短短一年半,濟陽王府發(fā)生了如此多的變故,為了祛除晦氣,十七歲的新任濟陽王遣散了府中全部仆役,重新招來下人,又把里里外外翻新整修,這樣一來,府中倒沒有再出過事。

  然而,在元弘嘉宛如天神的俊美皮囊下,那片潛伏在深淵中的暗影,卻時時作祟,從來不會讓他有半分安寧。

  那段錐心蝕骨的隱秘過去,沒有人知道,當(dāng)然也沒有人能夠理解,只有他一個人,孤獨而絕望地日夜飽受著折磨。

  ?

  在悶熱的午后,元靖云倚在內(nèi)室的凉塌上,斜靠著憑幾。她左手握著一卷空白的手書,拿筆的右手舉起來,嘆息了一聲,又慢慢放下了。

  自從玉恒回來,已經(jīng)過去六天,朔北……沒有消息。

  她想給封峻寫信,可一提筆,又不知從何說起,繞來繞去,總歸繞不過她對玉恒的決議。

  短短幾天,“靖云公主千金續(xù)舊情”的逸聞,早已傳遍了郁陽的大街小巷,玉恒也被冠上“千金公子”的雅號,讓這段風(fēng)流韻事愈發(fā)惹人注目。

  清遠閣當(dāng)晚打掃出來,玉恒住了進去,飲食衣物擺設(shè),一切都照他從前的喜好來安排,應(yīng)有盡有,百般周到。公主府上上下下都知道,清遠閣不僅是玉恒公子的住所,更是公主本人的行止居所。

  然而,這次玉恒住進去以后,她一次也沒去過。

  往后究竟如何相處,元靖云心中糾纏如亂麻,還是拿不出決議來。玉恒命途多舛,已經(jīng)受了太多苦,又對她一片癡情,她實在不忍心……

  “靖云,你在想什么?”

  她微微一驚,轉(zhuǎn)頭看見一道頎長的影子,從門口映射到凉塌旁。婢女都知道,玉恒公子來找她,從來不需要通報。

  玉恒款步走進內(nèi)室,隨手掩上了門。他身穿一件霽色芝麻紗襜褕,寬博廣袖,長發(fā)垂腰,一片出塵的瀟灑風(fēng)姿。即便是逆光,她也能分辨出他臉上俊逸的輪廓,那雙朗朗如星辰的深邃眼睛,正溫柔注視著她。

  元靖云放下了手中的紙筆,說道:“沒想什么,你怎么來了?有事嗎?”

  “你不來看我便罷了,難道還不許我來看你?”玉恒對她一笑,徑直坐到了她的凉塌上。

  “這幾日籌辦太子滿月宴,實在抽不開身,所以沒去找你?!痹冈祁H有些不自在,撐著憑幾坐正,與他拉開了一些距離。這種凉塌原本只能供一人躺臥,他這般親昵地坐過來,兩人靠得實在太近了。

  玉恒凝神注視著她,說道:“我還以為,你生我的氣了。我回來的那天,確實有些心潮澎湃,只因這兩年朝思暮想的夢中人,竟然一下成了眼前人,難免有些口不擇言,是我不好?!?p>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p>  “你不怪我,是你寬宏大量,可是,這該賠的罪,還是要賠?!庇窈懵冻鰷睾偷男σ?,從袖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張絲帕,將絲帕攤在掌心,用纖長的手指打開后,伸手遞到她的面前。

  元靖云低頭一看,這張絲帕中放著一張精巧的花鈿,僅如指甲蓋般大小,剪成了八寶花的樣式,印著窗外的陽光,閃爍著翠藍斑駁的光澤。

  玉恒小心翼翼地拈起那張花鈿,對她說道:“我回來以后,見京中女子的花鈿多為赤色金色,可我認(rèn)為,只有青碧色才襯你端雅的姿容。這幾日,我尋了許多材質(zhì)都不滿意,色紙顯俗氣,云母片太硬,魚鱗又呆板,總沒有合意的。后來我想出了法子,用翠鳥的羽毛粘在金箔上,這兩年手法生疏了,剪得不夠細(xì)致,但愿你別嫌棄我一片心意?!?p>  元靖云看著這小小的花鈿,在如此窄小纖薄的金箔上,貼滿比發(fā)絲還細(xì)的翠羽,再剪成這般花葉繁復(fù)的形制,實在心靈手巧,就算是京中最好的飾店師傅,只怕也要自嘆不如。

