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毓抬起手,忽然出掌,掌風(fēng)朝著前方還未走遠(yuǎn)的幾人疾馳而去,一下掀翻一大片。
前方幾人罵罵咧咧起來,想要起身回手,卻被麟毓壓制得動彈不得。
麟毓上前就近踩住一個少年的背,用力輾了輾,少年發(fā)出幾聲哀嚎,想來是斷了肋骨。
麟毓掌風(fēng)再起,剛剛嘴里不干不凈的那幾個瞬間就被扇腫了臉。
“你,你無故毆打我們白澤族嫡系子弟!我們要到天帝那里去討個說法!”
離麟毓最遠(yuǎn)的一個少年尤不死心,叫罵到。
麟毓唇角勾起一抹頑劣的笑意,掌心托起一個瑩藍(lán)色的留聲球。
“高傲什么啊,長得那么漂亮,也不知私下里做什么勾當(dāng)!”
“就是,這么年輕的神女,一看就不是正當(dāng)途徑當(dāng)上的!”
少年剛剛嘴里的污言穢語一字不漏的重復(fù)播放著,聽得少年臉上一白。
“我是天帝親封的神女!我對你們以禮相待,你們卻侮辱于我,是何道理!”麟毓一字一句,字字誅心。
“你們是對我們麒麟族多有不滿?還是對天帝的決策質(zhì)疑?亦或是,不滿我的師門虛空天?”麟毓每多說一個字,地上的少年少女臉色就更慘白一分。
無論是麒麟族,還是天帝,更或者虛空天,哪一個都是他們得罪不起的存在!
少年們意識到不好,連忙討?zhàn)垼骸吧衽笕?,我們錯了!您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們吧!”
“是啊是?。∥覀冎e了!我們再也不敢了!”
麟毓眼見著一群人磕破了額頭,發(fā)間一片鮮紅,這才冷哼一聲,收了壓制他們的術(shù)法。
一群人得了赦免,逃命一樣跑的飛快,不多時就消失在兩人的視野。
自始至終,那群少年少女都沒有發(fā)現(xiàn),神女身邊還有個半大少年。
少年容祈望著那群人遠(yuǎn)去的方向,雙手握拳,藏在袖中握緊。
他從來沒有一刻,像現(xiàn)在這樣渴望力量。
或許在母子兩人被欺凌的時候,他也起過某些陰暗心思,卻從來都沒有像現(xiàn)在一樣,清晰明了。
他希望自己更強(qiáng)大,站得更高,能更靠近身側(cè)的少女,甚至有朝一日,能夠堂堂正正,同她人前并立。
為什么想同她人前并肩的原因,呼之欲出,他卻不愿再去深想。
如今的他還不夠資格。
少年容祈定定的看向身旁光彩奪目的少女,原本想說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倒是麟毓,回頭看著身旁的少年,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姐姐厲不厲害?”
容祈:“……”
他就要成年了!
他比她大!
容祈心頭暴躁,想要反駁,然而對上少女彎彎的眉眼,他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咦?你家有久病纏身的病人?”麟毓的手甫一觸及少年的發(fā),就察覺到他身上帶著一絲病氣。
不是他本身的病氣,是長年照顧久臥病榻的病人才會沾染上的病氣。
身為一只修習(xí)醫(yī)術(shù)的祥瑞之獸,麟毓對病氣十分敏感。
這是一個絕佳的接話機(jī)會,容祈完全可以借機(jī)賣慘,再同麟毓說幾句軟話,或許麟毓還會替他引薦鴻鈞老祖也不一定。
可是容祈干涸的嘴唇張了張,說不出話來。
一邊是重病垂危的母親,一邊是他為之思慕的神女,他那點(diǎn)卑微的自尊心,早就被人踐踏在泥濘里,他還有什么可猶豫。
容祈張了張嘴,剛想說話,就見麟毓從儲物袋里掏出一瓶丹藥,遞到他手里:“這些是我?guī)煾笩捴频哪裱a(bǔ)氣丹藥,天下間再沒有比這個更合適的丹藥了?!?p> 想了想,又道:“時日無多了,早做準(zhǔn)備?!?p> 容祈手里握著精致的玉瓶,心下一片茫然。
雖然他隱約有些猜測,可是如今被四海八荒醫(yī)術(shù)第一人鴻鈞老祖的嫡傳弟子點(diǎn)出,心里還是涌起一陣茫然的酸澀。
原本心里還抱了一絲不明顯的期望,如今期望也被打碎。
容祈低頭消化了半晌,調(diào)整好心態(tài),朝著麟毓鄭重行了一個大禮。
至于麟毓為何要給他丹藥,他也不問。
如今他身無長物,想來也每沒有什么值得神女看上,或許僅僅就是神女一時的心軟,他沒有那個資本自作多情。
麟毓瞧著眼前的瘦小少年,莫名覺得有些像那個常常被人欺負(fù)的小鳳凰,心下一軟,丹藥就送了出去,再看少年低頭默不作聲的行大禮,心頭更軟,于是伸手扶起少年:“可是遇上了什么難事,我有什么能幫你的嗎?”
容祈默默搖頭,抬眼看眼前精致絕倫的少女。
少女眉眼彎彎,稍稍低頭看他,一雙流光溢彩的桃花眼里是滿滿的關(guān)懷。
少年的心再次狂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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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祈還未完全從夢中醒來,一睜眼,就對上一雙彎彎的桃花眼。
容祈神情微微有些恍惚,抬手去觸少女的眉眼。
正在給容祈上藥的麟毓:“???”
