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何為義？

　　三炮站起身來，走出門，對躺在地上的死肥婆說了句不好意思，因為三炮是不小心按的扳機(jī)。

　　拿起手上的中藥，三炮問道

　?。骸斑@藥怎么用”？

　　元七回答道：“需在水中浸泡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就是一個小時），然后大火燒開，再過半個小時就好了，切記將三七阿膠留下，混著藥喝?！?p>　?。骸昂玫模Ｍ杏??！苯又谔嶂幾哌M(jìn)了廚房。

　　：“哼，堂堂元七爺在此，怎么會沒用。”

　?。骸白⒁鈩e說大話閃了舌頭?！比谶呎f邊將藥倒進(jìn)接滿水的鍋里，邊泡邊和元七說著話。

　?。骸拔野l(fā)現(xiàn)你小子怎么就和我過不去尼？”元七語氣中帶著不解

　?。骸耙驗槲液湍阋粯右彩枪陋?dú)太久，頭一次這樣有人隨叫隨到的和我說話，不習(xí)慣?！?p>　　：“孤獨(dú)是一個七尺男兒成人必經(jīng)之路，等你輝煌那一天，就不會感覺到孤獨(dú)了，你會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上都是好人，大家都愿意接近你和你說話，顯得會非常熱鬧，盡管也都是假象?！痹哌@句話顯盡滄桑

　?。骸澳阌X得我會一個人闖到輝煌嗎？其實我有點(diǎn)社交恐懼，總覺得不會有太多人愿意和我風(fēng)雨同舟成為朋友。”

　?。骸半y道這個世界上只有辣雞嗎？你才見過幾個人，真正優(yōu)秀的人從來不會狗眼看人低。別覺得自己見到的就是全部?！痹咻p描淡寫半死不活的說著。

　?。骸澳銢]有回答我的問題，我是想問問你我接下來的路是不是一個人?！比谡Z氣帶著迷茫

　?。骸安粫模愕男愿?，面相，很容易交到朋友，甚至是兄弟，只要可以碰到正確的人?！?p>　　：“我曾經(jīng)有過一個自認(rèn)為的兄弟，多年不見后，他帶給我的是四個殺手，并且還搶了我這么多年唯一愛的女人?！?p>　?。骸敖慌笥延袀€很重要的前提就是你要會看人，從而根據(jù)他喜好的接近，并且要明白他的氣度能不能接受你說的一些話，你的那個朋友應(yīng)該是因為某一件事，恨上了你，或許你認(rèn)為微不足道，甚至是你的無意之舉，都會讓他恨你?！?p>　　：“你有過朋友嗎？”

　　：“有過，刎頸之交?！?p>　?。骸笆裁词秦仡i之交？”

　?。骸熬褪窃敢馓婺闼赖呐笥?。”

　?。骸翱梢越o我講講嗎？”

　?。骸爸v講也無妨，你可聽好了。

　　那是我下山后不久，剛剛踏上綠林道，看到有一伙官兵慘無人道的欺負(fù)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我手提師傅傳給我的秋水刀，二話不說，上前便砍，砍的那些個賊人落荒而逃。

　　這時一個綠林中人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手上拿著一張弓，箭無虛發(fā)，殺死剩余的三名官兵。

　　原來他是先看到官兵作惡的，無奈于人數(shù)過多，自己又沒有近身短打的功夫。

　　只能是想著對策，就在一籌莫展之際，我的到來幫了他大忙，看到有逃跑之人便遠(yuǎn)距離了結(jié)了他們的命。

　　我們放走了農(nóng)民，兩個人處理了官兵尸體途中交談，卻是越聊越意氣相投，高興之下，就拜了把子，成為了結(jié)義兄弟。”

　?。骸昂髞砟?？”三炮有些好奇又不舍，因為他明白，既然是刎頸之交，對方就一定不是正常死亡。

　　：“后來巡捕房，通過抓捕當(dāng)時的村民，逼問出了我們的模樣，畫了圖紙。

　　而我當(dāng)時恰好在外省，我接到消息喬裝改扮飛速趕到西川省，一路詢問下終于知道了刑場的地點(diǎn)？

　　根據(jù)小道消息，這么久沒殺他的原因，就是要逼問我的下落，我清楚的記著自己告訴過他我的去向，只是去外省做事，可是他卻始終沒有出賣我，咬住牙非說是自己一個人做的。

