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那人身后,也許可以找到出口。他如果不知道,也可以讓我不是這么害怕。我搖著輪椅追了上去。
在一個書架拐角處,那人短暫的停下了,僅能看見一絲背影,一名穿著黑色外套,戴著高沿禮帽的男子,好像還拿著一根少見的手杖。我能聽見噠噠的聲音,似乎是手杖敲擊地板時發(fā)出的。
他重新在書架間來回穿梭,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
他想甩掉我嘛?
突然,手杖聲音似乎聽不見了。太好了,他終于停下了。我放心追了上去,卻找不到男子的身影。我焦急的幻視四周一無所獲。他消失了?就像煙霧一樣蒸發(fā)了?
正滿腹狐疑的時候,我居然發(fā)現(xiàn)前面就是平梯入口,山重水復(fù)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剛才想找卻怎么也找不到,但是現(xiàn)在它就像突然建造好的一樣,在我的眼里出現(xiàn)。
我趕忙扶著輪椅沖過去,平梯周圍居然整整齊齊的擺放著許多新書,我從來不知道還存在一個這樣的地方。隨手拿起一本,打開封皮,好像是一本圖畫書,上面畫滿了奇怪的鬼符,根本看不懂。
把書放下時,我暗暗感覺右側(cè)有人,呼吸聲很輕,但我還是感覺得到。扭頭一看,一個身著黃裙子,十多歲的小姑娘站在那個入口,正對著我。
我感覺好像很久很久沒有和人打過交道了,不管怎樣,這就意味著我可能會安全走出這個奇怪的地方。小姑娘抬頭看向我,快步走來。手中還握著一張紙,打開看了看,又盯了我一會。突然朝我微笑起來,那笑容太過天真無邪,熟悉的感覺印證它好像來的有點晚,我仿佛想起了什么東西,心抖動了幾下。
“啊,見到您太棒了”她說道。她的普通話異常標準,完全不符合這個年紀?!澳€是來了呀?!?p> “你確定找的是我嗎?”
“是啊,我替父親來此接您?!甭曇翮H鏘有力,興奮而又不失禮。
“你父親是誰?哦不,你是誰?”我看著她的大眼睛。
“我是小語,鑫小語”她干脆的點了下頭。
“小語……”我沒聽過這個名字,小姑娘的面龐又讓我陌生,“為什么要找我呢?”
“您不是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在此見面嗎?上午十一點。”
十一點?!我出門都超過十一點了,我驚訝時間的規(guī)則好像在此不存在一般,但是還要放松心態(tài)。
“嗯?十一點,和誰?”
“我爸爸啊,也就是這里唯一的一所大學(xué)的校長。”
“校長?”我緊張的大喊出來,“你沒有認錯人嘛?我不記得有什么約定,更別說校長了?!?p> “但是爸爸說你答應(yīng)了,您是不是忘了?!彼Z氣有點微微顫動,“還有和您的信啊”。
“信?在朋友圈隨意互動的時代,我還會寄信嘛?”
“啊朋友圈是什么,醫(yī)生您的朋友應(yīng)該也知道您過來吧。”
“醫(yī)生……在哪?”
她默默指了指我。
“小妹妹,你別拿我開玩笑了。什么醫(yī)生,你看看我的腿”我低頭向下看。兩條腿還是橫著擺放,毫無知覺。“你看看我的輪……”等等,輪椅呢,手旁的倆個扶手不見了。
她突然笑起來,“醫(yī)生您別鬧了,我爸爸等急了?!苯又?,她打開手中的紙,又看向我,“是您啊,一模一樣,穿著都一樣?!?p> 我拿過她的紙,照片上的男子長相確實和我無異,但是打扮的很古怪,從哪里遇到過?黑帽子格外引人矚目,這不是剛剛瞥見的那個人嗎?
“原來如此,真的和我很像啊??墒牵医裉斓囊路皇沁@樣子呀?!焙鋈?,我驚到說不出話,我身上的衣服,和那個照片里的居然一樣!不可能!
“您果然是醫(yī)生,別拿我開玩笑了?!毙≌Z突然嚴肅起來?!澳褪切睦磲t(yī)生李浩先生吧?”
“李浩?不,我是......”
某個東西在我腦中爆炸了,但是也許是消失了。
腦中突然朦朧起來,李浩——他不是出車禍了嗎?怎么會聽見這個名字。
我感覺頭上有點壓抑,伸手摸了摸,是一頂帽子。突然出現(xiàn)在我的頭頂,和那張照片上的一模一樣,我出門從不戴帽子啊。
就在這時我發(fā)現(xiàn)上衣口袋有個小紙條,伸指尖碰到,取出來一看:
你好。
“不,這是夢,是假的?!蔽也皇抢詈?,我也不是什么心理醫(yī)生,我只是個坐在輪椅上寫文章的小作家罷了——我想這樣回答,不知為何發(fā)不出聲音,口腔在拒絕說出這幾個字。
這絕對不是我那個世界。
我動了動雙腿,是有知覺的。這是夢嘛?不,它太真實了,我熟知的那個世界去哪了?
而我的大腦好像非常坦然的接受了這種情況,混亂迅速收斂,有個聲音對我說:夢也好,另一個世界也好,必須接受。
什么鬼話!在一瞬間,我忍不住這樣想,但是又覺得這個情況很熟悉。我是迷路才來到這里的……
“我?guī)W(xué)校吧”小語說道,“爸爸等了您很久了?!?p> “額,遠嗎?”
“走著去也就十五分鐘,很近呀?!毙≌Z又露出了熟悉的微笑,“跟我走吧”
“好的,麻煩你了?!?p> “先等等?!毙≌Z從地上撿起一個東西,“這是您的吧。”
是一根深綠色的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