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圖書館走出來,原本我認(rèn)為理應(yīng)車水馬龍的馬路,卻變成了一副從未見過的景象。道路中央居然不是柏油鋪成的,而是一塊塊青石板。兩旁的建筑物的原材料好像是一些木頭制成的,有的房子上還有些許浮雕裝飾。古色古香的城池讓我更加感到稀奇。
“這是什么地方?”我詫異地問她。
“京西路啊”
“京西路。在中國嗎?”
“?。慨?dāng)然是,好奇怪,為什么你會這么問?”小語吃吃的笑了。
我和小語一齊并排在青石板路上走著,地面是濕的,我的腿重新獲得知覺的感覺真好,但是控制自己不滑倒還是挺有挑戰(zhàn)性的。偶爾可以看見幾個人打著油紙傘,衣服也是電視上的古裝,不知是不是中國的。
我為啥會來到這里,又為什么會突然擁有下半身的知覺。
我邊走邊回憶屬于原來那個世界的特征,好不容易想起來一些思緒卻又消失了,回憶被什么隔離住了。
我們走了一會,到了一個帶有噴泉的廣場,廣場中央有一座古銅色雕像——一個中年男子戴著個大禮帽,但是臉已經(jīng)模糊不清了,他的左手指向東方,右手自然下垂。
“這是誰?”我指著雕像問小語。
“我也不知道,大人們都說這個人是這個新城市建立的第一個居住者?!?p> “也就是說是市長了嗎?”
“不,他就是第一個在這里出現(xiàn)的人。”小語搖搖頭。
“好吧”我沒有追問下去,她的回答也許是搞不懂我說的意思。
走過半個廣場向左轉(zhuǎn),一棟用紅瓦冰磚砌成的瓦房映入眼簾,小語告訴我這個是市政府,城市里的控制支柱都在這里。我看著敞開的鐵大門,有點想笑。
經(jīng)過十多分鐘的路程,我們到達(dá)了目的地。Dr.高中的牌子展示在面前,Dr.高中?什么奇怪的名字,我心想為什么不用中文,最終還是沒好意思詢問。學(xué)校面積初步看來不是很大,大小看起來更像是臨時改裝的小學(xué)一般。
樓梯就在教學(xué)樓一側(cè),很寬,鋪著血紅色地毯。小語上了樓梯。
我跟著她走向三樓,通道一旁排列著一個個窗戶,透過窗,可以看見操場,操場上布滿了穿著綠色軍裝的人。
“看,”小語指了指窗外,“這些人都是軍訓(xùn)的學(xué)生?!?p> 說完,她打開窗戶“一二一,一二一”熟悉的聲音進(jìn)入我的耳蝸。想當(dāng)年我們也是這樣的,多少年還沒變,相互對著喊啊喊。
軍訓(xùn),不過是一場大型示威現(xiàn)場。
我和小語徑直走向三樓最盡頭的那個房間門口,她敲了敲門。
“請進(jìn)?!毙≌Z推開了門。
咖啡色皮質(zhì)大沙發(fā)首先映入眼簾,在它對面有一張桌子,窗戶上的光正好灑在桌上,一個穿格子襯衣的男子背窗而坐。他站起來,慢慢走近我們,皮鞋踩在地上啪啪作響。
男子帶著方形眼鏡,發(fā)絲梳得如鐵絲一般發(fā)亮。目光直直的看著我。
“這位?”
“李浩醫(yī)生。”小語對他說。
“嗯?!蹦凶狱c點頭。“和我從電視上看見的一樣。”聲音鏗鏘有力,我的胸膛微微振動。
“電視機?”
“對。我還有錄像?!?p> 男子打開了面前墻上掛著的電視機,擺弄了幾下遙控器。出來了幾個影像:
偉大的心理醫(yī)生李浩,說服安放炸彈的犯罪嫌疑人。
旁邊,有一張照片,黑乎乎的皮膚,頭發(fā)披肩,就是我。
我想說,我什么時候干過這事,炸彈?和平時代會有這種東西嗎?話到嘴邊,我又吞了下去。我好像真的對這個事情有點印象。
鮮活記憶突然蘇醒,好像什么東西在腦子里綻開,為何突然記得如此清楚,細(xì)節(jié)歷歷在目。
那個事件,真的是我解決的嗎?
我逐漸覺得,我是做過這么一件事情。炸彈僅剩五秒,嫌疑人親手拆除了……
“我是校長鑫宏。歡迎歡迎。”男子打斷我的回憶。
“鑫宏”我看了一眼小語。
“是我的爸爸?!毙≌Z可愛的吐了一下舌頭。
“好吧”我點點頭,看向她的父親?!澳?lián)系過我嘛?”
“對,好幾天前?!?p> “您是如何知道我的地址的?或者說為什么要找我?!?p> “就是在這個新聞上啊,”鑫宏校長指了指電視,“是它讓我知道你的,我想你可以幫我解決這個事情?!彼f話抖動著手指,好像有些緊張。
“您的意思是,您覺得我能力很大對嗎?”
