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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劍記

第138章 夜魘榜上淬神魂

鬼劍記 申寅 4623 2020-11-07 23:42:44

  “你要拔刀?”周墨聽了秦魁的想法,眉毛皺成了一個“川”字:

  “你可別忘了,你馬上還要去偷賬本,拔出來了倒好說,那賬本你隨便翻。但若是沒拔出來,那就是非死即傷,計劃自然失敗。”

  關(guān)于周墨說的這一切秦魁自然考慮到了。他不介意受傷,甚至可以說受傷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我讓刀砍傷了,肯定也就沒法去動賬本了對吧?”

  周墨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著秦魁,這廝完全是把擬訂好的計劃給甩一邊了??!你管老頭子怎么懷疑,最后只要你假死脫身就好了。干什么非要去挨一刀?萬一沒抗住直接被砍死了那哭都沒地方!

  “你懂個屁,我自己有打算。”秦魁撇撇嘴,他當(dāng)然也有些私心,兩把神刀,他自然是想收入囊中,兩把刀上的煞氣,刀意同樣是磨礪神魂的絕佳材料。有秦殤璃在,他可以放心大膽地練而不用擔(dān)心被煞氣重傷。如今他元氣,肉身修為都已經(jīng)完好,只有這神魂是他的痛。正好趁這一次機會,將這短板也補齊了。

  “那我還需要喊老頭子過來嗎?”周墨拗不過他,只得改了那幾乎沒有破綻的計劃。

  秦魁略略思索,道:“叫是肯定要叫,最好是他來的時候剛好見到我被刀重傷。”

  “你想偽造不在場證明?”周墨也是聰明人,猜到了秦魁的想法。

  “什么叫偽造,我確實重傷在床,又怎么可能去動賬本呢?”

  “那怎么……”

  秦魁伸出手指,敲了敲自己的頭,只是神秘一笑不做解釋。將三把特征過分明顯的劍收起,套上斗笠披風(fēng)直接出后門離去。周墨屬實猜不到他的想法,索性也不操心了,從前門離開,二人分頭,皆是趕往夜魘榜的方向。

  “確定不會有問題?”秦魁雖說的豪氣干云,心頭卻還是有些打鼓。秦殤璃也只是給了他一個相對模糊的說法,拿不準這法刀煞氣是正是邪。

  “你放心地去吧!一切都在掌握中!”秦殤璃排著胸脯,話說的很漂亮。

  秦魁聽了,幽幽道:“上次你鬧冥都也是這么說的……”

  “怎么就胡亂污蔑人?”秦殤璃瞪著眼睛:“那讀書人……不是,陰間人的事情,能叫沒料到嗎?”接著就是一大串緣乎,變數(shù)之類的話語,說的秦魁心頭更愁。

  百丈夜魘榜,論高度其實也算不得巍峨,站在下面卻能感受到一股直接壓向靈魂深處的恐怖意志。

  登碑!秦魁一咬牙,直接邁步跑上那幾百年來只有那刻字老人走著的路。從他靠近這石碑,便感覺到了幾十股凝視此地的眼神,不用問,現(xiàn)在幾十家刺客都盯著自己,這一次如果不登,日后怕是也沒資格來了!

  踏上石碑,便是滔天的殺意從碑上襲來,碑上沒由來的竄出魔怪無數(shù),手持長戟自上沖下如履平地。秦魁眼前一花,自己已然身在一方大澤,深陷淤泥不得動彈,魔怪卻在泥漿上如履平地,攻勢不減。

  秦魁知道這是幻術(shù),只要他動用破障便可直接看出破綻逃出生天,但是他沒有。他是要磨練,而不是沖關(guān)!

  就著大澤中的泥水,秦魁神魂沉浸其中,一念將淤泥臟水裹挾向高空,地面露出一條寬闊大道,反倒給魔怪騰出一條好路。待眾魔怪行至路中,滔天泥漿宛若天海巨浪拍岸,巨浪之下魔怪身死,長戟折斷!

