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晏皺眉,“你見過他?”
鳶蘿魅惑道,“遠遠見過一回,他帶著大軍凱旋而歸那日,騎在一匹白馬上,嘖嘖嘖,那俊美無雙的模樣,看得我都心動了。”
她似想起什么,推了推景晏的肩膀,興奮的說,“阿晏,你殺他之前能不能先給他下點兒猛藥,讓我試試他的深淺?”
鳶蘿混跡花場多年,向來心高氣傲,鮮少對一個男子有這樣高的評價。
景晏擰著眉頭,腦子里忽然想起當年那個眉眼陰鷙脾氣暴躁的小少年來。
少年時候他就生得風姿灼灼,一對劍眉,一雙鳳眸,端的將世間風情攬盡,長大了必定是個藍顏禍水。
可惜這些年她走南闖北的,竟沒有機會遇上他一回,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長成什么模樣了,脾氣比起當年會不會有所收斂。
她漫不經心的說,“給你一百個膽子你也未必敢上?!?p> 鳶蘿嘴角輕勾,“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我怎的不敢?”
景晏將茶杯放下,“行了,暫時不和你多說了,封尤錦給你新作了一些香膏脂粉,我?guī)退麕Я诉^來?!?p> 鳶蘿瞥了瞥她干癟的包袱,問,“東西在哪兒呢?”
景晏在包袱里摸了一通,皺眉,“完了,東西忘拿了,還有我的藥!”
鳶蘿連忙幫她找了幾個來回,也沒找到封尤錦給她專門研制的治療寒毒的藥丸。
她卸下嫵媚的偽裝,一臉嚴肅道,“你先別去找夏星闌了,就住在我這兒,我連夜給桓風去信,讓他先將藥丸送過來,你再行動不遲?!?p> 景晏擺了擺手,倒不在意,身中寒毒多年,她早就習慣了。
若寒毒當真發(fā)作,她忍忍也就罷了。
“沒事兒,走之前我剛吃了封尤錦一碗藥,寒毒應該沒那么快發(fā)作,不耽誤我殺人?!?p> 鳶蘿怒道,“阿晏!這是要命的事兒!不容你胡鬧!”
她深知那寒毒的危險,發(fā)作的時候又快又急,若不是常年有封尤錦用藥養(yǎng)著,只怕景晏早死了!
景晏嘴角動了動,將包袱掛在手上,大大咧咧往望窗外爬。
“你別擔心了,乖乖在這鳳兮樓當好你的花魁娘子,然后等我的好消息吧?;仡^我給夏星闌下藥了,就把他送你房間來,不過,他人是你的,人頭,是我的?!?p> 鳶蘿追了幾步,“景晏!”
再一看,景晏人已經消失在夜色里了。
“怕不是要出事兒了?!兵S蘿立在窗口,看著無邊冷寂的夜色,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但她了解景晏的性子,決定了的事情絕沒有回轉的余地。
只怕那平南王不是那么好對付的,她一個身帶寒毒的弱女子竟然要去殺一個被稱為戰(zhàn)神的閻羅,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自己找死!
她無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立刻去信桓風,在信里將他狠狠罵了一頓,順便在信上將封尤錦叫到鄞州來。
如今的形勢,只有見機行事了。
······
平南王的未婚妻乃是趙家老將軍最寵愛的小孫女。
老將軍愛惜將才,趙姑娘愛慕英雄,趙家親口向皇家求親,老皇帝親自賜婚,成其美事。
唯有平南王在這樁婚事上的態(tài)度令人尋味。
聽說他不愛趙家小姐,對婚事卻又十分上心,給趙家小姐準備的聘禮十分豐厚,其中還有一整套純金打造的并蒂蓮頭面,讓趙家小姐在鄞州要多風光就有多風光,要多有面子就有多面子。
如今兩家的成親六禮已經過了五禮。
平南王府的文定聘禮在上個月已經送到了將軍府。
成婚日期定在十日后。
一切準備就緒,現(xiàn)在就等著十日后平南王的迎親了。
夜色四合。
景晏嗑著瓜子慵懶的坐在趙府墻頭,看著趙府里熙熙攘攘用紅綢裝點府邸的府丁侍衛(wèi),嗤了一聲。
就快成婚了,平南王還遠在南邊的軍營,十天后,他真的能趕回來成親?
新娘子含羞帶臊的在家中繡嫁衣,新郎現(xiàn)在都還沒有蹤跡,也不知道夏星闌是怎么想的。
放著這么大一個漏洞給她鉆!
簡直是天助她也!
她穿著一身隱秘的夜行衣在墻頭上坐了一會兒,待府中的燈火漸漸熄滅下去。
她才靈活的跳下墻頭,幾個利落的飛躍,便進了趙翡煙住的院子。
巽風國習俗,成婚之前,男女雙方不能見面。
這位趙家小姐因為體弱多病,所以常年養(yǎng)在深閨之中,幾乎很少有人知道她的真實長相,在賜婚之前,夏星闌也是沒有見過她的,這也就給她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鳶蘿在鄞州幾個月,專司鄞州各大高官后宅的情報,是以才知道她相貌一般。
院子里極安靜,房間里一燈如豆,趙翡煙還未睡下。
景晏從懷里掏出一管迷魂藥,往里頭吹去。
沒過一會兒,里頭傳來身體倒地的聲音。
景晏推開房門,看見那躺在地上的女子,幽然一嘆,“這一萬金子來得太容易了,我都不敢相信。”
對付這種沒什么腦子的大家閨秀,她根本不需要什么策略,直接將人迷昏,然后打開門,堂而皇之地進去將她和她的貼身丫鬟打包帶走。
連夜,她又到了鳳兮樓。
將趙翡煙連同她的丫鬟扔在鳶蘿房間里。
鳶蘿大吃一驚,“我的姑奶奶,你這是干什么!”
景晏挑了挑眉,說,“這個人就是平南王府的漏洞,再不濟,她也是夏星闌的軟肋,我以她做威脅,夏星闌又怎么會不乖乖就范?”
鳶蘿嘴角一抽,“阿晏,你想用趙翡煙的身份混進平南王府?”
景晏輕笑一聲,說,“鳶蘿,這么多年了,還是你最了解我。”
鳶蘿閉了閉眼,就差一拳頭砸她頭上了,“你用什么身份不好,非要用那煞星未婚妻的身份?若讓趙家讓平南王知道趙翡煙出了事,只怕你很難全身而退!”
鳶蘿此番話自然是為了景晏好,但景晏一路聽她分析下來,只覺得鳶蘿似乎將夏星闌看得太重,過于神化了夏星闌的能力。
難不成他真能吃人?
小時候的他雖然脾氣暴戾,性子陰鷙,但絕沒有鳶蘿口中說得那么狠毒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