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
當我再醒來的時候,人已經(jīng)舒舒服服的躺回到“春風里”,風行為我準備的寬敞大床上。
我揉著眼睛還未從夢魘里逃脫,風行見我動了下,便說,醒了?醒了就起來吃飯,你已經(jīng)餓了三天三夜了。
三天——三夜?
我極力伸展著胳膊,扭動著腰肢。我睡了三天三夜,怎么感覺比趕了三天三夜的通宵還要了累呢?且,這通宵還是拼了老命的勞苦力工。
風行說,小豬,怨不得阿瞬總說你沒心沒肺,吃個盒飯都能吃出個急性腸炎。
他指了指我手背上的吊針,又說,阿瞬這才走了幾天啊,你就病成這樣子了,他若是現(xiàn)在回來,我還真不知道該怎么向他交代了。
呃——急性,腸炎?這詞匯對我來說相當?shù)哪吧?p> 我自小到大都是胃口超好出了名的,什么挑食、什么胃腸感冒的都似乎和我絕緣,也因此沒少受到曾瞬的挖苦。他最喜歡拎著我的耳朵說我是只貪吃的豬,還對我那強大的消化以及排泄系統(tǒng)報以相當好奇的態(tài)度,總是尋尋摸摸的想找個機會將我丟到他醫(yī)院里的各類顯示儀器下,做個分析學術(shù)類的具體研究。
可是,風行他現(xiàn)在說我得的是急性腸炎。這要是換做曾瞬聽到,該不會以為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吧,詭異,一萬分的詭異!
我心里活動亂七八糟的,不過神情依舊保持冷靜。我說,那我現(xiàn)在輸?shù)氖鞘裁匆海?p> 補糖,營養(yǎng)。醫(yī)生說你太瘦了,需要進補。
這話,怎么聽著如五雷轟頂一般?!風行哥,你的意思是說我,營養(yǎng)不良?
曾瞬啊,你在遠方會不會被某個莫名其妙的雷劈到?
風行說,沒錯,我抱你回來的時候,胳膊都被硌到淤青,現(xiàn)在還疼。
我再也按奈不住,騰的一下坐起。不過動作卻是太猛烈了些,牽連了正在工作的無辜輸液瓶,將其扯倒。
還是風行眼疾手快的給扶正歸位,他皺了皺如黛的細眉,阿瞬說的沒錯,這么多年,小豬一點都沒有變。
我說,是哦,風行哥,你還是曾瞬的兄弟,也還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和曾瞬也都沒有變啊,我就更沒有啦,以后無論多少年也不會變的,我永遠都是你當初在逐風林見到的那個,心里只喜歡你的小豬。
風行的眼睛望向了我。他那如精雕細琢的眼角微微上揚,襯得里面的眸子如煙如畫,濃淡相宜。唇角邊上的那顆若隱若現(xiàn)的酒窩更仿若盛滿了美酒,醉倒了我的一片芳心。
我都沒意識到方才自己是在向風行出口表白了心意。
風行習慣性的一臉淡薄看我,他說,小豬,你說什么?
我依舊淪陷在他的美色里無法自拔,也沒有意識到有什么不妥,繼而又補了一句,我說,風行哥,我一直都是最喜歡你的那個小豬,從未變過,以后也永遠都不會變的。
風行的臉由淡薄變成了清冷。他說,以后?小豬你才多大,哪來的那么多永遠?
我說,永遠就是永遠啊,我快十八歲了,卻等了你將近十一個年頭。
人生中,我近大半時光都在為你而活。不過這話我卻深藏在了心底,沒敢表露。
風行深鎖起眉頭,小豬,你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又或者,是我哪里做的不對,讓你產(chǎn)生了——誤會?
我已經(jīng)感覺到風行是在極力的用他試圖平靜,且不想傷害我的口吻拒絕我??墒?,被拒絕就放棄,這怎么可能是我曾逐的一貫作風?
我說,風行哥,你其實一直都做得很好,不關你的事啦,是我,從你逐風林出現(xiàn)的那時,救下我的那刻,我就在心里刻上一個你了,刻上了就再也抹不掉了。
風行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救你的時候,你才多大,懂什么啊。
可是我懂得,你也是對我好的,就和曾瞬一樣,但你不是我的哥哥。
風行點頭,沒錯,我的確不是你哥。但我當時對你好,也是因為阿瞬,因為我們是朋友,你是阿瞬的妹妹也就等于是我的妹妹。
但是,曾瞬和你并不一樣啊,對我而言,你們永遠都不一樣。
風行一時間竟被我這無理取鬧的孩子氣給說的無言以對了。他似乎又在捉摸著措辭,想讓我區(qū)分愛情與親情的基本定義。
我說,風行哥,你方才還說你抱過我,當年在逐風林的時候你也抱過我的。
風行說,那不一樣,那時你還是個孩子,而且性命堪憂。
那現(xiàn)在呢?
