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請客
時至正午,梅府中的丫鬟女婢和管家小廝都吃了午飯去休息了。本來也早有小廝來通知何顏去青軒閣,可何顏哪里有這些心思,只說自己沒什么胃口,一口回絕了。
自從知道梅依青身在豫州,何顏就茶不思飯不想地擔(dān)心她。恰巧,這時候方朔又獨自離開梅府,不知上哪兒去找樂子去了。身邊連個傾訴的人都沒有,現(xiàn)在,何顏是煩得不行。
一個人在這梅府里亂逛,他越走越煩,越煩就越走。反正,他的心思是怎么都靜不下來。后來,他干脆就趁著此時的梅府里沒有別的人,撒丫子地跑了起來。
在經(jīng)過無人照料的花園時,何顏聽見此處有人在練功,那人狂喝大叫,踏地轟雷。
試問除了簡輕言,這還能是誰?
拐進了花園,何顏看著簡輕言頂著烈日苦練硬功,他好奇地問:“簡兄,你怎么這時候練功吶?此時的天地靈氣遠在天穹,如頑石般堅硬,似寒冰般凝實,根本無法煉化呀。”
簡輕言大吼一聲,雙拳爆發(fā)擊出,身前好似晴空霹靂,破空炸響。打出了這一拳后,簡輕言吐出一口濁氣,放松了身體。
簡輕言道這才回道:“何兄弟,修武之人就是要在正午烈陽之下和夜半時分修煉為最佳。這你不知道?”
何顏聽了這話摸著頭道:“是嗎?哦,在下是修道之人,對修武不怎么清楚。額,簡兄知道如何按照秘籍法典來修武嗎?”
“你想修武?”簡輕言這卻是奇了。
“不瞞簡兄,小弟我,原本是要修武的。陰差陽錯之下,這才修了道。”何顏如實告知了這其中的緣由。
簡輕言仰著頭,“嗨”了一聲,嫌棄道:“要是能修道,干嘛還去修武啊,誰會做這種傻事。你看看我,每日都要如此苦練。以天地靈氣煉體,經(jīng)脈氣血俱有損傷,還得要用上好的長生草來修補滋養(yǎng)。何兄弟,你莫不是險些遭了小人欺騙?”
“我,沒有被騙。是我想去修武,我才去求師父傳授修武之法的。再說了,誰能騙得了我呀。”何顏沒說實話,正了正衣服,亂轉(zhuǎn)著眼睛,慢吞吞地騙了簡輕言兩句。
簡輕言更加疑惑了,走近一步,皺著眉問何顏道:“何兄為何對修武如此執(zhí)著???”
“嗨,修道能修出來個屁呀。要耗費的時日那么長,最后還不知道能不能成。那你說我修道是為了什么呀,好玩嗎?”何顏睜大了眼睛對簡輕言答道。
簡輕言不同意何顏的這番話,依舊嫌棄道:“話可不能這么說。修道雖難,可一旦修成,那就是魚躍金門,化身為龍了。修武就只是簡單而已,練到最后,又不能像巨靈盤古一般開天辟地,充其量也就是力氣大罷了。假若道武相爭,那吃虧的一定是修武的?!?p> “修武之人斗不過修道之士?”何顏不解其意,問簡輕言道。
“修道者,可借用天地之力。只要體內(nèi)靈氣充盈,修武之人絕對敵不過修道者?!焙嗇p言道。
何顏疑道:“可是,修道之人體弱,就是尋常刀劍亦可重傷之。修武之人雖無奇玄妙法,但身強體健宛若金剛,難以傷之。這道武之爭,我看未必是修武之人吃虧啊。”
“身體剛強又有什么用,道家煉有神兵,專破煉體有成之士。而修道之人的身體雖弱,卻有符陣可守,加之各色靈寶相護,要想傷之豈非做夢?”簡輕言又道。
“噢,如此一說,當(dāng)真是修武不及修道了?!焙晤侟c著頭道。
“咱們說這個作甚,何兄弟可吃過午飯了?灑家修行完畢,正要找些酒食來填飽肚子。你若還沒有吃飯,不如咱們一塊去外處酒樓喝一頓?!焙嗇p言誠心邀請道。
何顏同意道:“如此正好,小弟還未曾吃飯,今日,就請簡兄好好吃一頓?!?p> 簡輕言一把拉過何顏,邊走邊豪氣道:“怎么能讓何兄弟請我呢,還是我來請何兄弟吧。”
“簡兄,還是我來吧?!焙晤仩幍?。
“唉,我來。剛好梅公子資助了灑家一些銀錢,我來請客。你就別跟我爭了,咱就這么說定了?!焙嗇p言不容何顏再爭,大聲道。
“那就先讓簡兄請我一回,以后我再請簡兄一回好了?!焙晤佇Φ?。
“哈哈哈,好說,好說。”簡輕言也大笑道。
這下,二人便一道出了梅府,去外邊兒找酒樓去了。
行至府外長街,此時,街道上行人稀少,何顏與簡輕言兩人勾肩搭背得走在路上,顯得頗為怪異。
也沒走幾步,二人便看到了一處掛著酒望的酒樓。
進了門,小二就熱情地迎了上來,笑問道:“二位客官,想吃點兒什么?”
簡輕言一擺手,隨口說道:“先來一盤切塊的黃牛肉,再來兩壺酒。待灑家吃完了,再問你要?!?p> “好勒,一盤牛肉,兩壺酒,小的這就給您送來。您樓上請。”店小二笑著說道。
上了樓,二人選了一處靠著街道的桌子,對面坐了下來。
簡輕言樂道:“何兄弟,灑家一路從梁州來到了青州,這一路上就沒遇著過好事兒。不過好在,剛到了這兒,就碰上了你這么一位好兄弟。嗨,這也算是不枉此行了?!?p> 何顏舉手對簡輕言施禮道:“哪里,哪里,是小弟我能遇上簡老哥,這才是平生一大幸事?!?p> “哈哈哈,何老弟,瞧你這話說的,你也太看得起我簡某人了。”簡輕言樂得大笑,繼續(xù)問何顏道:“我是為了找人才來這兒的,何老弟你是來干什么來了?”
