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明目張膽的往柴峻屋里帶人了,耿二郎算哪根毛?老子們在此,他也敢目中無人?”江英樹氣得冒火。
溫在恒聽了他的講述,略有所思的喝了杯茶,神色淡定從容,面上波瀾不驚。盛煦然把江英樹拉坐下,道:“耿二郎無足輕重,犯不著為他生氣。他行事乖張,也是仗著有柴峻這個表哥,柴峻才是關(guān)鍵?!?p> “這小曲兒都彈上了!若非他首肯,誰還能逼他聽?”江英樹嚷道。
溫在恒倒了杯茶給江英樹,不怒反笑,道:“說你還小吧,不通人情世故。琵琶是柴峻讓彈的不錯,但是彈給他聽的嗎?”
江英樹怔了下,經(jīng)溫在恒這么一點撥,他茅塞頓開,不僅怒容全消,面上還浮現(xiàn)出幾許看熱鬧的歡喜來,“試探?嘿!這小子也有不自信的時候???”
若杉走了進來,溫在恒頭也不抬,手握著空杯,問:“如何?”
“熄燈安置下了?!比羯即鸬?。
盛煦然和江英樹對視一眼,拍桌大笑起來。溫在恒唇角微勾,手指摩挲著杯口,道:“那丫頭可比柴峻沉得住氣,一會兒說不定還有熱鬧看呢?!?p> 王五奎瞅瞅強波又瞅瞅周毓,最后把目光投向李申。李申目光微垂,淡定的坐著。王五奎有些坐不住了,少主把他們都叫來聽個嬌滴滴的小娘子彈琵琶是何意?犒勞他們?而且少主怎么時不時的望向門外,心思全然不在琵琶上?那小娘子媚眼都拋了百十個了,少主愣是一個沒接。
柴峻等得有些心焦,阿吉這小子怎么去了這么久還不回?是不是又跟那兩個小婢女玩上了?柴峻正想叫周毓出去看看時,阿吉耷眉塌肩的進來了。柴峻登時有種不好的預(yù)感。果然,阿吉慢吞吞走到他身邊,雙手合掌放在臉側(cè)比劃了下。
“睡了?”柴峻驚問。
阿吉點頭。
柴峻直起了腰,難以置信的眨了眨眼,指著外面問:“她那院子能聽到琵琶聲?”
阿吉點頭。
一盆冷水兜頭澆下!柴峻整個人都懵了!腦子是木的,一顆心如同泡在了隔夜的藥湯里,無比酸苦。
從把他們都叫來聽曲,李申就猜到了少主的打算。他也有年輕之時,對少主這種幼稚的安排表示理解。他沒有出言相勸,是因他也想知道經(jīng)過少主煞費苦心的一番努力之后,公主到底會不會來。眼下看少主這如被雷劈中了的表情,是不會了。畢竟是自家少主,看著他長大的,見他感情受挫,李申還是有些于心不忍。
柴峻深吸一口氣,緩緩?fù)鲁鰜?,抬手止了琵琶,道:“時辰不早了,你們都回去安置吧?!?p> 耿爍一聽急了,探身湊過來,問:“表哥,這鴿奴……”
“琵琶彈得挺好,有賞,人你帶回去?!辈窬鏌o表情,聲音也冷漠得很。
“不是表哥,上回你不是說要留下她的嗎?”耿爍叫道。
“我何時說過?”柴峻冷眼掃向他,語氣明顯變得不耐煩。
耿爍梗了下,一個月前柴峻路過秦州,他特意帶了鴿奴來獻美,那時柴峻心緒不佳,看了鴿奴一眼,沒說要也沒說不要,在耿爍看來這便是默許了!
“二公子,請吧!”強波上前攆人了。
耿爍一臉糾結(jié),猶不死心,道:“表哥,這人我都帶來了,哪還有再帶回去的?我以為表哥上回應(yīng)下了,就推了鴿奴的婚事,你現(xiàn)在說不要就不要了,叫鴿奴以后怎么活?”
那叫鴿奴的琵琶女淚珠兒刷的一下就滾落了下來,懷抱琵琶對柴峻一跪,甭提多柔弱可憐了。
“二公子此言差矣?!?p> 這時,諸葛子獲抱著拂塵笑呵呵走了進來,他在隔壁聽到樂聲戛然而止,如他所料,便晃悠悠踱步過來了,果不其然遇見耿爍在糾纏少主,他道:“這位叫鴿奴的女子乃貴府藝姬,通常情況下要么被家主收為妾室,要么贈于他人。鮮有聽聞備妝嫁藝姬的。少主以前沒說要留她,如今也就不存在棄她一說。二公子會錯意,這責(zé)任可不能由咱們少主來擔(dān)。”
耿爍被諸葛子獲的三寸不爛之舌一說,一口惡氣堵在胸口。旁邊又站著個山塔一樣的強波,他如坐針氈,抱拳告辭。鴿奴凄凄惶惶的抹著眼淚隨他出去了。王五奎伸了伸手,頗為惋惜,轉(zhuǎn)首對柴峻道:“少主,不過是個藝姬罷了,不值當為此拂了二公子的面子,有傷兄弟和氣?!?p> 李申把酒杯重重放在桌上,道:“時辰不早了,少主也該歇著了,咱們還是退下吧?!?p> 柴峻煩悶的揮了揮手。
出了院門,諸葛子獲對強波道:“波仔你留下,看著少主,別讓他做傻事?!?p> 強波不傻,當即推脫道:“少主那脾氣,我哪兒攔得住啊?”
“你若攔不住,更別提別人了?!崩钌甑?,“少主心煩著呢,見不得這么多人圍著他。我們也不走遠,隨時過來支應(yīng)你?!?p> “加油!”周毓拍拍強波,和李申他們迅速撤離了。
強波無奈的撓撓頭,朝他們那溜得比兔子還快的背影,嘟囔道:“就會欺負老實人!”
他話音剛落,只聽屋里“嘭”一聲響,似乎是桌子被踢翻的聲音!緊接著,怒容滿面眼圈紅紅的柴峻提著倆流星錘的鐵蛋那般結(jié)實的拳頭的大步走了出來,那要毀天滅地的氣勢就連強波見了都被駭?shù)猛笸肆艘徊健?p> “少主,這么晚了,你要去哪兒?”強波緊忙跟上去。