“對,我認(rèn)為你有這個頭腦來解決,畢竟心理醫(yī)生往往知道他人的心里所想吧?!彼卮鸬氖指纱?。
我真的是李浩嗎?我如果是李浩,那我朋友又去哪了,那個在地下室寫作的我去哪了,還有我的輪椅……
“來坐下說吧,李醫(yī)生?!彼S手過去掃了掃皮質(zhì)沙發(fā),看我落座之后,他在我旁邊坐下,小語依舊在一旁站著。
他從桌子下面拿出一個金色鐵盒,從里面抽出一根香煙,用黑色zip打火機點燃,白色煙霧慢慢上升到頭頂。
“我請你過來,想讓你幫我找回一個東西?!?p> “什么東西?”
“被一個人偷走的東西”
“可我只是個醫(yī)生,我可以研究為什么要偷這個東西,但我……”
“不?!彼蝗淮驍辔遥拔铱催^你寫的幾部作品,犯罪心理把握的十分精準(zhǔn),要不然怎么會讓一個危險分子放下炸彈呢?”
他把香煙從煙灰缸按滅,回頭看向窗外。
“來的時候看見前面的廣場了嗎?”
“看見了……”
“如果說那個雕像的話,我已經(jīng)說過了?!毙≌Z在一旁說。
“對,我已經(jīng)了解了一些。”我連忙接話。
鑫宏校長點了點頭,“他曾經(jīng)是居住在這個新城的第一人,這里的人們以他為象征,這個人是否存在,沒人知道?!?p> “那么是誰創(chuàng)作了這個新城呢?”
“嗯?”校長的臉上露出微笑?!熬瓦B我們都不知道呢?!?p> “什么意思?”
校長彎腰端起水杯,抿了幾口?!斑@個新城的歷史誰也不知道,可以說根本沒有?!?p> “你們是第一批歷史居住者嗎?”
“不知道,我們可以說就連為什么會在這個城池也不知道。”
“……”我根本不知道如何表達(dá)了。
“你也許感到奇怪,但是請你務(wù)必相信,因為這起事件要在你相信我說的事情的基礎(chǔ)上才可以解決。若非如此,可能永遠(yuǎn)不會成功。”
聽校長的話語,我聽不見任何玩笑般的語氣,也沒有調(diào)侃我的意思。我轉(zhuǎn)頭看著小語,又轉(zhuǎn)向鑫宏校長,“請您仔細(xì)說。”
他點了點頭。
“此地沒有歷史,但是有傳說?!彼D了一下,“大家可能都是移民,原來渺無人煙的荒地,后來有人移居在此,逐漸發(fā)展開拓成城市?!?p> “所以說,那個雕像就是人們紀(jì)念第一個來的人而建的嗎?”
“沒錯,但是第一個來的不一定是一個人,也可能是一條狗或者一只貓,它終究是想象出來的人?!?p> “所以,它的居住地是那個雕像的位置?”
“對,以前從那出土了許多東西,推斷來說,是第一代的人無疑。大家都把這個地方當(dāng)作市中心,雕像下方是個紀(jì)念館?!?p> “所以,被偷的東西在紀(jì)念館里面嗎?”我隨口問。
“不愧是有名的心理醫(yī)生啊,一眼就看出來了。”校長大笑,“半月前,在紀(jì)念館下方發(fā)現(xiàn)了一個地下室。打開一看……”
“是一具尸體。”剛剛一言不發(fā)的小語突然說話。
“當(dāng)真?”我驚嘆不已,在我小說里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東西,突然現(xiàn)實聽說還是有些不太適應(yīng)。
“是木乃伊,發(fā)現(xiàn)的是木乃伊?!?p> 我不由得打了個冷顫。“是在一個棺材里嗎?”
“不,是在椅子上,椅子可以活動。至于那個房間的用途,我們也搞不清楚。不管怎么說,里面除了椅子就是桌子?!?p> “我覺得應(yīng)該是書房!”小語突然插口。
“他在學(xué)習(xí)?”我開玩笑道。
校長沒有理會我的玩笑,“沒有任何線索,但是我想盡力去找,因為可能會解釋出新城的起源?!?p> “木乃伊就是那個雕塑要形容的人嗎?”
“可能是,也可能差很遠(yuǎn)。我找過專業(yè)的偵探來解決,但……”校長突然雙目緊閉,表情十分痛苦。
我想起來了剛剛的話。
“所以,被偷的東西就在這之間丟失對吧?!?p> “真是出人意料,我根本沒想到有人會偷東西?!毙iL邊說邊搖頭?!斑@是恥辱啊,其實我不光是這個學(xué)校的校長,我也是這個城市的市長。”
我漸漸明白了事情的經(jīng)過?!八裕煌档氖悄灸艘羻??”
“不,不是的?!彼聊S久,“是木乃伊手里的一支筆。”
“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