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有約
白洛歡乘坐的馬車剛到長公主府,清靈郡主就蹦蹦跳跳地迎了過來,忙不迭地上上下下瞅著白洛歡。
瞧著白洛歡無事,清靈郡主歡喜地挽住白洛歡的胳膊,“我就猜你一定沒事的,”說著又湊近白洛歡的耳邊,“肯定不會讓那鬼婆娘占便宜。”
鬼婆娘?白洛歡贊同地笑了笑,思緒不由得又被拽到剛剛告別的場景,雖是她主動湊近李慕唐的耳朵,可湊得太近了,李慕唐瑩白干凈的耳朵就在她唇邊,一副秀色可餐任君采擷的樣子,整個人又散發(fā)著若有若無的大吉嶺茶香……
白洛歡用過晚膳后,提出要去房間休息,清靈郡主雖愛纏著她,卻不是蠻不講理的人,自皓月長公主說白洛歡的養(yǎng)顏露非常有效,清靈郡主用一套針灸與白洛歡換了一瓶,就笑咪咪地自己去玩兒了。
白洛歡回到房中,便關(guān)上房門進入了小叮當。
李慕唐的毒并不是不能救,只是整個過程治療起來耗時長且麻煩,畢竟是在身體內(nèi)與血肉交融了近二十年的毒。
白洛歡前世救人就僅憑喜好,因方言永遠不給倭國首相治療,所以被人暗中下手殺死,如今這一世,她雖決定不那么招搖,但也不會隨隨便便就花費大心思就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
可是白洛歡一是不愿意自己剛嫁過去就守寡,二是李慕唐長得實在對她的口味,三是她也不喜歡那個皇后,四是……
白洛歡搖了搖腦袋,四什么四,既然決定救了那便救了,談那么多借口作甚?既然她想讓李慕唐活著,那他就不會死,將來如若他敢傷害她,她也不會讓他活得好。
要想徹底拔除“溫柔鄉(xiāng)”,有一味必須的藥,叫白禾子。
白禾子是一種一尺高的植物,非常稀有,前世白洛歡名以上是全世界旅游,實則搜尋各類稀有藥材,可她終其短暫的一生,也無緣看過一眼白禾子。
古書記載,白禾子生長于深海之底,沙漠之心,白雪之下,一生僅結(jié)一次果,一次只產(chǎn)兩只果,有起死回生功效,尤其對陳年蟄伏的毒有奇效,當初白洛歡看到時躍躍欲試,但又覺得這個生長環(huán)境太荒誕了。
白洛歡很是懷疑這世上是不是真的存在白禾子,有點緊張地閉上眼睛默念白禾子,睜開眼的那一刻白洛歡內(nèi)心吶喊:古人誠不欺我!
只見面前有一株外表普通的植物,約一尺高,頂部有兩只半透明的果子,如荔枝一般大小,詭異的是植物根部有一股清澈的小水流不斷地涌上來,沉下去,植物中部漂浮著流沙,圍繞著白禾子緩緩流動,植物上方時不時飄來幾片雪花,不斷融入白禾子的兩只果子里。
白洛歡突然想認識認識寫那本古籍的古人了……
白洛歡覺得,就這么毫無儀式感地把白禾果摘了,實在是太暴殄天物了,雖這么想,手卻不爭氣地伸過去摘了。
為了保持白禾果的功效,白洛歡找了兩只白玉瓷瓶,用清潭水浸泡了片刻,各從母潭裝了潭水,直接對著瓶子將其中一只白禾果摘下。
白洛歡又在空間里尋了白術(shù)、防風(fēng)、五加、人參、靈芝等中藥,找到她之前帶進來的簡單的制藥儀器,一點一點慢慢碾磨幾味藥材,最后用磨好的藥材將白禾果緊緊裹了起來,又剝了個新鮮竹筍像包粽子似的包了個藥粽。
白洛歡從空間出來時,仍未到子時,但天色也已經(jīng)有些晚了,估摸著長公主和清靈郡主已經(jīng)睡下,當下便找了別院的小廚房,將藥粽放入蒸鍋,熬制了整整兩個時辰。
六皇子府,李慕唐安穩(wěn)地坐在書房翻閱手上的書籍,耳朵依舊紅彤彤地不見消減。
李慕唐回到府內(nèi)已經(jīng)整整一個時辰了,右耳感受的溫熱的觸感仍舊若有若無地撩撥著,他在賭氣的白洛歡湊過來耳語時能夠保持面容不變,但耳朵被包裹進一個溫熱的地方時,他瞬間瞪大了雙眼,似乎,還被舔了一下……
太孟浪了!
傍晚酉時,李慕唐的腿漸漸恢復(fù)了知覺,苦笑著望著自己的雙腿,近日來身體的變化已經(jīng)讓李慕唐預(yù)測到了自己的未來,僵硬感從腳部到小腿,如今已經(jīng)蔓延到大腿了。
李慕唐的前二十年可以放心地韜光養(yǎng)晦,即便對那高位并沒有太大的執(zhí)著,但為了一些人,為了很多人,他愿意放手一試,即便最后落得個馬革裹尸的下場也在所不辭。
然而命運就是如此喜歡捉弄人,在他最意氣風(fēng)發(fā)的時候,即將大展身手的時候,小時候被種的惡因最終還是結(jié)了惡果,身體最開始有反應(yīng)時李慕唐還能笑著感嘆造化弄人,左右他身無長物,死了也沒人在他墳前哭一哭,有些遺憾,但也逐漸放下了執(zhí)著。
李慕唐沒想完全放下,但他也自知命不久矣,他能弄亂這天下,卻沒時間去平定,受苦的只能是更多無辜的人。
以往不是沒有向李慕唐示好的人,擁有這么一身皮囊,想不被各種鶯鶯燕燕前仆后繼都難。只是一來他心懷大事,無心兒女情長,二來的確也還沒出現(xiàn)讓他愿意執(zhí)著的人,當初皇帝賜婚時,他無奈地感慨要負一個無辜的女子了,只是近日發(fā)生的事情超出他的掌控。
內(nèi)心的旖旎淡了些許,如果將她困于這深宅大院中,他能保證護她一時,又如何護她一世呢。
子夜,四下寂靜。
李慕唐輕輕一躍,從六皇子府的墻內(nèi)出來,一個銀發(fā)青年站在外面,斜倚著一棵歪脖子樹,似是站了許久了,與李慕唐面面相覷,“又去找你那小情人兒?!?p> 李慕唐更正道,“是未婚妻?!?p> 銀發(fā)青年說話毫不留情,“你這短命鬼,未婚妻有什么用?”
接著又補充道,“倒不如好好在府里待著歇息,也許還有命看你未婚妻嫁人?!?p> 李慕唐習(xí)慣了這人的毒舌,也不做爭辯,抬腳邊往外走。
吳妙子見狀也不追,依舊立在原地,只是目光更加怔忪,又是一個他救不好的病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