  “你有心了,我很喜歡?!痹冈粕焓窒胍舆^花鈿。

  “你喜歡就好,我替你貼上?!庇窈憧康酶焓州p柔地抬起她的下頜,將花鈿放在唇邊輕呵了一口氣,等花鈿背面的呵膠融化后,仔細(xì)貼在她的額上。

  這般近在咫尺,元靖云在與他四目交匯的那一剎,心弦微微一顫——他的這雙眼睛,他的這副面容,有多少次印刻在她美好綺麗的回憶中,就有多少次浮現(xiàn)在她失聲痛哭的長夜里。

  可是,在她以為永遠失去他的時候,現(xiàn)在竟然又活生生地出現(xiàn)她面前,觸手可及,一樣的英俊瀟灑,一樣的柔情蜜意……

  “果然生疏了,”玉恒給她貼上花鈿以后,帶著些許歉意,對她一笑,“花鈿后面的呵膠熱度不夠,有一角粘不牢,我再試試看?!?p>  元靖云還沒來得及說話,玉恒雙手捧起她的面頰,凝視著她的眼睛,湊過身來,將溫?zé)岬碾p唇緊貼在她額頭的花鈿上。

  元靖云一驚,心跳驟然加快。玉恒的吻烙在她的額頭,他溫?zé)岬谋窍⑽⑽⒎鲃铀陌l(fā)絲,傳來一陣撩人的輕癢,她的臉頰在他溫潤的掌心中,越來越燙。

  這么近的距離,她只能看到他光潔修長的脖子,以及襜褕微微敞開的領(lǐng)口中,露出一段雋秀平直的鎖骨。

  元靖云聞到他身上散發(fā)出一種馥郁雅致的香氣,沉香、白檀香、龍腦和玄參的香調(diào)相得益彰,這方子她怎會認(rèn)不出呢?正是她與他共同調(diào)配而成的清遠香。

  此時此刻,她眼中看到的、耳中聽到的、鼻中聞到的、肌膚感受到的,這些感官匯集在一起,拼湊成了一個鮮活的玉恒,喚醒了她塵封已久的回憶。

  玉恒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就像清晨的陽光一般令人安心妥帖,從來不需要她費盡心思去揣度什么,更不需要她放下身段向他主動示好。在清遠閣中,她與玉恒廝守的四年晝夜晨昏,如此輕松愉悅,如此愜意美好。

  這時,玉恒的一只手繞過她的頰邊,慢慢拂過她的頸側(cè)。他平整光潔的指甲輕刮過她的皮膚,留下又麻又酥的微癢,令她感到一陣戰(zhàn)栗的喜悅。

  她心中不由自主發(fā)出一聲滿足的輕嘆,這是只有他們兩人才知道的閨中密趣。從前玉恒總是說,她前世一定是只貓兒,才會這樣喜歡別人撫弄她的脖頸和下頜。

  是的,貓兒。

  此時的她,正是成了玉恒手中撫弄把玩的貓兒,四年的晝夜相伴,讓他對她的一切都駕輕就熟。

  現(xiàn)在,他的嘴唇離開她了的額頭,抬起她的下巴,低頭凝視著她。在他深情的目光中,她的心開始變得柔軟,柔軟得似乎就要轟然倒下。

  在這般目眩神迷中,他的唇慢慢吻住了她,她只是輕微皺了皺眉,便順從而無奈地閉上了眼睛。

  玉恒的手,溫潤,細(xì)膩,柔軟,像是春天的雨。

  不像另一雙手,那雙手干燥、粗糙,指腹和掌心有堅硬的繭,仿佛秋日的風(fēng)。然而,就是這樣一雙至剛至陽的手,撫過她的身體時,仿佛害怕擦傷她細(xì)白的肌膚,竟會帶著溫柔的克制……

  “公主,奴婢有要事稟報?!?p>  元靖云聽到門外傳來婢女的聲音,猛地睜開眼,似乎剛從一場綺夢中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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