　　后來官府知道再也逼問不出來的時候，做了決定，斬立決?！痹叩恼Z氣逐漸悲傷。

　?。骸澳憷^續(xù)說，咋突然沒聲了？”三炮皺著眉頭緊張的問著。

　　元七聲音微微哽咽的繼續(xù)說著：“我到了刑場，看到了法場上的結(jié)義兄弟，他的兩個眼睛都腫起很高。

　　流著血，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好地方，衣服上都是血，兩雙手上只剩下兩根手指頭，一身射箭的功夫算是廢了。

　　堂上的老爺說只要他說出另一個人是誰，就會立馬放掉他，并且答應(yīng)替他療傷。

　　還會贈給白銀500兩，當(dāng)年的錢，一兩銀子就能擺一桌子滿漢全席。

　　但是他當(dāng)時只是嘶吼著張大嘴說：“任你白銀萬兩，任你去我血肉，我自不言半句他的下落，我們綠林道！講的就是那生死義氣，豈是你等走狗之輩可妄加猜測乎？！”。

　　我清晰的記著，當(dāng)時他看著我，雖然當(dāng)時他的眼睛不能睜開，但是，我知道，他一定在看著我。

　　是他教會了我進(jìn)綠林道的第一條規(guī)矩，叫做義字當(dāng)頭，肝膽相照。

　　后來他的頭被砍下，百姓們紛紛拿著饅頭前來沾血，因為她們堅信著，死囚犯的血饅頭，能治百病，諷刺的是，沾血的人里，有我們救下來的農(nóng)民。

　　我當(dāng)時什么都沒有說，記住了在場所有官兵，以及沾了血饅頭人的臉。后來的三年里，我將十倍的痛苦送給了這些當(dāng)時在場的人，我將他們的頭顱紛紛砍下，直到最后，完成了所有的復(fù)仇，將頭顱一顆顆的埋在了我兄弟的墳下面，當(dāng)年震驚西川綠林道的無頭案就是我做的。

　　共23人，我到現(xiàn)在還記著他們的樣子。

　　做完一切，我兄弟給我拖了一個夢。

　　他說吾今生遇汝，死亦何悲？其實這也是我想和他說的”。

　　講到這里，元七沉默了，三炮也沉默了。

　　三炮被這種原始的情誼打動了，現(xiàn)在也許還有這樣的交情，可是在這阿諛奉承的虛假世界，誰又能一直堅持？

　　人永遠(yuǎn)是會變得。

　　三炮站起身來，默默擰開了火，半個小時后，將湯藥騰在一個干凈的碗里，導(dǎo)入三七粉和阿膠喝了下去。

　　味道應(yīng)該是很苦，可是三炮沒有感覺到，他的心里想的都是剛才元七講的那段過往，感覺到無比的羨慕，無比的震撼。

　　不禁想著，自己會不會也能擁有這樣的朋友，隨后又不自信的搖了搖頭。

　　喝完了藥，三炮走出廚房，打算把死肥婆拉回房間來，可是還沒碰到肥婆，她就開始了激烈的顫抖，嘴里驚恐尖叫道：“我就偷賣過一次孩子，放過我，放過我，我錯了，我不該偷你的孩子。

　　這次的那個小孩我還沒有下手，求求你放過我，我知道錯了，別殺我，別殺我，?。　?p>　　三炮愣住了，我尼瑪，這死肥婆還是個人販子？雖然是夢話，但三炮清晰的明白一定確有其事。

　　弄死你個驢日的王八蛋，三炮憤怒的走到屋子里拿出了槍，對著死肥婆就想開槍。

　　元七的聲音急忙響起：“光打死她沒有用，我知道你有多想殺，但是我想告訴你。

　　你現(xiàn)在打死她，根本觸碰不到那個團(tuán)伙的核心，你得忍著，觀察她的動向，看看能不能挖出來。

　　而且你還不能表現(xiàn)出來，這個事我們自己管，別交給公家，找到機(jī)會。

　　把這幫不入流的孫子通通殺掉，記住了嗎？要成大事，就要有耐性，聽我的沒錯?！?p>　　三炮仔細(xì)思量放下了槍，他覺得元七說的對，整死她并起不到什么實質(zhì)性的效果。

　　于是對地上的死肥婆惡狠狠的說：“先特么讓你多活幾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