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材采買的七七八八,一部分放在仁坤堂后院,另外十多車不需煉制藥材由王安鵬的直接派衙役押送到城外驛站,待出發(fā)時候,一道上路。
朱陶不愧是范蠡家的豬,短短一日功夫,就將所有物品分類整理入冊,來往賬目清清楚楚。藥材一共二十車,還有十三車物資,他拿著清點(diǎn)好的貨物,皺著眉頭來找林楨。
“林大夫,咱們有沒有乾坤袋之類的法寶?。俊?p> “什么?”林楨瞪大眼睛望著他。
“就是道家收納物品的法器,我主人之前有一個,行走帶貨,往里一扔,甭管多少東西,一袋就裝下,且輕若鴻毛。”
“沒有!”
“那可凌空飛行的祥云之類的,或者坐騎?”
“也沒有!”
“那我們怎么帶著這么多東西去江夏啊?”朱陶氣得跺腳。
“走著去!”林楨拋下兩個字就出門了。
要帶著價值不菲的物資從益州到江夏,沿途環(huán)境復(fù)雜,不少地方匪類橫行,雖然丁丁身手了得,自己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但最穩(wěn)妥的方法還是找一個靠譜的鏢局承了此行的押運(yùn)。
普天之下,最負(fù)盛名的鏢局就是百曉堂旗下的青云鏢局。百曉堂堂主甄多多是先天大圓滿的修為,且又手握擎天印,與現(xiàn)今的女主有一爭天下之勢。
她收養(yǎng)了一批幼童,養(yǎng)在青云學(xué)院中,請?zhí)煜麓笕搴捅ǜ呤纸淌谖闹挝涔?,這其中涌現(xiàn)出人才無數(shù),每一個都可以攪動天下風(fēng)云。
青云鏢局算是其中一個很小的產(chǎn)業(yè),其實(shí)只要是拆上百曉堂的旗幟,在這明欽王朝中,根本就沒有任何山賊匪類敢存覬覦之心,算是極其安全了。
青云鏢局在益州有分舵,林楨才走到鏢局門口,一個白衣小廝就滿臉微笑地迎了出來。
“是林大夫嗎?我家主人讓我在此等候許久了,你請隨來我?!?p> 林楨有些詫異地跟著這位面目清秀的少年往里院子走去,一路上看到鏢局內(nèi)熙熙攘攘,所有人都在忙碌著整理收拾,似乎是馬上要出發(fā)的架勢。
林楨不由暗自思付,自己是不是來的不巧,這青云鏢局已接下了鏢。
正屋中,一黑衫少年端坐上堂,正翹著二郎腿,優(yōu)哉游哉地喝著茶。見到林楨進(jìn)來,朝她微微一笑。
林楨這才仔細(xì)打量起面前的少年,十五六歲的年紀(jì),身姿挺拔,面目說不上俊美,一雙一字眉在白皙的臉上尤其醒目,顯得英氣十足。舉手投足間,有常為上位者,掌控全局而顯出的自信,通身氣質(zhì)讓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憑著醫(yī)者的經(jīng)驗(yàn),林楨一眼就看出眼前的少年是女扮男裝,可這身架勢,讓人覺得她本就該是這幅打扮。
帶路的小廝笑著為林楨引薦道,“這是我家少主,賈少少。”
坐在堂中的少主一口水差點(diǎn)噴了出來,一雙怨毒的眼睛盯在小廝身上。
“老子讓你給起個名字,沒想到你就這么敷衍!”化名為賈少少的少主心中腹誹。
賈少少,甄多多,還有再明顯的一點(diǎn)的化名嗎?
雖然知道自己眼前的就是大名鼎鼎的百曉堂主人甄多多,但在不清楚對方來意之前,林楨還是選擇裝傻。假裝看不見對方主仆之間的玄機(jī),俯身行禮。
“見過賈少爺,在下林楨?!?p> “林大夫,何必多禮,請坐、請坐。”甄多多禮貌地示意林楨坐在他旁邊,然后剛剛得罪了主子的小廝規(guī)規(guī)矩矩地奉上了茶水。
林楨接過茶水,對著小廝微微點(diǎn)頭。那小廝立刻沖著他擠眉弄眼起來,“我叫周舟,林大夫,你吃了嗎,要不要來點(diǎn)點(diǎn)心?”
甄多多一臉嫌棄地趕走了周舟,不好意思解釋道,“朋友所托,在我這里呆一段時間,不守我家的規(guī)矩?!?p> 林楨指著院子里的人問道,“賈少爺可是要出行?”
甄多多盯著林楨的眼睛,笑得一臉詭譎,“對???”
“是要去哪?”
“江夏!”