  隨著魔怪的死亡,秦魁眼前世界又恢復(fù)了正常,雖是殺滅了魔怪,卻僅僅向上行了十步距離!望著遙遙無期的頂端,秦魁輕嘆一口氣,這年頭,練啥都不容易??!

  眼前景象又是一變,他已然處身于一處蠻荒叢林,數(shù)頭兇獸悍然候在前方!

  ……

  碑下,周墨已經(jīng)趕到刻字老人居住的石屋。一進門發(fā)現(xiàn)老頭子坐在簡易的板凳上,望著秦魁的身影怔怔出神。

  “任務(wù)失敗了,我來交罰金。”

  “放那里!我就曉得你娃兒不得行。”老者操著一口方言,饒有興致說道:“那娃兒是你帶回來的?”

  周墨恭敬道:“是的。回來路上遇上的有緣人,天賦心性都不錯,我就收入門下了?!?p>  “那么多年終于又有一個沖榜拔刀的憨批,你說他走的到哪一步?”

  周墨淡笑著,將一枚扳指放在老者的煙斗旁邊:“這倒是說不清。他總能給我意料之外的驚喜!要我說,他真要豁出命去,拔出那刀也未嘗不可!”

  “那就打個賭噻,他只要挨到那把刀,你娃兒這點罰金,我給你免了。”老者抽著旱煙,這倒也是壞規(guī)矩的事,不過這夜魘榜卻根本不會給那少年登頂?shù)臋C會。多年來他朝夕相伴也不過是換的一個登榜刻字的地位,最上面的風(fēng)光,連他前面那位宗師也沒見過,若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孩子都能成功了,那么他們也該進土了!

  “那就拭目以待吧!小看他,你會輸?shù)暮軕K?!?p>  老者聞言只是笑笑,對周墨的言論不置可否。

  同一時間,夜魘榜周圍的幾十座院落,皆是凝視著秦魁登榜的身影。許久無人登榜了,且看這少年能走到哪一步,也算是給這枯燥的生活加一把新火!

  ……

  大秦京都,乾清殿里跪滿了人。秦王端坐在龍椅上,臉色沉的像是不見底的大淵。

  “欽天司,西土發(fā)生如此大的變更,為何無人匯報?”

  欽天司主官額上沁滿了汗水,侍君多年,他知道陛下若是露出這番表情,便是動了真火了!夜魘榜前五十更迭,上榜者還是大秦的皇子,皇子遇刺,,二十一刺客探花郎出手,大批刺客接單,無論哪一件都是應(yīng)該上奏的大事!偏偏西土的探子卻沒有發(fā)回任何消息!如此只有兩種結(jié)果:那探子已經(jīng)身死,或者叛國!

  “臣識人不淑,罪該萬死!只求陛下開恩,讓臣帶人前去營救殿下。用臣這微薄身軀,換的殿下平安!”

  秦王根本不理會欽天司主官,轉(zhuǎn)向另一人:“皇子離境,邊軍為何無人稟報?”

  這一人是大秦邊軍主將,被緊急傳到京都問話。饒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大將,此時也有些雙腿發(fā)顫,一個不好那就是掉腦袋的事!

  “七殿下是在與驪國硬戰(zhàn)的晚上離開的,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離去讓斥候沒有發(fā)現(xiàn)。另外……”主將忽然收住了聲,下面的話他不敢說了。

  “另外什么?”

  “第二天發(fā)現(xiàn)七殿下不在,本來是要稟報,但是大殿下把事情壓著不讓我們上報。”

  秦王聞言,冷笑不已。他還沒退位,便想著要掃清對手了?皇子間的爭斗他一向是不喜歡管的,只要是憑著真才實學(xué),光明正大占了上風(fēng),那他自然愿意把皇位傳下去??蛇@種見不得光的手段,他不喜歡!

