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府中,郡守老爺縱使外面鬧翻了天還是不愿意封城。
“跟你這人怎么就說不清楚呢,那外面都成什么樣子了,出了大傷亡你那頂烏紗帽能保得住?”花可沁感覺自己嘴都要說干了,郡守仍是沒有半點動搖。
“誰指望你說清楚了?”郡守沒有絲毫的緊張感,不緊不慢倒了杯茶,小口飲著:“我在郡守這個位置坐了這么多年,你當(dāng)我是真的舍不得這隱龍的人嗎?幾十年啊,換個新人進(jìn)入官場也該熬到三品以上了吧!京都城里的人,靠著祖宗就能混到高位,我花了那么多年,修行廢了,權(quán)力也沒撈到手。你說,我憑什么管這些人的事?”
郡守扯下外表的官服,露出藏在內(nèi)部屬于一品大員的錦衣:“跟人打交道,好事都讓那些關(guān)系戶提前撈走了,但那老陰物和蝎子精不一樣?。∷麄円粋€只要陰氣,一個只要尸體,事后配合我演一處剿滅邪魔的戲,我就能拿到權(quán)力,三家分賬皆大歡喜!”
郡守遞給花可沁一杯茶水,和顏悅色道:“所以大小姐就當(dāng)沒見到今天這事,我好吃好喝地招待著,完事親自給你送回丞相府,備上厚禮感謝。但若是大小姐非要摻這趟渾水,也無妨,老朽定給大小姐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風(fēng)光大葬!”
花可沁點著頭,平靜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爹常說,名利場上無相親。郡守大人的話,我理解?!?p> 郡守眉開眼笑,卻見到花可沁兩只手腕上滑下兩枚玉鐲,落地時濺起一大股煙塵。兩枚玉環(huán)從腳腕上脫落,如千斤之石墜下,將一地石磚砸的稀碎。
“你知道嗎,我小時候力氣很大,超乎常理的大,又沒有靈瞳,長得也跟普通人不一樣。我爹為了不讓我被說成怪物,特意找工匠打了這四枚各重二千五百斤的鐲子,把我偽造成普通的天生神力,又在鐲子里留下法術(shù)遮住面容,告訴我如果不是要殺人絕對不要取下來?!?p> “花大小姐,我叫你一聲小姐那是給你那丞相老子面子。管你取幾個鐲子下來,你也只是個天藏的小丫頭片子!空有一身蠻力,有用嗎?”
郡守從一旁的抽屜里取出一把彎刀,橫在身前。不料下一瞬花可沁便已從原地消失。老郡守身前一涼,胸膛被開出一個大洞,一顆尚在跳動的心臟,被花可沁抓在手里,纖細(xì)的手指生出利爪?;汕吣菑埍鶝龅哪樀吧险粗┰S鮮血,映襯的額上的一朵妖蓮愈發(fā)鮮艷。一對細(xì)小的尖牙冒出,兩只眼睛一藍(lán)一紅十分靈動。
老郡守驚駭至極,殘存的些許生命險些被直接嚇沒。
“你……不是人……”
“說的沒錯!到了那邊要記好,少動這些歪腦筋,姑奶奶最看不得這些。說了一堆歪理,結(jié)果一拳頭都擋不?。 被汕呤捌鹩耔C戴好,順便撿走了郡守的兵符。老郡守趴在地上,眼神逐漸黯淡。
……
殺死了蝎子,秦魁跌坐在雕像上,雖然雷法降妖看起來挺猛的,實際消耗之大險些將他榨干。到底只是最普通的掌心雷,消耗不小威力卻也不大。
雕像被蝎子刺破的地方透出單薄的一層金光,風(fēng)一吹就會散去似的。雕像下的石臺浮出一副地理圖,有幾個地方與如今的飛霞山脈對應(yīng),其他地方相去甚遠(yuǎn)。雕像上,些許山水靈根從地理圖中涌出,在雕像頭頂制成一副身軀。金光鉆入,使其有了神智。只見其身披金甲,甲胄上雕刻著一副地理圖。右手攥著一枚印章,雕刻著山魂所在四個字。
“感謝少俠誅殺妖物,還了小神一個清白。”金甲男子從抱拳施禮道:“小神如今神位不存,微薄神力只能誅殺那蝎子精,陰物和鬼魂中的一方。少俠今日所為,小神定牢記在心!”
