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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心藏在花蕊中

第34章 陰雨,半山,孤墳

花心藏在花蕊中 青春為空 2079 2020-01-04 20:00:00

  岑月芯定定的看了他幾秒,態(tài)度難得的溫和,眼神里也滿是真誠道:“安先生,祝你——未來可期?!?p>  四個字言簡意賅,這的確是對事業(yè)剛剛起步的他,最好的祝愿,但安熠然心里就是覺得失落,他總在期待還有一些別的什么,能從她那里得到,以至于最后坐在車上,他打開車窗,一直從反光鏡里看著那個女人的身影慢慢遠去、變小,再到沒有。

  手最終沒忍住,伸出窗外在空中抓了抓,除了劃過無痕,什么都留不住的空氣,安熠然沮喪而收,他選了一首有點兒悲情的情歌,然后用耳機把它塞入耳朵里,莫名的也塞進了心里。

  對于這些,當事人卻一概不知,她只曉得至他們走后,連日日晴朗的好天氣,也跟著離開了。

  成天整日的在陰雨綿綿里過了幾日,岑月芯桌上的日歷,也翻到了畫著醒目黑框的那一頁。

  ——傅敘的忌日。

  這天一大早,她和小愛準備好師傅身前愛吃的糕點,還有今年開得極好的棣棠花,臨走時,還不忘從酒柜里捎上一瓶每年都會帶上的冰紅葡萄酒。

  它的甘甜,是師傅生前最愛喝的味道。

  等一切妥當后,她們才驅車前往需要四個小時車程的墓地。

  地方有些遠,但那是師傅生前自己選好的地方,她這人沒有什么葉落歸根,人死回故土的思想,只覺得哪里風景好,就停在哪兒。

  可岑月芯從未覺得她選的那地方,有什么好風景可看,而且路程又遠,離她也遠。

  某段時間,她不是沒有想過把師傅的骨灰遷回來,就埋在園子里,給她造一個四時都有鮮花包圍的地方,那多美好。

  誰知剛有了這個念頭,說來也奇怪,她便夢見了傅敘,還是跟以前一個模樣,恬靜的站在滿山坡的野草小花中,一直慈祥的笑著,也一直對她搖著頭,岑月芯朝她奮力的奔去,可最后只在空寂的山谷中,來來回回蕩著一句話,至那醒來后,她就打消了遷墓的念頭。

  ——白云飄飄,一了百了,我一走,山就空了。

  她在想,師傅老人家托夢留下這樣一句晦澀不明的話,是不想被一方之地圈住,還是有其他含義呢?

  可惜夢醒人消,若真要問,也只能等下一次她重臨夢境。

  四個小時后,兩人來到幾百公里之外的另一個城市,此時,這里的天氣一樣下著雨,在遠處看去,整座蒼翠的大山都籠罩在一片朦朧的煙雨薄霧中,讓人不知不覺提了一口氣在胸膛。

  她們沿著蜿蜒的山道公路,攀上墓園,目之所及,一座座灰白的墓碑,整齊有序的從一座山的半山腰處蔓延開來,莊嚴而肅穆。

  把車停好后,岑月芯和小愛拿著東西,打著黑傘,踏著青石板鋪的路,從它們跟前路過,最后佇立在一處兩邊栽著柏樹,卻比其他墓多了兩盆青松的石碑前。

  那上面黑白的照片里,女人眉眼彎彎,一如既往的笑著,和藹的看著她們。

  這張照片,是在岑月芯二十四歲的生日宴上,她給師傅拍的,沒想到,最后竟成為了她的遺照。

  “師傅,我來了。”

  岑月芯把花放好,用手扶去照片里女人臉上的雨水,然后拿出手絹仔仔細細的把碑面擦干凈,才讓小愛擺放好糕點和花,自己再點上香燭。

  “今天天公不作美,這淅瀝瀝下得,也忒討厭了?!?p>  她就跟小孩兒在父母面前,抱怨在學校遇到不順心的事兒一般自在,嘟噥道,然后在裊裊而生的青煙里,自己熟練的擰開紅酒塞,倒上兩杯,一杯給逝去的人,一杯是給自己。

  “哎……”

  她嘆出一口,眼眶已經紅了。

  一年之中,也只有今天,她才敢大大方方看著她,并且不用忍住眼淚。

  “我這一年過得也不錯……”

  岑月芯往嘴里塞了口酒后,便打開了話匣子,開始絮絮叨叨的給厚土之下的那位拉著家常。

  有關于這整年開心的,好玩的,有意思的,什么都說。

  每每這個時候,小愛就站在一邊靜靜的看著她們,腦海中也會想起那個躺在白色病床上的老人家。

  “小丫頭,你好好跟著她,她會保護好你的?!?p>  當時那個奶奶摸著她的頭,很認真的對她說道。

  “——真的嗎?”

  小愛不信。

  懷胎十月的親身母親都能扔下她,銷聲匿跡,不管不顧,她,一個陌生人,能給她怎樣的保護?

  “當然是真的,她會是個好家人的,奶奶說話從不騙人?!?p>  小愛記得,老人家瘦削的臉陷在白色的軟枕里,握住她的手不松,像似要把很重要的東西交給她一般,囑咐道:“不過你也要記得,也要好好守護她喲,要成為“家人”——是相互的愛?!?p>  小愛:“……恩?!?p>  原本自己從不相信有人會真心對她好,答應得也是敷衍,而后她真的離開了,睡在了這里,每回來看她時,當初的那個答應,她都會在心里默默的補上一遍。

  還是堅定不移的那種。

  時間一分一秒在流逝,天色也在慢慢變暗,小愛摸出手機看了看,雖不忍心打擾,但為了回去路程的安全,她還是開口道:“姐,時間差不多了,咱們該走了?!?p>  岑月芯眸子一顫,晃了晃瓶里喝得只剩墊底的一口酒,把它全數(shù)倒進了師傅的酒杯里,才依依不舍的起身道:“走吧?!?p>  以往都是如此流程,今年卻多了些不一樣。

  ——只因此刻從一排排及腰身處的墓碑群里,還穿來一人。

  她打著傘,懷里抱一束黃白相間的菊花,帶著墨鏡,長發(fā)披肩,一身姣好的身段裹在黑色的西裝套裙,走到她們身邊時,才將墨鏡取下。

  小愛直接在心里默默吐槽:都是電視劇惹的禍,有些裝逼模式,沒必要十成十的拷貝下來。這灰沉沉的天氣,戴個墨鏡也不怕看不到?

  “你好,岑小姐?!?p>  那女人率先伸出一只白玉般的手,儀態(tài)款款道:“我是傅敘的侄女——白時夢?!?p>  哦,侄女……

  就是那個遠在布拉格,師傅常常給她匯錢過去,最后人走了,作為她唯一的親人,卻連葬禮都沒來參加的侄女!

  岑月芯深吸了口氣,隱隱壓住某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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