  “秦老,有勞了。”秦王朝著一邊的陰影吩咐了一聲,隨即穿出一聲發(fā)啞的應(yīng)答,房內(nèi)的眾人眼見著一人影光電似的出了宮墻,朝著邊關(guān)去了。不足半個時辰,先前傳話的老宦官一手扶著秦瀚文,跪在秦王面前。

  “瀚文啊,記不記得朕給你說過,有些事情急不得,急也沒用!”秦王竟是沒有動怒,神色和藹道。

  “兒臣知錯!”

  “哪錯了?”

  “兒臣不該有手足相殘的想法,不該過早貪圖皇位!”

  秦王勃然大怒,甩手便是一巴掌將秦瀚文扇出御書房:“身為皇子,力求皇位本就是你分內(nèi)之事!你何錯只有?你錯,一是錯在用了這種下賤的手段!我秦家的更替,輪不得外人插手!二是錯在了拿朕的話當(dāng)耳旁風(fēng)。皇位一事,該給誰朕心里有數(shù)。如此做事,冒冒失失如何做的君王?”

  秦瀚文被扇了一巴掌,書生文弱的體質(zhì)可扛不住,到現(xiàn)在腦子里還是昏的。但是還好,秦王還能對他發(fā)火,說明還未對他完全失望,他依舊沒有失掉全局,只是這一次屬實欠考慮了。

  “下去吧。禁足一月,這些日子望你潛心攻讀圣賢之道,你代表的不只是自己,更是我大秦讀書人的臉面!功名很重要,甚至比皇位更重要,你懂嗎?”

  “臣……明白了?!鼻劐木従弿牡厣险酒穑约旱膶媽m走去。比皇位更重要?學(xué)問一事,提上日程吧。能否干的過其他幾個,就看他這個月學(xué)問能做到什么程度了!

  ……

  夜魘榜上,秦魁登天梯似的一步一步艱難上行。越往上這路是愈發(fā)難行了!從最開始的魔怪襲擾,到現(xiàn)在已然有崢嶸崔嵬的連天山脈化作陣勢鎮(zhèn)殺,期間他只得不停調(diào)動自己那點微薄的神魂修為,每一次神魂的出擊,在收回時都被這石碑上的刀意打造的分外堅韌。其間的道韻更是一絲一縷沁入神魂中,魔道與魂魄契合威力越發(fā)不俗。

  秦魁再一次放出神魂,化作一條首尾相連可環(huán)繞大陸的長蛇,以頭顱為錘砸向山脈,長城似的身軀在山上翻騰砸翻土石林木無數(shù)!

  又有一份神魂散出,化作五名神人力士,抓住大蛇尾巴奮力向外拖延。長蛇早已纏死整片山脈,又被五尊力士拖住,頑強的身軀勾著整片山脈,連帶著山脈所成的陣勢,轟隆隆化作飛灰飄揚滿天。

  秦魁眉心一陣刺痛,放出的神魂飛回修補著損傷。山脈崩碎,露出前路,卻只有三米不到的距離。秦魁這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走到了夜魘榜上名單的盡頭,站在排行第一的那個名字前方。再往前每一步,都是一把明晃晃的長刀等候!

  他的目的,看來是達到了!這里是老者刻字的最高處了,也就是說,在往上的地方即使是第二刺客也不敢分心刻字了!往前還剩四十九步,每一層都會逐步往上疊加刀意,稍有不慎,便會被刀陣重創(chuàng)神魂!

  秦魁吐出一口烏黑的氣體,原地盤膝坐下,閉上眼開始冥想。連番的淬煉神魂,他需要歇息片刻。到底他還有余力,還能再沖!

  “是個好苗子。把他接下來吧,那刀陣威力很大,莫又在此處折損了一個天才?!崩先丝粗乜纳碛埃钥隙藥追?。

  周墨知道這在老人嘴里是個很高的評價了,但是他不能把秦魁接下來,秦魁到現(xiàn)在還沒受傷?。∷壤先肆私馇乜?,到現(xiàn)在為止,后者還只是熱了熱身,沖刀陣靠的無非是一個意志力還有尋破綻的眼力,秦魁那只眼睛,還沒用!