風行怔了下,又說,我是為了救你,你病了,遇到了危險。
他又想起什么,說,就和曾瞬一樣,如果你要是遇到了危險,我想曾瞬也會和我一樣。
但,曾瞬是曾瞬,你是你呀!我繼續(xù)和他狡辯著,我說,曾瞬他是我哥,從小就看著我長大,他對我怎樣都不稀奇。但你不是,你是除曾瞬以外第一個抱過我的男子,所以要對我負責。
風行終于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一時語噻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緊接著我又說,而且,風行哥也是我長這么大,除了曾瞬以外,第一個抱過的男人,還同床共枕過的男人。
風行似乎被我這話嚇了一跳,他問,什么時候?小豬你可千萬不要胡說。
我特別興奮的跳到他的面前,腳踩在他的床上,這樣可以使我居高臨下的看他,用鼓足的氣勢來壓倒他。
我說,當年,你和曾瞬要去L市比賽的前一天,就在曾瞬的那張大床上,我們?nèi)齻€一起同床共枕。
風行終于想起來了,抬起手,邊捂住我的嘴巴,邊說,那時你才多大,不許胡說,對你不好。
我笑,抬起顧不上還連著輸液管的手,緊緊握住了他覆的我唇沿,想堵住我說話的掌心。我說,行呀,如果不好,那就換做你對我負責吧。
我俯下頭,一臉天真燦爛的笑顏對他,風行此刻揚起的眸子里閃過的竟是風花雪月,迷離卻又好看,繚繞卻又清晰。
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表白,事后許久回想起來,我還在點評著自己,勇氣可嘉,沖勁十足。
就和我的人一樣,不過,有的時候卻被林鳶這廝罵我忒虎。
這不,第一次的表白,最后也終于被林鳶不經(jīng)審批的冒然造訪給徹底打斷了。
他闖進來的時候,我正光著腳,踩在風行的那張?zhí)刂频拇蟠采?,居高臨下的拉著風行對峙。而我的身高嬌小,風行的身高頎長,兩人即便這么站著,我也只不過略微高出了風行不到半頭。
不過,倒是從林鳶的角度上看,卻是另外的一番妖嬈的景象。
林鳶就那么倚在門口,雙手環(huán)抱,唇角輕吹起一聲口哨。
我真的不想回頭,可風行還是借機退開,回頭去望。
他一見是林鳶便繃起一張臉,說,你來做什么?也不事先打個電話。
林鳶繼續(xù)哼了一聲,說,要是提前通知的話,又怎么能看到你小子拐帶未成年少女?
呵!他倒是將這茬兒記得猶為刻苦銘心。
我切——了一聲,跳下了床。
林鳶邊走過來邊說,我其實也不想故意看的,但是你沒鎖門,呵呵——
呵你個頭?。∥彝现鴤€輸液瓶都很想過來踢他。不過淑女如我,這不,風行還在,且剛剛表白完畢,怎么也得維持下形象不是。
林鳶挑起眼皮細細的看我,可話卻是對著風行說的,他說,風行你還真行,這才幾天,就把這丫頭給養(yǎng)的白白胖胖。
哪有?!我立刻捂住臉頰,方才風行哥還說我是營養(yǎng)不良,需要進補。
林鳶的眼睛里立刻綻放出賊光萬丈,他瞄向風行,說吧,什么情況?
風行并沒有搭理他。只是靜靜的問了句,咖啡?或茶?
林鳶說,茶吧,我都三天三夜沒合眼了,再咖啡,還不得把我熬死?
他趁風行去準備的時候轉(zhuǎn)頭又蹭向我,喂,問你呢?什么情況?
嗯?我沒明白。
林鳶看著風行忙碌的背影意味深長,據(jù)我說知,風行這小子對什么都不關心,尤其是人,尤其還是女人。
我也驚訝的順著林鳶的眼光看去,不過嘴里卻說,那不是因為我還不出現(xiàn)呢嘛。
林鳶的疲憊不看的臉上竟被我這句話驚得大寫了一個“瘋”字。
我聳聳肩說,那是我和風行的過往,你不懂的,我們都是那種有故事的人哈。
林鳶在即將嘔吐的邊緣,成功被風行解救,他從風行手中接過一壺滾燙的綠茶。
風行還沒忘叮囑他一句,喝吧,瀉火。
林鳶:……
林鳶的到來終于讓我弄清楚了這幾天發(fā)生過的整個事情。
那天,我跳下車跑去找?guī)臅r候,“老疤”突然出現(xiàn),所有的行動被迫全部提前。而后,他給我打電話時,“老疤”成功被俘,他正忙著指揮清理現(xiàn)場。
林鳶說,丫的,曾逐,你手機到底是什么毛病,就是打不通,扔了得了,弄得我邊收拾那些孫子還邊忙活著找你。
我也無奈的表示,誰知道它會在那時和你作對啊?你以為我想,我這不也是深受其害。
沒錯,深受迷路、圍攻的其害。
林鳶說到這里還想起來一個梗,他說他糾結(jié)了好久,一見到我就想問了,只可惜他見到我時我已經(jīng)暈了,搞得他都快憋出心梗來了。他說,曾逐,你好好給我講講,那個月亮底下到底是個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