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頂砸開一個大窟窿,稀疏的星光落下,襯著屋子內(nèi)跳動的燭光,一張蠟黃泛白了無生氣的臉格清晰。
那是一個身著道袍的中年男人,一臉死氣。
崔氏被驚嚇到,厲聲尖叫起來,房中的丫鬟嚇得花容失色,縮成一團,抱在一起。
“來人!來人?。?!”
崔氏驚恐地大喊。
崔氏身邊的陪房媽媽瞧著那熟悉的衣服,心中咯噔一下,壯著膽子湊上前,看清了那張留著短小胡須的臉。
是那個道士!
她接頭派去壽安侯府辦事的人。
怎么會從天而降?
不是交代他差不多時就去壽安侯府辦事情嗎?
難道是他收錢做壞事,意欲弄死侯府孤女的時候,觸怒了道君,被天懲罰了?
陪房媽媽胸中咚咚咚跳個不停,眼瞅著面上漸漸趨于平靜的崔氏,心下忐忑,大夫人不會也遭老天爺懲罰吧......
呸呸呸!
暗自唾棄幾聲,老天爺應(yīng)該沒閑心情管這檔子事,大夫人這會兒還好好的呢。
陪房媽媽哆哆嗦嗦挪過身子,顫抖著手,伸到道士的鼻孔下。
“??!”陪房媽媽睜大眼睛,肥肥的身體靈活地跳開。
“死了死了,夫人,人死了......”
雖然死在崔氏手里的人,她都忘記有多少個了,但是人從上往下砸過來,如此突然,又是在晚上,倒是嚇她一跳。
不過這會兒面色已經(jīng)平復(fù)下來。
擰著眉頭看著陪房媽媽。
陪房媽媽心中打了個激靈,連忙附耳上去說明道士的身份。
外面跑進來幾個健壯的仆婦,進門見到團成一坨,倒在花廳中的道士,驚楞住了。
“夫人......”
幾個仆婦駭了一跳,夫人的寢室怎么會有一個穿著道袍的男人。
崔氏一個眼風(fēng)掃過去,幾個仆婦倏然噤聲,面面相覷。
“把他抬下去,悄悄處理掉?!?p> 陪房媽媽瞧了瞧崔氏的面色,肅著一張老臉吩咐道。
“你們幾個,都把嘴給縫上,要是我聽到什么風(fēng)言風(fēng)語,仔細你們的皮!”
幾個丫鬟和仆婦喏喏應(yīng)聲,連聲保證。
仆婦們將死透了的道士拖出去,崔氏才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房頂上還空著個大窟窿,陪房媽叫人匆忙補上,房間又里里外外清理了一遍。
關(guān)于房頂?shù)目吡膊恢浪怯檬裁唇杩谔氯^去的。
“媽媽,說說看,明明這時候該在壽安侯府的人怎么會被人扔進我的院子?‘’
相府的守衛(wèi)居然也沒有發(fā)覺,可見是個高手。
崔氏被突然出現(xiàn)的死人嚇出一聲冷汗,泡了個熱水澡,懶懶散散的靠在床上,對著陪房媽媽道。
這是要追究她辦事不利?
陪房媽媽額汗涔涔,她也不知道啊。
難道是道士被侯府的人揭穿了,報復(fù)回來的?
不會吧,她差遣人去辦這事兒的時候,中間已經(jīng)隔了好幾個人了。
她只遠遠見過道士一面,連道士都不知道是她。
“老奴也不知?!迸惴繈寢寚肃橹欤?p> 崔氏擰著眉頭,沒有說話。
片刻,才無力的朝陪房媽媽揮了揮手,“下去吧,我靜一靜?!?p> 陪房媽媽應(yīng)聲退下。
半晌,崔氏才在在心中得出一個結(jié)論。
能讓那道士以這種方式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說明壽安侯府已經(jīng)知道是她做的了。
這進退維谷的局,本來就是用來除去薛三姑娘的。
薛世子是大房唯一的一根獨苗苗,薛三姑娘定會為了幼弟犧牲自己,退一萬步說,她不愿意,薛世子難逃一死,侯府之人尤其是長公主也會厭惡她。
失勢之人,只要使點小手段,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讓她風(fēng)平浪靜消失。
是她大意,低估了壽安侯府和長公主的能力。
這下壽安侯府有了防備,暫時不好出手了。
翌日,沒等崔氏想到法子應(yīng)對,皇上的一道口諭就傳回左相府。
送走傳口諭的公公,左相怒氣沖沖的把大兒叫進書房,罵了個狗血淋頭。
楊大爺胸中怒火騰騰,直接回主院,扇了崔氏幾個巴掌,冷聲讓她好好兒給楊菁菁準備嫁妝,待楊菁菁完婚后悄悄將楊素素送進平王府。
崔氏眼冒金星,還沒明白過來,就被這個消息砸暈了。
得知要將自己送進平王府當(dāng)妾室的楊素素,一哭二鬧三上吊,最后被敲暈關(guān)在了閨房里。
楊菁菁知道這件事后,并沒有去勸解,依舊悠閑的待在自己一方小院子里。
冷著臉嗤笑一聲,算計來算計去,居然成了個妾室,還想與她共侍一夫?
傳口諭的內(nèi)侍雖然來去不顯眼,但他人一走左相府就鬧了起來,還是驚動了一些消息靈通的人。
玉衡聽著下人稟報,知道楊素素被皇上開口送給平王做妾室,心中才舒服一點點。
與妹妹共侍一夫,還居于妹妹之下,對楊素素來說,有夠惡心的了。
祖母出馬,果然不一樣啊。
玉衡坐在銅鏡前,看著鏡中少女,穿著袖口繡著纏枝暗紋鵝黃色春衫,纖細的腰肢不盈一握。
白嫩光滑的皮膚,宛如凝脂般細膩,一雙大而亮的圓圓眸子,仿佛兩顆烏溜溜的寶石,流光溢彩。
一張粉潤光澤,唇形優(yōu)美的小嘴微微張開,玉衡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摸。
之前那蜻蜓點水的一吻,似乎又浮現(xiàn)在眼前。
他的唇,軟而溫柔,令人戀戀不忘。
有點想再來一次……
心中忍不住唾罵自己,果然被美色沖昏了頭腦,不知道這個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三妻四妾嗎?
一定要守好自己的本心。
采月給她梳著長長的青絲,邊看銅鏡中的人,“姑娘,您的氣色越來越好了。”
“嗯。”
“對了,姑娘,昨天晚上況大夫就醒了,醒來就去給四公子查看身體了?!?p> 采月繼續(xù)說道。
“晚上居然爬起來了?”
玉衡好笑,這個況師兄,生物鐘都紊亂成這個樣子了,虧他還是個醫(yī)生呢,就基本的作息規(guī)律都不遵守。
“嗯?!?p> “四少爺大晚上還跟他下了一盤棋才睡呢?!?p> 采月煞有其事的樣子,不知道是陳述事實還是在告狀。
“行,快些收拾好,我去看看翎哥兒?!?p> 玉衡還沒走出院子,就在門口碰到了侯府管事,后頭還跟著林硯的身邊隨從嚴祥。
林硯又回來了?
玉衡心中閃出一絲絲驚喜。
“小人嚴祥,奉公子之命請您回去?!?p> 嚴祥朝玉衡施禮后,開口說道。
嗯?人沒來?
玉衡眼瞥見后面空空如也,人影也無,心下不由得失落。
嚴祥話音一落,玉衡心下疑問,他不是昨天剛回去嗎,找她做什么?
玉衡問出聲。
嚴祥搖搖頭。
“不知道,公子說有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