這是傷著腦子了?
不待麟毓抓住容祈再檢查一遍,容祈就反應(yīng)過來,收回了手,虛弱的朝著忙碌的少女一笑:“辛苦阿毓了?!?p> 男子面如冠玉,清俊似竹,如今面色蒼白的躺在床上,昳麗的容貌非但無損周身清冷如玉的氣質(zhì),反而平添了幾分病西子的嬌弱來,叫瞧見的人不勝憐惜。
房內(nèi)兩人正深情(?)對視,房外熬好藥的容二敲了敲門,在得了麟毓的應(yīng)聲后,這才邁步往里進(jìn)。
如今這個關(guān)鍵時刻,容二不敢掉以輕心,所有要入口的湯藥都是他親自去煎,親自端來。
房里的麟毓聽到敲門聲,下意識幻化為容祈的模樣,抬手隱了容祈的身形,這才應(yīng)聲。
容二推開門,就見白衣勝雪的主君懶懶的倚在床旁軟椅上,正伸手去夠桌上的點(diǎn)心。
容二看得額頭青筋一跳:“主君,請用?!?p> 麟毓頂著容祈的樣貌穩(wěn)穩(wěn)的坐在軟椅上,一邊吃著點(diǎn)心,一邊放出神識查探了四周一番,確定沒有旁人,這才解了屏障。
容二一抬眼,就看見面色蒼白靠在枕頭上的主君,一時間不禁紅了眼眶。
“容二,你也辛苦了?!比荻犚娒嫔n白的主君如是說道。
容二感動于自家主君心頭惦記自己,于是殷勤的獻(xiàn)上了手里的藥:“主君,喝藥!”
麟毓看一眼笑容僵在臉上的容祈,不給面子的笑出聲來。
天知道容祈最討厭這些苦澀的藥汁!
容二也察覺到了,卻還是勸到:“主君,如今這情形,唯有養(yǎng)好身子才是正道?!?p> 容祈知道他說得在理,也不愿容二冒著走漏風(fēng)聲的危險替他煉制藥丸,接過容二手里的藥碗,一飲而盡。
麟毓倒是偏頭看了他一眼,容祈恍如未見。
他又不是蜜罐里泡大的公子哥,偶爾耍耍小性子惹麟毓心疼也就罷了,如今這個情形,何必徒惹是非。
麟毓睨他一眼,就知道這只騷包白澤當(dāng)初不肯喝苦藥是在找她茬,還好她機(jī)智,當(dāng)場就給他灌下去了!
容祈不知道麟毓心底的想法,只覺少女睨他的那一眼意味深長。
眼見容祈喝過藥,麟毓將手里所剩無幾的點(diǎn)心一口塞進(jìn)嘴里,拍了拍手上的點(diǎn)心屑,道:“既然你醒了,這邊容二先照料著,我回趟麒麟谷?!?p> 天知道這幾天為了防止他人偷窺,她不僅得幻化成容祈的模樣,夜里還得宿在容祈房里,哪怕她原本的房間就在隔壁,她也沒去看一眼。
而且她本來就睡相不好,又不敢跟容祈擠在一床,就怕晚上一不留神踹他一腳,害人家傷勢加重。如今容祈醒了,她就可以回麒麟谷去,她都九萬年沒見爹娘哥哥們了。
容祈黑如鴉羽的睫毛低低的垂下去,蒼白著臉咳嗽了幾聲,這才應(yīng)到:“好?!?p> 麟毓瞧著容祈病巍巍的樣子,不由得皺眉:“你一個人可以嗎?”
雖然她是親眼見過容祈是如何一步一步穩(wěn)固自己的主君之位的,可不知怎的,一見他蒼白著臉咳嗽的樣子,麟毓便總是放心不下。
見麟毓盯著他看,容祈又咳嗽起來,蒼白的臉上染上了緋紅,似乎是咳得厲害了,伸手捂著胸前的傷口,一雙水汪汪的杏眼帶著幾分委屈看向麟毓:“疼……”
麟毓忽然覺得心跳快了幾分。
一直冷眼旁觀的容二:“……”
主君你可要點(diǎn)兒臉吧!
麟毓見容祈捂住傷口喊疼,定睛一看,便見雪白的紗布上浸出一片血跡,忙叫容二拿來換藥的器具。
容二見主君這里有麟毓細(xì)致的照料著,便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麟毓替容祈上好藥,又加了一層治愈系術(shù)法,扭頭想喊容二來綁繃帶,這才發(fā)現(xiàn)容二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退了出去。
麟毓不好再喊其他人,只能拆了繃帶親自上手。
容色昳麗的男子半luo著胸膛,繃帶纏繞間兩人靠的極近,呼吸可聞。
向來厚臉皮的麟毓也覺得這房間太過逼仄,叫人喘不過氣來。
等手里的繃帶纏完,麟毓將繃帶系好,剛松了口氣,打算從容祈身前退出來,便覺腰間一緊,轉(zhuǎn)眼間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容祈一直忍著想將眼前小人摟入懷中的沖動,直到麟毓將繃帶系好,這才付諸行動。
懷里的少女嬌嬌軟軟,比上好的丹藥還要治愈。
容祈低頭將臉埋進(jìn)少女發(fā)間,呢喃道:“阿毓,我好想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