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深深的眼神看得陳九宴有些不自在,早春的天氣有些微涼,作文中溫煦的春風也并沒有多溫柔,陳九宴眼眶一熱,只一下就感到鼻頭的酸楚。
陸明祈嘆了口氣,想伸手卻被陳九宴后退的一步躲了過去。
他收回舉在半空的手,苦笑了一下,“別哭?!?p> 陳九宴粗略地抹過眼角,幾步上前抱住了陸明祈,悶悶地發(fā)聲:“回來就好。”
其實很多次陳九宴都想這么說,在無數(shù)夜晚想起陸明祈的時候,再見到他,陳九宴只想說,回來就好。
接下來的幾天,并沒有意料之中的安寧日子。
陳九宴從小就有一種敏銳的直覺,那種監(jiān)視之中禁錮的煩躁感,應運而生循環(huán)反復地出現(xiàn)在她的生活中,看來正義使者們從沒有放下對陸明祈的懷疑。
反而只是認為他利用背后的關系來逃脫麻煩。
“今年阿姨的生日打算怎么過?”
陳九宴看著從洗手間回來的陸明祈,不經(jīng)意地開口,仿佛在嗔怪,幸好你趕在蔣女士生日前回來了,不然可不好收場。
陸明祈拿起水杯頓了一下,自然地說:“你應該知道,在女人面前提起年紀是多么可怕的事情,我和我爸還想多活一陣子?!?p> “所以,你手里的項目處理好了?”
陳九宴想起,初次試探周碩的那天,她在陸明祈辦公室用她的生日解開了電腦設置的開機密碼,陸明祈一向有整理電腦桌面的習慣,完結的項目、在進行的項目以及即將籌備的項目都會分門別類地規(guī)整好。
而陳九宴在耐心看完所有項目提到的公司后,并沒有看到落址在國外,又或者恰好哪個公司的對接人在國外的情形。以陸明祈的行事風格,大抵是不會出現(xiàn)為了某個項目而風餐露宿籌備這么長時間。
好吧,風餐露宿這個形容詞在這里有些不恰當。
陸明祈顯然沒有意識到陳九宴了解到多少,只是微挑眉頭,帶著習慣性自信的笑容,“你什么時候看到我有解決不了的麻煩?”
反問的語氣達到肯定的態(tài)度。
陳九宴撇了撇唇,裝模作樣地假笑著:“你有的是。”
上餐之后,顯然兩位的胃口的興致缺缺,漫不經(jīng)心地吃了幾口就不吃了。
“不如,明天陪我回趟家?”
陳九宴當然聽出陸明祈話里的意思,就像去年兩人剛在一起的時候陳九宴也是這么問陸明祈,不過回的是陳家大院。
小時候倒是經(jīng)常去陸明祈家,不過這次帶有特殊意義的,她在沒做好準備之前,還是要斟酌斟酌在答應的。
“明天,工作室好像有工作?!?p> 陸明祈咂舌一聲,“我怎么聽說,L工作室的某位合伙人可是出了名的翹班第一名?!?p> 那明晃晃打趣的眼神落在陳九宴身上,換來了陳九宴的一個白眼。
“你該不會是害怕了吧?”
嘖,同樣的話術,同樣的激將法,同樣的兩個人。
陳九宴撥弄著餐布,愣愣地沒有出聲,她現(xiàn)在覺得多說一句話都是危險的。
只見陸明祈低頭擺弄幾下手機,然后就一臉確幸地把手機放回到桌面上。
陳九宴抽抽嘴角,有種不好的預感:“你干了什么?”
該不會……
陸明祈一臉理所應當,“我跟蔣女士說,明天我會帶著女朋友回家?!痹捯魟偮洌宦犚婈懨髌淼氖謾C瘋狂地振動起來,亮起的手機屏幕跳動著新信息,下一秒,就打來了電話。
陳九宴還從沒見過蔣女士如此情緒波動的時候,包括陸明祈小學時候英語沒及格,蔣女士也是云淡風輕地罰了陸明祈多做幾本練習冊,以及剝奪了他打游戲出去玩的權利,更別提五一小長假的旅行了。
很難想象到,一向有風度又文雅精明的蔣女士急起來是什么樣。
陸明祈在接聽電話之前,極有先見之明地將手機挪遠了,明明只是聽筒,陳九宴還是很清晰地聽到對面的聲音,是如此的擲地有聲。
“陸明祈?!?p> 陸明祈懶洋洋地應道:“在呢?!?p> 來回的對話陸明祈表現(xiàn)得很敷衍,只是安靜一會吱一聲,然后就掛斷了電話,然后歪歪頭看向陳九宴,一副看你有什么辦法的表情。
陳九宴嘆了口氣,“你至少該解決你現(xiàn)有的麻煩好吧?”
說著陳九宴的視線有意地偏向不起眼的角落。
陸明祈微挑眉頭,并不放在心上,一切盡有掌握之中的意思。
然則在下一分鐘內(nèi),那角落里的其中一個人就接聽了一通電話,對話之間,兩人相互看了一眼,深深地看向陳九宴和陸明祈的方向,然后一臉復雜地離開了。
就是復雜之中隱隱帶著不甘心。
陳九宴明目張膽的視線自剛開始說起這個話題就沒有挪移過。
或許,陸明祈已經(jīng)找到洗清自己嫌疑的辦法了,并且很成功的實施了。
陳九宴饒有興趣地彎起嘴角,對比剛剛的狀態(tài)自然了許多:“怎么做到的?”
“我不本來就是無辜的嗎?”
陳九宴輕笑,不過想起這些天陸明祈的深入簡出就已經(jīng)有了答案。不過她還是很好奇最初的問題,為什么酒會結束后的深夜,方棠還會出現(xiàn)在那里?
“所以……”
陸明祈定定地看著陳九宴的眼神,“這件事,就算結束了?!?p> 陳九宴停頓住原本要說出口的話語,嘴角的笑意凝結,不過很快僵硬的表情又自然了許多。
又是不能明說的秘密啊。
方棠在她代表的公司當中任職高級顧問的職務,她與該公司的勞動雇傭合同也只有短短一年,也就是說下個月就是她離開的時間。
在畢業(yè)之后,方棠先是參加樂團,而后兩年后才開始轉(zhuǎn)投于大學相關專業(yè)的工作,再次唯一的變動就是她的母親方女士在嘉格的明升暗降,再到而后離開了嘉格。
而現(xiàn)在方棠所在的公司就是嘉格。
似乎巧合得有些刻意。
但是陳九宴并沒有渠道得知嘉格背后真正的東家是誰,現(xiàn)在負責人位置上的,不過是個虛有其表的空殼。
這種情況,就像當年的立騰一樣。
默不作聲地開始,默不作聲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