這倒是讓林楨大吃一驚。
甄多多笑著拽起林楨的手,就把她拉到了院子里。
幾個鏢師見他們出來,停下手中活計(jì),俯身行禮。
甄多多擺擺手,示意他們繼續(xù),然后很自然地牽起林楨的手,一邊帶著她到處看,一邊給她解釋,“這是我們青云鏢局最好的三位鏢師,青山、青河、青江,我三天前將他們招來了益州,這次走鏢,讓他們保著你?!?p> 見到林楨還是一臉不解,甄多多壓低聲音告訴她,“王安鵬是我的人,江夏城的事情我們百曉堂早有所知,只是當(dāng)今那位把江夏圍得個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我們的人不好進(jìn)去?!?p> 甄多多接著說道,“林大夫把事情鬧開了,上面肯定會有所行動,不過民間義舉,他們不敢明面來阻撓,但暗地里的手腳肯定是有的。所以此行,必定不安寧。
她一臉得意道,趁機(jī)拍了拍林楨的小手,“不過,林大夫請放心,只要有我們在,定能護(hù)住你和仁坤堂一眾大夫的周全,等我們進(jìn)了江夏城,救了一成百姓,那上面再想掩飾,可就難堵悠悠眾口了?!?p> 林楨知她口中的上面,說的是明欽王朝當(dāng)今女主金明月,但她一介平民,無意參與到朝堂險惡的斗爭中。這甄多多顯然是想借著本次救災(zāi),讓金明月大失民心,說不定還有后招。
“所以你早知道我的來意?”林楨眉頭微皺。
“對啊,百曉堂眼線遍布,三天前你開始調(diào)查江夏疫情時,我便命人將病案送到你手中,當(dāng)你聯(lián)系王安鵬,打算前往江夏時,我就開始籌備人手。你看,現(xiàn)在已經(jīng)全部準(zhǔn)備妥當(dāng),就等著你來呢?!?p> “我若不來找你,你也會尋法子找上我,對吧?”林楨有些無可奈何,雖然不想?yún)⒑系桨贂蕴煤统玫臓幎分?,但是此行如甄多多所言,異常兇險,百曉堂現(xiàn)今是最大的一張護(hù)身符,為著一城的百姓,她不得不接受眼前的合作。
忽視甄多多的嬉皮笑臉,林楨沒好氣地拱了拱手,“那就有勞甄堂主了。我們?nèi)世ぬ猛星嘣歧S局走的這趟鏢,這報(bào)酬怎么算?”
見林楨喊破自己身份,甄多多也不惱,“談什么報(bào)酬,林大夫這感天動地的義舉,我們百曉堂自然是全力支持,怎么敢和你提酬勞,你只管放心,這一路,我一定會照顧好你的?!闭f罷還諂媚地往林楨身邊湊了湊。
林楨側(cè)開身,“甄少主要親自押鏢?”
甄多多收起了吊兒郎當(dāng)?shù)纳袂椋荒樐氐卣f,“江夏城里有一件對百曉堂十分重要的東西,我必須親自拿回。”
兩個簡單商量了下出行的準(zhǔn)備,林楨便告辭了。周舟笑瞇瞇地將她送了出來,出門時還問了很多林楨平時喜歡的食物、口味什么的。
回到仁坤堂時,董老帶著仁坤堂眾人和這段時間從其他醫(yī)館來幫忙的大夫們都等在正堂里。
畢竟是花甲之年,這兩天的奔波勞碌,董老明顯憔悴了許多。見到林楨,他勉強(qiáng)起身來,一個踉蹌。林楨趕忙上前扶住他。
“藥材和物資都籌備好了?”
“嗯,您老放心?!?p> “從這到江夏,千里迢迢,是官府押運(yùn)還是找鏢局幫忙?”
“王安鵬說,官府不方便出面,我找的百曉堂的青山鏢局?!?p> “哦,那就好,那就好?!倍嫌芍謽E扶著坐下,旁邊他的徒弟們七手八腳地遞上茶水?!澳俏乙彩帐跋?,跟著你們一起走?!?p> 待他說完,他的徒子徒孫們紛紛大呼不可。
董老紅著臉把他們教訓(xùn)了一頓,“老夫當(dāng)年去云南治療瘟疫的時候,你們還沒生呢!這次疫情嚴(yán)重,我肯定是要親自去的,何況林老館主也在江夏,我要去救他!”
一直站在旁邊的林管家,聽到提起林文斌,眼淚立馬就流了下來。
“我可憐的老爺啊,不知道現(xiàn)在怎樣了?!彼@一哭,仁坤堂中受過林文斌教導(dǎo)或恩惠的大夫們,不由得跟著紅了眼眶。
看著這一屋子激動不已的大夫們,林楨哭笑不得。她先安撫好董老的情緒,又支使林管家去把出行的東西再清點(diǎn)一遍,免得他胡思亂想,然后又將十多個年輕力壯的大夫留了下來。
雖然益州城內(nèi)幾乎所有的大夫都請?jiān)盖巴模热淮篌w藥方已定,實(shí)在是用不著那么多大夫,林楨挑選了一批醫(yī)術(shù)精湛且年富力盛的大夫,跟他們簡單介紹了此行的兇險,所有大夫都表示義不容辭,林楨跟他們反復(fù)叮囑了注意事項(xiàng),便讓他們回去準(zhǔn)備,約定明天一早出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