  石碑上,休息了許久的秦魁終于消除了疲勞,從地上站起身來。確實如周墨所言,前面的對他而言最多只是熱身,畢竟神魂這短板也只是相對他其他方面而言,比起一般的天才,他這神魂造詣也算得上是同階無敵了!

  踏入第一座刀陣,秦魁赫然見那原本還是靜立著的長刀消失在原地,刀刃在他還來不及反應(yīng)的時候便已經(jīng)來到身前,一刀在他身前剖開一條口子。這一刀實際是砍在他神魂上,傷口里倒也沒有血液,只是有些許神魂被割裂,從傷口中煙霧一樣飄了出來。

  好快!秦魁心頭一凜。這第一重刀陣,別的都沒有,就是一個快字貫穿始終!

  不等他回過神,長刀如有一刀道宗師在背后操控,貼著他的身體上下翻飛,刀刃穿針引線似的從他身體里一次又一次穿插過,每次都帶走大片的煙霧盤旋升天。

  讓他有些窒息的是,這刀陣竟也是遇強則強,當(dāng)他打開破障準備看破綻,卻駭然發(fā)現(xiàn)刀刃速度又快了不止一籌,在他眼里仍舊是原來的速度!

  隨著刀刃的穿刺,秦魁的神魂不斷的破損,他幾乎已經(jīng)是被白霧籠罩,周邊的霧氣凝成了細密的雨露,落在地上又被刀氣席娟,一點一點將他淹沒。

  這過程自然是痛苦無比的,很像是審犯人用的凌遲,一點一點將他的神魂摧毀!

  驚駭之余,秦魁也發(fā)現(xiàn)那些被刀氣卷起的神魂并未散去,而是化成了一方水塘在他周圍。水面上倒影著他的相貌,還有一個個縮小的他在上面練功。或舞劍,或行雷,有人練拳打起波浪,也有人把握著火候祭煉傀儡。

  這……這分明是一處小神海!秦魁驚了,這刀陣如何看破他的內(nèi)心,直接折射出他的神海模樣?

  被刀刃切割了許久,秦魁神魂所化的身軀只剩下一具白骨。刀刃已經(jīng)沒有東西可切,便換上了刀柄,一下一下打在他的骨架上,斷骨之痛險些讓他直接昏死過去。每一根被敲下來的骨頭都被丟入了池塘中,落入其中被刀氣強行聚成骨骼的形狀,一池活水附上骨架,又重新化作血肉。

  秦魁可以清晰感覺到這種被重新塑造的奇特感覺,也能發(fā)現(xiàn)這重塑的神魂遠比先前要純粹些許,控制上也更加自如!只是這重塑過程,竟是比先前凌遲還要痛苦!

  秦魁臉都痛扭曲了,偏偏那刀刃又做起妖來,逼得他不得不用還在塑造中的神魂對敵!有時與刀刃碰撞完,剛塑造好的神魂又被打爛,如此就又要重新來一次!

  他只覺神魂的痛楚已到了極限,精神到了崩潰的邊緣!為了這些許的好處,遭受如此痛苦,究竟值得嗎?

  “少壯不努力,老大能怪誰?給我扛著!”秦魁不知是在給自己鼓氣還是怎的,嘶聲力竭,也不阻擋刀刃,發(fā)了瘋似的對著石碑拳打腳踢。自然他是沒有這石碑硬,一頓輸出使得他的傷勢雪上加霜!

  “哈哈哈哈!呃啊……”秦魁瘋魔了,竟在原地放聲大笑!

  “完了完了,給練瘋了……”周墨看著秦魁的瘋癲狀,喃喃道。

  “不瘋魔不成活。瘋了好,瘋了好!”老者倒是十分欣賞,稱贊道。

  “好個屁!我看你也瘋了!”周墨啐了一口,擔(dān)憂地看了看秦魁,低聲道:“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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