“還真有山神?。 鼻乜锌溃埻跻娺^了,山神還是頭一次。
“算不得山神了!小神本是飛霞山脈的山神,如今飛霞被撤去三十六座名山的名頭,這山神只為實際只是個普通土地城隍?!蹦凶涌酀匦π?,落毛的鳳凰不如雞,從三十六座名山之一,到如今的蕭條,他這山神的地位,一年不如一年。最后更是被鎮(zhèn)壓在山根下的陰物險些破封而出,若非有高人相助,多半今日就要神魂崩隕,神位徹底破碎。
男子手一招,雕像下的地理圖脫離石臺,以男子為中心擴(kuò)散千里。地下翻滾的地脈落入感知之中,印章上的山魂所在與地脈遙相呼應(yīng)。
“身可隕,山長存。山魂所在,江山聽令!”男子舉起印章,在地理圖上重重一印,四個字符如四條地脈,融入地理圖中。霎時間,隱龍郡城下升騰起無數(shù)的山土精元,一尊殘破不堪的金身從飛霞山上立起。純粹的山水靈根,洗滌著污濁。金身上的裂紋蔓延至全身,燦如烈日的光輝迸發(fā),金身轟然炸裂,飛濺的碎片箭雨似的插入陰魂的身軀。凄厲的哀鳴,在天地間響起,聽的人心頭發(fā)寒。
金身碎裂,再加上靈根凈化,徘徊在城外的陰魂被殺滅了六成以上。
男子遺憾的搖搖頭,道:“還是高估自己了,本以為自爆金身能把它們?nèi)繗绲?。少俠,小神再斗膽求你一件事,去城里調(diào)兵,他們擋得住剩下的陰魂。今日之事無以為報,這印章是地脈所化,雖只有山神能催動,常人帶在身上也可起到精純元氣,抵擋攻擊的作用。小神就要走了,勞煩少俠先代為保管吧!若還有下一任山神,屆時你再交給他。若是沒有,便留著當(dāng)個護(hù)身符罷!”
秦魁接過那枚印章,感覺有些沉重。男子似了了一樁心事,安詳?shù)拈]上眼,金光逐漸從身軀中散出,地理圖黯淡下去,隱沒在石臺中不見。男子身軀扶搖直上,天地間忽然刮起狂風(fēng),山水靈根消散于風(fēng)中,回歸山川。雕像開始崩塌,高大的身軀被裂紋爬滿如那一尊金身,碎裂開來。石料落在地上,緩緩沉下。最后只留下頭顱孤獨地立在石臺上,眼中留存一點金光,長久不散。
秦魁珍而重地收起印章,朝著頭顱深鞠一躬。也是悲涼,一代山神,最后竟連山野間的小鬼也無法驅(qū)散!光陰流轉(zhuǎn),會帶走一切!
秦魁掏出一瓶回元丹,吃糖豆似的一口氣吞下半瓶,躍上房頂朝著城主府奔去。受人之托,終人之事。每一次官場的博弈,山上的爭斗,何嘗不是百姓遭殃?神權(quán)財民,前面三者,與最后一民是兩個天地。神高于民,權(quán)欺于民,財削于民,唯有三者為民所用,才是真正的盛世!
兵營中,花可沁手持兵符,營門打開,兵士穿行過城中空曠的街道,在城門的車馬道列下戰(zhàn)陣,迎接圍城的陰魂。權(quán)財取于民,在亂世護(hù)其周全。神起于民,在最后自爆金身殺滅陰魂!
秦魁站在高處,看著緊密配合的戰(zhàn)陣,心中不由得生出感慨,世間像飛霞山神那樣的神砥有幾個?又有多少官賈肯為民辦事?這世道要改一改,朝著它最好的那一面改一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