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十年劍(一)
眼見云空沙正式留在點(diǎn)心江湖做伙計(jì)了,言小幼將自己珍藏下來的一張整的黑熊皮子丟給他。
“這個,暖和。你那身白衣,又破爛又單薄,丟了吧?!?p> 看著云空沙有些發(fā)愣,言小幼隨手裹了張床單在身上給他演示:“就像這樣,然后再在腰間系一根麻繩,保準(zhǔn)不會往下掉?!?p> “那個……”云空沙猶猶豫豫的張了張嘴。
“這個雖然比不上你以前衣服料子名貴,可是真的暖和。當(dāng)年有一個大俠喝醉了,在山上遇到了黑熊,為了保命赤手空拳就將它打死了。他一個人又拖不下去,就囫圇個兒賣給了我,花了我一紋銀子呢!”
何止皮子貴,當(dāng)初她為了得到一張整皮,可是下了大功夫。因?yàn)楫吘箾]干過屠戶,手藝不精通,等她把整張皮子弄下來,渾身都沾滿了它的血,簡直是一個血人,血腥味洗了三天都沒能洗掉。
“我是說……”云空沙自然沒有挑剔的意思,只是覺得將一張獸皮就這么裹在身上難免有些不倫不類:“我能不能把它做成一件衣裳?”
“你還會做衣裳?!”言小幼頗覺得驚喜。
云空沙搖搖頭,他給錦面官做替身,自然缺不了衣裳,最多不過是受傷以后將衣服上的破洞縫補(bǔ)一下。大約,應(yīng)該,差不多吧。云空沙想。
“我還當(dāng)我撿到寶了呢!”言小幼說,也不知她是真失望還是假失望?!傲T了,給我吧,你那再血衣湊合穿兩日?!?p> 言小幼抖開手中的皮子:“你還真是撿了大便宜,老娘做的衣裳,除了我爹娘,你竟是頭一個穿的?!鄙滩回?fù)都沒有這待遇,言小幼心里說。她當(dāng)初倒是有心為商不負(fù)做一件衣裳的,只是日日夜夜忙于奔波逃命,居然就沒有騰出空來。
“竟是這樣!”云空沙有些受寵若驚了。
言小幼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小心翼翼的摸著皮子:“一紋銀子呢,這一件你得穿十年。”
云空沙想說那豈不是要穿的毛都掉光了,奈何寄人籬下,沒敢反駁,只是艱難的點(diǎn)點(diǎn)頭:“好?!?p> 這天晚上,揉好面,將鋪?zhàn)永锏囊磺卸及才磐桩?dāng)了,言小幼點(diǎn)了一盞油燈,坐在柜臺里面開始縫制衣裳。
云空沙坐在另一端替她算賬本,不經(jīng)意見瞥見燈光下她安靜認(rèn)真的模樣,竟覺得有幾分可愛。
這時(shí)大門“嘭”的一聲被撞開了,接下來就是店門被打開的吱呀聲。
言小幼嚇了一跳,被針刺破了指尖,血珠就冒了出來。她吮吸著受傷的指頭抬頭看,只見進(jìn)來一位約摸古稀之年的老者。
一眼看上去,老者面容頗有戾氣,竟還不如拐子李看上去有幾分和善。
老者進(jìn)來,將兩文錢拍在柜臺上,選了一盤言小幼擺出的糕點(diǎn),接著就坐在大廳里擺放的桌子上開始喝茶。至始至終居然一言不發(fā)。
歇了一會兒,他打開自己顯得有些長的包裹,開始擦拭里面的劍。
言小幼悄悄打量了一下,那劍通體呈青灰色,青得有些奇妙,竟有些透明,從劍的這一面竟可以看到老者另一面的手指,劍鋒看著好像并不怎么尖銳,頂處竟有些渾圓,好像韭菜葉子。
言小幼抱著手里的皮子,一點(diǎn)一點(diǎn)挪到云空沙身邊,壓低了聲音問:“二麻子,你猜這位老者是何方神圣?看著脾氣不太好的樣子,若是待會兒嘗了我的糕點(diǎn),會不會一怒之下要了我的腦袋?”
云空沙聽到“二麻子”這個稱號,抵觸的皺了皺眉,也抬頭打量了老者一下,同樣壓低了聲音:“你的糕點(diǎn)已經(jīng)遠(yuǎn)近聞名了,老者既然肯買,大約是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的。放心吧,你這個腦袋大約不會因?yàn)辄c(diǎn)心做得太難吃丟了。”
云空沙再次打量一下老者,壓著聲音同言小幼將:“若是我猜的準(zhǔn),這位老者大約就是傳說中的十年劍?!?p> “十年劍,那是誰?”言小幼思索一番,好像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名號。
“你如江湖時(shí)間太短,自然不知道他,十年劍名動江湖的時(shí)候,我都沒有出生呢。”
“你給我講講!”言小幼見老者根本不打算搭理他們,也不再擔(dān)心性命問題,干脆準(zhǔn)備一邊縫衣服一邊聽云空沙給她講這位老者的傳奇。
縫了幾針,覺得光線太暗,扯著云空沙的袖子一起往油燈處挪了挪:“來這邊講?!?p> 云空沙問:“問什么不能把油燈挪一挪?”
“……”言小幼沉默了一下:“我忘了。”
“……好吧。”雖然相處不久,云空沙也大約清楚老板娘是多么的不著調(diào),也不多與她計(jì)較。
“事情要從三十年前說起……”云空沙的嗓子雖然好了一點(diǎn),卻依舊沙啞,再加上刻意壓低聲音,講起故事來有一種詭異的恐怖,如同半夜攔路的鬼魅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