何顏面色一紅,支支吾吾地遮掩道:“我,我就是跟著我?guī)熜郑腋?,是要一塊兒來這青州見見世面的?!?p> 話音剛落,簡輕言就“哈哈哈”地趴在桌子上狂笑,一邊笑還一邊拍著桌子。何顏看到后驚愕不已,不知何事引得簡輕言發(fā)笑。
簡輕言就這么笑了好久,直到樓下小二端著牛肉和酒送了過來,把酒菜擺上了桌子,簡輕言才止住了。
“何老弟,你說你還要騙老哥我作甚?”簡輕言拿眼睛覷著何顏說道:“你何老弟一定是為了梅府的那位梅姑娘,我說得對不對?”
何顏頓時大窘,手里拿著筷子,不停地撥動盤子里的大塊黃牛肉,也不敢看簡輕言,低聲說:“這,老哥你是怎么知道的?!?p> 簡輕言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給何顏的杯子里斟著酒說:“我怎么知道的?我看吶,這梅府里就沒有人不知道這事兒?!?p> 何顏大驚,連忙問道:“連府里的人都知道了?唉,這,這是誰再亂說???”
“沒人亂說,這都是你告訴我們的?!焙嗇p言道。
“??!我說的!我,我什么時候說?”何顏又問。
“你剛到了梅府的時候,梅公子說,他的妹妹在豫州,你一下子就緊張起來了。瞎子都看得出來,這不是擺明了告訴我們,你喜歡那梅姑娘嗎?還用得著你再說?”簡輕言壞笑著答道。
壞了,壞了,這下壞了。方朔早就跟自己說過,我不應(yīng)該那么緊張梅姑娘的,怕是梅言煥也知道了。這可怎么辦呢。
簡輕言一邊吃著黃牛肉,一邊喝著酒道:“何老弟,瞧你嚇壞了的樣兒。這又有什么好怕的呢?你看看,論年紀,你也該找個姑娘家了。若是論相貌,反正灑家是覺得你這面相不賴,就算那位梅姑娘是貌若天仙,你也娶得。再論人品,老弟你是良善可親,品行直爽。我看吶,老弟你和那梅姑娘的婚事八成是有了?!?p> 何顏聽了簡輕言這話,心里好不羞人,紅著臉道:“簡老哥,你胡說些什么呢?!?p> 吃著黃牛肉,簡輕言不再去說他的糗事,岔開了話題,說到方朔身上,喝著酒問:“你剛才說,你是跟你師兄一道來青州的。難道就是那天你身旁的那個?”
“沒錯,他就是我?guī)熜?。”何顏答道?p> “還未請教老弟的師門?”簡輕言又問。
何顏答道:“我二人同是玄岳山弟子,就是他引我修行的?!?p> 簡輕言正色說道:“聽他們講,這位方兄弟本事不小,不在那個天闕樓的李四之下??墒钦娴膯??”
“當(dāng)然是真的,我是親眼所見。他們兩個交手時,我就在那兒看著呢?!焙晤佁嶂らT答道。
“這位方兄弟也是修道之人?如今已是什么樣的境界了?”簡輕言問。
何顏這下啞巴了,他根本就不清楚方朔修道已經(jīng)到了什么地步。他只得含糊其辭:“我?guī)熜忠彩切薜赖?,他的修為境界要比我高出不少?!?p> 不等簡輕言發(fā)問,何顏搶先問他道:“簡老哥,記得你說你來青州,是為了找一個人,那個是是誰啊?你又為了什么要找他呢?”
低頭沉默了一會兒,簡輕言抬頭看著何顏道:“我要找的那個人,其實說實話,我也不清楚他的身份。梁州那個地方,不比這青州,到處都是猛獸橫行,非修行之人不敢孤身在外。我所在的山門,雖然不大,但師父和一眾師兄弟都關(guān)系要好。有一天,我在山外歷練。這時,門里來了個修士,不知怎么的,與我一位師弟動起了手。我那位師弟不是他的對手,敗了,結(jié)果受了不輕的傷。我就是來找他算賬的。聽說,他來了青州,我就離開了師門,這才來了這里?!?p> 何顏又問:“老哥,若是你找到了他,你要怎么做?!?p> 簡輕言敲著桌子道:“那還要怎么辦,他找上門來,打傷了我?guī)煹埽乙欢ㄒo他幾分顏色,讓好他長長記性?!?p> “好,為師門報仇,真乃血性男兒。簡老哥,到時候你一旦找到了他,要跟他動手,得把我也算上。我一定幫你助陣聲威。只是還得煩請老哥你在修行上指點我一番?!焙晤佡潎@道。
“行,就這么說定了。”簡輕言拍板道,“小二,結(jié)賬?!?p> “來了,一共三兩。”店小二快步走來,輕聲道。
這下一摸身上,簡輕言變了臉色,才發(fā)現(xiàn)錢袋子忘帶了,他把錢袋子用混鐵長棍壓著落在房里了。
簡輕言立馬漲紅了臉,低著頭,也不知該說什么。
何顏一看,替他解圍道:“今天我請客,這是三兩銀子?!闭f著,何顏從袋子里拿出了銀子。
出了酒樓,簡輕言就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
簡輕言沉默了半天,只從嘴里蹦出了一句:“娘的,真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