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逸的司機(jī)在一個小旅館被發(fā)現(xiàn)了蹤跡,他從街角的小賣部買了幾桶的泡面花生米還有啤酒。
然后一個拐角之后便不見了身影。
半個小時前。
顧航宇得到易琛的消息后,就帶著人前去找到那名逃逸司機(jī),后來陳九宴知道了也跟著一起去。
他側(cè)眸看著旁邊沉思不語的陳九宴,“想什么呢?”
陳九宴晃動晃動有些酸楚的脖子,“我剛剛看了事故發(fā)生路口的監(jiān)控,那是個很偏的地方,連帶著監(jiān)控年久失修,視角也不太好。我只是在想,方棠那么晚去那個地方做什么?而且同樣是車禍,兩輛車直面相撞,為什么方棠的司機(jī)受了重傷,但是方棠卻當(dāng)場就……”
她沒有再說下去,眼神深邃地看向窗外。
無人的小巷,那名逃逸司機(jī)帶著黑色鴨舌帽,被人以暴力的方式壓在地上,幾番掙扎動彈不得。
高跟鞋一聲聲踩在地面上,發(fā)出踏踏的聲響,那穿著黑色風(fēng)衣外套的女人,衣訣翩翩,忽略眼底的凌厲,或許來自地獄的交響樂,也不會如此身臨其境地在耳邊奏響。
陳九宴故作姿態(tài)地說著:“對待這位新朋友還是輕點(diǎn)更好,畢竟屈打成招不是什么好辦法,不是嗎?”
即使陳九宴這樣說,來自身上的桎梏卻絲毫沒有松懈。
司機(jī)不用細(xì)想也知道是何方人士,只是他沒料到自己的蹤跡這么快就被發(fā)現(xiàn)了。
顧航宇整理著西服的袖口,蹲下身子,先是善意地笑笑,說道:“現(xiàn)在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你可以選擇好好回答,也可以選擇其他方式反抗,不過在我看來意義不大,所以選擇權(quán)在你?!?p> 下一秒,他嘴角的笑容有所收斂。
“誰指使你?”
“那個姓陸的給了我一筆錢,讓我前天晚上十一點(diǎn)的時候等在錦石路,看到一輛黑色保時捷就撞過去。”
顧航宇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眼里一閃而過的凌厲,“讓你不如形容下那位陸先生的長相,如果戴了口罩的話,不如說說他穿的衣服,在哪交易的,什么時候,又或者說你的酬金怎么支付?”
“我……”
顧航宇自顧自地說下去,“說不出來?好歹是價值二十萬的單子,連你的金主都說不出來任何信息,將來人要是跑路了怎么辦?”
男人的眼神劃過一絲不可思議,“你怎么知道的?”
陳九宴不耐煩地蹙蹙眉,她實(shí)在沒有什么耐心對一個亡命之徒進(jìn)行文字游戲。一直揣在兜里的手指摩挲著藥瓶的蓋子,不緊不慢地拿出來,扭開瓶蓋,倒出幾粒白色藥片。
給手下人一個眼神,讓男人被迫抬起頭,接著將幾粒藥片倒進(jìn)他的嘴里,迫使他吞咽下去。
男人痛苦地干咳,想要把滑進(jìn)喉嚨里的東西吐出來,卻也只是無能為力。
“咳咳,你給我吃了什么?”
陳九宴故作無辜地笑笑,“我也忘記了,不過你應(yīng)該也知道我是誰,我手里有什么東西,我也不確定,你幫我試試不是挺好的嗎?”
她抬手看了眼腕間的手表,在男人驚恐的眼神中笑起來,“你大概還有五分鐘,你知道什么都說出來,我就考慮考慮救你的事情。”
顧航宇被陳九宴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卻沒有阻止。
細(xì)想下來,她好像就是天生的欺詐師,打小那張慣會騙人的乖巧面孔,就格外討長輩和老師的喜歡,長大后,雖然方式有所改變,不過一樣見效。
顧航宇見男人松口,悄然按動襯衫胸口口袋別著的錄音筆開關(guān),一分一秒地過去,記錄那不為人知的真相。
“我本來只是一個小混混,他們找到了我,給了我一輛車,一筆錢,讓我去完成他們要求的事情,事成之后還會給我二十萬,如果警方找到我,就一口咬定是陸明祈讓我這么做的。”
大概是生命焦灼流走的恐懼,讓男人在他以為的臨死之前,說出少有的真話。
他還不想死,不想就這樣死去。
“我不知道他們是誰,但是我偷聽領(lǐng)頭的人打電話,他叫對方京哥。我知道的就這么多了,你們放了我吧,我跟警方自首,我坦白從寬,求求你……”
雖然沒什么有營養(yǎng)的話,不過在提到京哥這個陌生的稱呼時,陳九宴和顧航宇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解讀到了疑惑的成分。
既然一切都是安排好的,那么方棠到那里為了什么。
換句話講,那個時候方棠還活著嗎?一切的答案恐怕只有那個司機(jī)才知道答案,就是因?yàn)榕履缓蠛谑值男箲崳圆旁诜教乃緳C(jī)的病房外安排了眼線。
陳九宴滿意地看著癱軟在地上的男人,笑意淺淺,“維生素的味道好吃嗎?”
然后拍拍手離開小巷,獨(dú)留下男人懊惱的身影,他還未來得及對陳九宴的玩笑感到惱火,就想起顧航宇臨行前的警告還在耳邊,如果他不去自首也沒有別的出路,這幫人能找到他一次,就能找到他第二次。
雖然這邊已經(jīng)松了口,但是保不準(zhǔn)背后的人接下來又會做些什么。
顧航宇打開車門坐進(jìn)去,大概是心情還不錯的樣子,連語氣都輕快了,“時間差不多了,該去接陸明祈了。”
陳九宴聽他這么說,也有些放下心,如果沒有保障的話,他也會跟她一樣愁眉不展。
歸途,陳九宴靠著車座瞇了一會,零零碎碎做了個夢,當(dāng)一覺醒來的時候卻把夢里的事情忘得查不到,只記得零散的幾個畫面。
童年的冰凍室,男人手臂上張揚(yáng)的紋身,以及沾了些水漬的褲腳。
還是那個困擾她半生的夢魘。
醒來時,手心沁出些許冷汗,她不在意地抽出紙巾握在手里。
心里總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再次見到陸明祈,他的模樣有些潦草,大概那一天的度過并不美好。
陳九宴比顧航宇晚幾步才走到陸明祈面前,顧航宇想跟陸明祈來個久別重逢后熱烈的擁抱,被他嫌棄地一把推開。
陳九宴松了口氣,總覺得應(yīng)該要說些什么,有些別扭地開口,“沒想到警局的伙食還不錯?!?p> 陸明祈沒有接話,視線落在陳九宴身上,有些深邃也有些不言之中的歉意。
從她眼底的倦意,從她有些微紅的眼眶,陸明祈知道陳九宴心里不是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