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繡撫摸農(nóng)具良久,十分不舍,吳茗打趣道:“不如都帶著上路?!?p> 沒想到鎏繡看看這個不錯,那個也不錯,還真想都帶著。吳茗說:“那不如你到我們島上種糧食去,吳博士一定很喜歡你?!?p> 鎏繡不語,他知道自己目前最重要的任務是突破這個包圍圈,然后去濁洀。所以,在吳茗看來他在找農(nóng)具,其實是想找一個過硬的武器。刀劍矛杖,皆有兵器之嫌,唯獨農(nóng)具,不易引人懷疑。
這一個月,他說話很少,在吳茗看來卻很酷,和偶像元沖的側(cè)面還有一點點像,雖然隔了好幾支了,但有本朝太祖龐大的基因加持,側(cè)臉特別的立體,真是側(cè)顏殺的集大成者。
有時吳茗就那么看著他發(fā)呆,口水好像都要流出來了。
但這個青年,卻在一個月中仿佛老了三歲。解除禁足后,他先是趕緊跑去城外看他的麥田,澆了很多水?!敖酉聛砭鸵茨銈冏约豪玻 毙←渹冇L搖曳,仿佛一個個的在說:“放心吧!放心吧!”
吳茗說:“吳博士也研究這個……”她想起了小張曾經(jīng)講過吳博士研究的經(jīng)過培育的古代小麥,長出的芒基因發(fā)生了變化,想說“要是你也加入課題組就好了”,不禁啞然失笑,這又不是他們的時空!
鎏繡就這樣帶著她,踏上了去泗水的路。
到了山溪,兩人相攜涉水;經(jīng)過山坡,兩人一同攀巖。過郡界,同看萬壑千峰;停野田,共話夏稻春禾。
但她并不知道,她眼中的青山綠水,更是鎏繡眼中的邊界布防。她談論的美食佳釀,也是鎏繡心中考慮的后勤補給。他有意識的熟悉所經(jīng)之處的風土人情、地形地貌。為了將來能夠成為起事打好基礎。
雖然暫時還不知道所要投奔的濁洀郡是怎樣的所在,但他抓住一切機會、學到更多來充實自己。總之,他眼里既沒有吳茗花癡的目光,也沒有青山綠水的美景,他最想做的,只為大哥分憂,為這個家盡到自己的力量。
再說機長一群人一個月前就趕奔泗水。期間李毓暈過去之后被幫在擔架上,醒來仍然悲憤不已。整個隊伍都被他影響了士氣,雖然只是少了一個小姑娘,可那種氣氛真的好像損失慘重,不亞于被敵人痛打。
機長說:“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咱們不要感情用事?!?p> 看到這種情形,清風明月也被勾起了對元沖的思念之情。兩人憑著直覺認為,他說不定也和吳茗一樣遭遇不測了。悲傷的氣氛也是會傳播的。各人心中也都感念去故去的親人,尤其是從異域時空來的人,他們本來就與親人失去了聯(lián)系,恰逢月夜,從九泉郡豪氣干云過來的一支隊伍,在快到泗水的時候,卻像老弱病殘一樣士氣極其低落。
是夜,還有差不多十公里就能到泗水邊界。眾人在路邊暫歇。趕車人早就支取了薪資回長淵,到后面這一大段路,都是小張、清風、明月三人淪流駕車。
太陽很快就要升起來了。忽然一大群人往這里跑來,看起來還非常多,馬都驚起來了。眾人一下子心到了嗓子眼。機長等都以為是新的匪盜,趕緊組織抵抗。
沒想到這一大群各色服飾的人發(fā)現(xiàn)了他們,又開始哭爹喊娘的往回跑。
這一來大家都摸不著頭腦了。機長道:“這莫不是疑兵!”
小伍等人深以為然。眾人原地等待,便不再向前。
不一會,天色明亮,太陽已經(jīng)升起,前面似乎也沒有甚么動靜。眾人繼續(xù)緩慢往前走。一個眼尖的看到草叢眾似乎有人,便躡手躡腳過去,挑開草叢。
一對老夫婦連忙大聲求饒,在眾將士的驅(qū)趕下,出了草叢。“督衛(wèi)大人請看!”機長聞聲過來,確實是手無寸鐵的普通百姓,年事已高,須發(fā)皆白。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機長等人總算聽明白了。原來洪水已經(jīng)到了泗水郡,部分農(nóng)田被淹,鄉(xiāng)人皆結伴而逃,方才以為他們是官兵,便又四散而逃。
但老人們腿腳不便,只好躲在附近草叢。機長等舒了一口氣,原來不是匪盜。于是繼續(xù)向前,請老人們一起上馬,但老翁連連擺手:“就是逃難,也不再回泗水!”
機長等人又是吃驚,忙問何故:“怎么官兵也害怕,一般不都是畏懼匪徒嗎?”
老嫗道:“你們有所不知,泗水如今重加賦稅,生活艱難。要不是如此也不會到這步田地。”于是詳述鹽鐵全部收歸官營后,陸鐮之流又是如何設法盤剝的。
老翁也道:“開始,還有一位瀛洲的老仙姑經(jīng)常施醫(yī)賜藥,如今洪水路過,斷了今春之糧,水路亦不暢,雖然我等一見官兵皆逃,但過一陣可能還會從這里走,畢竟去臨近郡縣,也無他道?!?p> 聽了老人們言述,大家開始擔心吳博士,不知道泗水到底出了甚么事,發(fā)生了什么變故。
小張插問道:“泗水的王弘不是已經(jīng)調(diào)去長淵禁軍嗎?如今泗水是誰管事?”
老人道:“據(jù)說是太守長子王純,但如今一手遮天的是陸大人?!?p> 機長等都沒有聽說過陸大人。明月倒好像有些印像,他之前陪元沖在王弘府上走動時,見過不少人。他道:“陸大人可是陸鐮?”
老人點頭道:“正是此人。”
眾人皆看明月,明月道:“此人綽號陸一刀,是泗水干吏,愛財貪色?!?p> 大家“噢”了一聲。安慰兩位老人,但兩人還是不肯與他們一起上路,只好就此別過。
機長道:“我們現(xiàn)在有朝廷使命在身,換防、治理水患,都是分內(nèi)職責,不必害怕,就此回泗水。我們無所顧忌?!?p> 于是重新整理隊伍,機長等士兵列隊在前,車馬在后,展示旌旗標識,一路沿官道進泗水郡。轉(zhuǎn)眼到了泗水城外。守城侍衛(wèi)果然很快看到,立刻打開城門,下馬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